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祭祀开始
广场的正中央是一座三层祭台，颜萍面色肃穆的端坐在最高处。
祭台下面有人正围着篝火起舞，那人身披稻草编成的衣服，脸上也涂满了油彩，手拿安杖棍口中念念有词。
王子墨认出了他，正是村长兼大祭司颜权威。
还有扮做三牲的村民，脸上化着猪牛羊的妆，正跪在地上围着篝火爬动绕圈，随着村长的声调附和着对应牲畜的叫声。
村民们则身穿白色布衣，整整齐齐的面对祭台跪下，随着村长舞蹈的每一次律动，山呼一声“上仙公”。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完全散去，混合着篝火燃烧时产生的白烟，众村民的身影若隐若现。
祭祀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王子墨站得有些脚麻了，两只脚轮流抬起用手揉捏着脚踝。
反倒是姗姗看得津津有味，眼里亮晶晶的，似乎很享受这个场景。
王子墨边捏着脚踝边问道：“姗姗，你平时就在这里偷看吗？”
猫在这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姗姗对这个地方很熟悉，拉着自己就直奔这个阴影处，能清晰看到祭祀的全过程，还不会被人发现。
姗姗眼中突然有些黯淡，但依旧眨也不眨的看向祭祀现场，只轻轻点了点头。
“三牲”的嘶吼声时不时的传来，有些吵闹。
王子墨还想再说些什么，姗姗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因为我是孤儿，没有成为他们的资格。”
说罢，伸出小手指向祭祀场。
王子墨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距离有些远，分不清她指向的是谁。
是圣女、村长、村民。
亦或者是。
三牲。
“以后不许这样说了，你有阿萍姐姐和我，我们都是你的家人。”王子墨假装板起脸，话到最后还是化作温柔。
姗姗轻轻点头，眼睛依旧看向祭祀场。
此时祭祀似乎接近尾声，村长的舞越来越急，口中的声调也越来越高，地上爬动的“三牲”叫的也更欢了，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凄厉。
随着一声沉闷的鼓声响起，祭司跪在了祭台前，双臂张开在做朝拜前的准备。
在他拜下去的瞬间，跪地的村民中冲出了几个持刀壮汉，将叫得正欢的“三牲”脑袋砍下，咕噜噜的滚到了祭台前，尸体则无力的倒下去，
跪地的祭司保持着姿势，看也不看那几颗脑袋。
没人骚动，没人惊呼，喧闹的祭祀就这么安静下来，只剩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众村民虔诚的跪在地上，似乎在等上仙公的回应。
王子墨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那三颗脑袋滚落的时候，还是让他呼吸一窒。
对了！姗姗！
反应过来的王子墨想去捂她的眼睛。
姗姗还小，这血腥的场景不适合让她看到。
但看到姗姗的表情时王子墨愣住了。
她眼中看不到任何恐惧，有的只是抑制不住的亢奋。
“我要是有献祭的资格就好了。”
女孩失神的喃喃道。
王子墨此时看她的眼神，比看到那几颗人头还恐惧。
“咕嘟。”
王子墨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姗姗说完那句话便不再言语，村民也都静静跪在地上，显得他咽口水声如此刺耳。
血腥气混着木柴燃烧的味道一同传来。
有些好闻，那是生命死亡的味道。
静，太静了，仿佛连风声都消失了。
王子墨无比渴望听到声音，哪怕是那群村民冲着他喊打喊杀也好，这种诡异的宁静将他压抑的几乎发狂。
不对！太静了！
王子墨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风声真的消失了。
他慌忙转身朝着风暴看去，只见那漫天飞舞的砂石正如同冰雪般消融，肉眼可见的逐渐瓦解，露出了光秃秃的地面。
“轰！！！”
一声突然响起的炸雷吓了王子墨一跳。
紧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砸得脸上生疼。
姗姗瞬间陷入到这场神迹的狂喜中，连忙跪在地上，朝着祭台方向不住的磕头。
至于祭台下的村民，早就欢呼一片。
没有什么比神迹的出现，更能愚弄他们。
祭台上的颜萍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拥抱着这场大雨。
此时的她早已被雨水浇透，陈旧的巫女服紧紧贴在皮肤上，显得她的身形愈发单薄，隐隐看去还有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
篝火已经熄灭，村民们都在拥抱庆祝，就连村长的脸上都露出笑容。
无人在意几名祭品的血，顺着雨水流到他们脚下，又混着雨水向远处流去，慢慢的被稀释，流进干裂的土地洇入地下，成为了这片土壤的养料，等待着生命的下一场轮回。
王子墨在雨中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他隐隐觉得这场雨来得蹊跷。
所谓的上仙公似乎一直在注视着这里，确定那几名“祭品”死亡后才降下甘霖。
想到这种可能性，王子墨只感到脊背发凉。
或许这根本不是什么神迹，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戏耍？
可是那位上仙公到底图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那些惨死的村民又算什么？
就在王子墨思考的时候。
属于颜墨的记忆再度袭来，剧痛让王子墨几乎站不稳。
似乎是自己的质疑激怒了他，正不顾一切的撕开枷锁要打倒王子墨。
他说：
众生从出生就带着原罪。
经历的每一次苦难都是在赎罪。
上仙公仁慈，不忍众生受苦，降下神迹为众生披荆斩棘。
还赐予了他最虔诚的信徒，升入至高天享福的资格。
上仙公恩比天高，他的恩情我们一生一世都还不完。
我们无以为报，只能用世间最残忍的刑罚折磨自己，来向上相公证明自己的忠诚。
你不懂！
你根本不懂上仙公的伟大！
随后便是颜墨与颜悔一起，一脸狂热的走向山洞的记忆。
他的脚步是那样坚定，似乎如此这般就能证明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