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抹茶味的人文楼

    人文楼对她来说，一直是抹茶味的。

    他们刚在一起的那年十一月，也就正式在一起两个月，迎来了他的二十岁生日，也是有她陪伴的第一个生日。很早开始，晰羽就在各大网站上寻觅给他的礼物。虽然说自己是个很没有情调的人，觉得礼物这些东西都挺无聊的，但毕竟是过生日，对他来说是个大日子，她还是十分重视。

    她问了身边所有可以问的人，在各大购物网站搜索了很多生日礼物相关的词条，最后的结果就是：越看越乱。越看她越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买啥，送啥合适，什么才适合宋伊航。折腾了大半个月，还是一点思绪都没有。晰羽干脆直接问他想要什么，不给惊喜了，惊喜也给不出来了，没创意总比送不出来强。可是问了本人意见之后，晰羽得到的答案是：别买了，什么都不需要，不用送。这个答案让本就焦虑的晰羽更加焦虑，终于拖到就剩最后几天，她又开始抓耳挠腮，不知道到底送点什么。要不就送个蛋糕吧！可是，他不能吃奶制品啊，送他蛋糕还不如说是送给他的朋友的。纠结完最后几天，还是没有结果，最后时间来到了11月20号的晚上，也就是他生日的前一天，晰羽一改平常早早上床睡觉的常态，一直捧着手机准备给他送零点祝福。她已经准备了一篇小作文，把和他在一起的这几个月的心理变化和对他们共同未来的期许都说给他听。

    这篇作文她从两个礼拜前就开始准备了，她没别的才艺，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用笨拙稚嫩的语言来形容她那懵懂青涩的爱。意料之中的，伊航在00:02的时候回了一句：好啦，知道啦，快睡觉！

    短短几个字，却让晰羽觉得那么安心，她给他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然后等他也回了晚安之后，关上手机睡觉了。

    生日的一天过的稀松平常。因为一天都有课，他们也没法大肆庆祝，中午俩人去学校里的小饭馆吃了一顿，晚上伊航又和室友们去吃了一顿，不一样的是，这顿饭有蛋糕，人多，分的也快。但伊航特意带了一个饭盒，切了一大块留给女朋友，等她晚上下了选修课带给她吃。

    晚上19:30，晰羽下了摄影鉴赏的选修课，在人文楼的门口等伊航来接她，然后两个人一起去看电影。他们早早就买好了票，正好一个他们都爱的超级英雄的片子刚上映，他们特意留在这一天去看，正好庆祝生日。

    晰羽下了课走到人文楼门口并没有看见宋伊航的身影，她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个消息：“我下课啦，在门口等你。”

    “对不起啊晰羽，他们还没吃完，我马上结完账过去，让他们接着吃。”

    晰羽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从他们吃饭的地方过来还要好远，电影马上又要开场了。但是她立马就想到：确实，一群人过生日吃饭怎么可能这么快啊，让寿星扔下一群人走已经很过分了，她有什么可不开心的。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又浮现出一丝愧疚，立马编辑起信息“没事儿，反正电影还有时间，你再多陪他们会儿也行。”发送了出去。

    “出来了！” 她立马就得到了回复，短短的几个字，她看出了男孩儿无限的欣喜。

    她看着手机，嘴角不自禁上扬，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不过就算骑车也要一段时间，她想先给姥姥打个电话吧，打完他应该就到了。

    拨通了号码没聊几分钟，伊航就骑着一辆小蓝共享单车朝她飞驰而来。那用力蹬车的样子着实让人忍俊不禁，晰羽一边和姥姥聊着天一边笑了出来，还让姥姥误以为自己说的话很好笑，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伊航把车停好，小跑着朝晰羽奔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黑暗中晰羽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使劲盯着看了几秒钟，直到走近了才发现里面是一块被奶油完全糊住的千层蛋糕。晰羽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到底是谁家的傻孩子才能把好好的蛋糕弄成这个样子啊。伊航站到她的面前，小心翼翼打开保鲜盒的盖子，仿佛它还是一个被精心呵护的盒子。晰羽看见更觉得好玩了，不过等盖子被完全打开时，这小小的蛋糕还是让她吃了一惊：一股浓郁的抹茶香气铺面而来，千层饼皮的绿色是非常深的墨绿，细细闻还可以闻出一股淡淡的苦味。

    伊航一脸狡黠地对晰羽使了使眼色，用很小的气音问道：“尝一口？”

    晰羽虽然正打着电话不方便，但最终还是没有禁住诱惑，点了点头。可是用什么吃呢？晰羽心里想着却并没有说出来。伊航斜着眼睛看着晰羽，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着，然后像拿宝物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个被纸巾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露出一个勺子的形状。晰羽不得不用敬佩的眼光看向伊航的脸，他想的可太周到了，一只手举着手机继续打电话，一只手向伊航比了一个大拇指。

    伊航兴奋地剥开一层层的餐巾纸，然后小心翼翼把一个闪着光的金属勺子叉向保鲜盒中的蛋糕，蒯出一大口精准地送进晰羽的嘴里，晰羽张大的嘴巴一下闭起来嗦着勺子上的奶油，左边嘴角也沾上了一点，像小胡子一样衬的晰羽整个人更加灵动可爱了。

    伊航看着晰羽傻乎乎咀嚼的样子，一手拿着蛋糕盒子和勺子，一手一把拉过她，在她的嘴角亲了一口，用舌尖舔掉了她嘴角那抹白色的奶油。晰羽愣了一下，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当那口充满了抹茶香气的千层蛋糕送入她的口中时，她还在静静享受着凉凉的奶油在她的口中慢慢化开的感觉，然后是千层饼皮的香甜和抹茶的微苦冲击着她的味蕾，她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抹茶千层，正要说点什么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时，伊航的那个动作就立马像电流一般袭击了她的全身。此时还姥姥还在电话里说最近发生的家长里短，可她却感觉耳朵里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人也只是机械的走着，她很感谢爸妈从小送她去学跳舞，锻炼了很好的平衡性，才让她在此时此刻不至于一下子栽倒在路上。

    晰羽一时间像灵魂出窍一样，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真正缓过神来，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然后唰的一下练就红了。

    这是伊航第二次亲她，却是晰羽第一次感受到被亲的感觉。初吻太过仓促，而且含有赌气的成分，而这次，她才感受到了电视剧中演的，女主被亲过之后头脑发昏的感觉。

    晰羽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找了一个借口和姥姥说了拜拜挂掉了电话。伊航像没事儿人一样走在他的前面，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偷偷得意。晰羽瞥了瞥嘴，快步追了上去，叫了一声“我还要”之后张大了嘴说了一声“啊”。伊航一边乐一边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瓜，笑着念道：“小馋猫”。

    “你这千层在哪买的啊，好好吃啊。”晰羽基本恢复了正常的意识，从被电击后的惊慌中清醒过来，开始念起嘴里的蛋糕。这真的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蛋糕了。以至于到了很多年之后，她还是会清晰地记得那个味道，那股抹茶的清香在嘴中融化，最后充盈整个口腔的感觉，那个甜蜜的晚上，和那个抹茶味的吻。

    从那以后，人文楼，那个浪漫发生的地方，对于晰羽而言就有了特定的味道，那其实不是她经常会去的楼，但在学校每次经过这个地方，她都会闻到一股清新的抹茶香味，有时甚至会由此回想到这件事时，想他想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