第三十二章 来龙去脉
“那你觉得本王如何？”
李恪又问。秋雨笑：“殿下英武俊朗，文武双全，是咱们齐州有名的贤王啊。”
“哦。”
李恪似乎松了口气，“那本王问你，本王是否有那么招人恨？”
秋雨吓了一跳。她脸颊涨红：“殿下，这种话，您万万不能乱说，奴婢可担当不起。奴婢虽然是个粗使丫鬟，但也晓得殿下您待人温和，连百姓们都称赞您呢。殿下您若是不舒坦，先吃药，等您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
李恪的嘴角勾起。他露出了笑容。这么一笑，原本阴郁的面庞柔和许多，不再那么凌厉，反而添了几分儒雅贵气。秋雨看呆了。她一个劲盯着李恪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李恪则伸手敲她的头：“你傻了？”
秋雨立马回神，赶紧收拾碗筷。她的动作有点僵硬。“．殿下，您没事了吧？”
秋雨迟疑问。她的心扑腾直跳，不敢再看李恪，怕再次丢魂。她是个丫鬟，不该觊觎主子的美貌。“嗯，没事了。”
李恪答道，“我要喝粥，去拿碗来吧。”
秋雨应喏。她去打了粥，盛到了李恪的小瓷碗里。她退后站在旁边。李恪一勺勺喝着粥。他的胃口比昨夜好多了，喝了两碗粥，他擦拭干净唇角，问秋雨：“你可知道裴家四郎？”
秋雨摇摇头：“奴婢不识得他，也未曾见过。”
李恪略微诧异，心中暗忖：难道他猜错了？这件事，跟他父皇母妃无关？或者，这件事根本就是个误会，崔家只是想嫁祸给他？毕竟，他父皇才刚死。李恪又想到，长孙无忌是李承乾的舅舅，关陇世家又以长孙无忌为首，他们做出这样的事，并非没可能。“殿下，您要问什么？”
秋雨看到李恪的面色变幻莫测，忍不住问他，“您有什么不舒服，奴婢请徐大夫去看看？”
李恪摆摆手：“本王没病。”
他又想到了昨夜的事。他想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所以他今日特意找了徐大人，让徐大人帮他查查。徐大人办事，效率很高。他昨夜送走了徐大人。徐大人走后不到一炷香，就派人告诉他：“殿下，徐大人说，此案交由刑部处理。”
李恪愕然。这么说，他真的被崔家算计了！崔家的目标是他，想借助齐王府的势力，把太子拉下马。太子不是个蠢货，他肯定会怀疑到李恪头上，甚至想方设法要除掉他。他和太子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这些隔阂，不单纯是李承乾和李恪之间的矛盾，还因为太子和他生母的恩怨。李恪的生母，是杨妃，祖父更是前朝皇帝。自己拥有着世间最为尊贵的血统，就连父皇都说出那句名言，李恪英果类我。他是李承乾，李泰兄弟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必须铲除李承乾和李恪的羽翼，将他们踩在脚底下。他和他们之间，注定会兵戎相见。李恪不能容许有任何人伤害他！所以，他要弄死李承乾和李泰。李承乾和李恪的矛盾，只是其中一环。李恪对李承乾的厌恶，也是其中之一。李恪想弄死他！想到这里，李恪心里升起了滔天巨浪。他的胸膛像堵了块石头，憋闷得慌。他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抑住翻滚的愤怒和恐惧。他想起了崔元秀。崔元秀提及李承乾和李恪之间的争斗时，神态自若，没有丝毫的惊讶。她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李恪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这个念头，令他的脸色骤然煞白。李恪猛然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往外走。他的步伐飞快，似狂奔的猎豹。秋雨追了出来：“殿下，您要去哪里？”
李恪却没空搭理她，径直往前疾行。他走到了门口，突然停顿了一下，又折返回去。秋雨愣愣站在原地。她没想到，殿下会折回来。李恪的脸色苍白，他抓住了秋雨的胳膊，沉声问她：“我记得昨夜，你给我喂水，给我换了衣裳。你可看清楚了吗？”
秋雨吓得腿肚子软。她的脸色更加惨白。“．是，是的，殿下。”
秋雨结巴说。“那昨夜的水壶，可是你留下的？”
李恪再次问。他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秋雨听出了他语调里的紧张、惶恐。她的心，突然抽搐起来。她想要安慰殿下，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点头。李恪的眸光陡然锐利，似刀锋般逼视她：“说实话！”
“不不是的，殿下不是我．”秋雨急得快哭了，“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真的不认识那个人！他蒙着面巾，身量和体型都不同．”李恪用力掐了下她的手臂。疼痛令秋雨清醒过来。“是男的还是女的？”
李恪冷冽问。秋雨的思绪混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男的！”
她的声音尖细，透出几分凄厉，显得极端可怖。李恪倏然松了手。他的手心冰凉，指节发青，浑身冒着冷汗。“是吗？”
他低喃。然后，他转身就跑。他的背影狼狈。秋雨茫然不解。殿下怎么了？李恪失魂落魄跑了回来。他没有离开王府，而是躲在房间里。他坐在榻上，怔怔望着桌案上的茶盏。这杯茶，他刚刚喝过。他现在心脏怦怦乱跳，似有千斤重，令他窒息。他在害怕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想到了那杯茶。当时，他觉得那茶很苦，便放到了一边，忘记了。如今仔细想来，这茶味道有点奇怪啊。“我的确是被陷害的。”
李恪想。这是毋庸置疑的。崔元秀不喜欢他，大概率是因为那婚约。五姓七望传承千年，看不起他们李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崔元秀是个聪明人。她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害李恪，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长孙冲！长孙冲是李承乾的亲信。他要除掉李恪，李承乾会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