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水井
“依我看呀，那些谣言还不知道是谁传的呢？”慕晏巧在一旁幸灾乐祸说道，反正这俩人她都不喜欢，她乐得看两人斗嘴。
慕晏兰觉得她没安好心，“二姐姐，既然能传出我们俩的谣言，你的当然也不能幸免。”
慕晏巧不如慕晏萍有城府，当即变了脸色，“你，你敢……”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要传的。”慕晏兰无辜的说道。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若是沈府人听见她坏名声，把婚事退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哼……”慕晏巧把桌子上的山药糕扔进盘子里，“不过嫁给一个病秧子，还是中毒发狂，神志不清的瘫子，有什么好硬气的。”
“就算是病秧子，那也是侯府嫡子，是堂堂镇北将军，而你连七品的诸府参军都捞不到。”慕晏兰清脆的怼道，谁让梦中慕晏巧最后霸占了她的闺房。
泥菩萨也有三分性，慕晏兰这是真的被西府的人惹毛了。
西府无功名，无官身，这些年之所以在京城韻贵中走动，也都是借了东府的名头，可若是真的论起亲事，可是就比慕晏兰差了一截。
毕竟西府只是慕镇的族亲，怎么也赶不上亲闺女。
慕晏巧一下子被戳中痛楚，她眼看着就要十六了，婚事还没着落，说亲的大多是秀才举人，要不就是九品小官之子，她怎么看得上。
“就你这副痴肥的模样，嫁过沈府也是惹人讥笑。再说沈公子要是死了，圣旨赐婚，你不能改嫁，就守一辈子活寡。我再怎么不济，也是四角俱全婚事，以后儿女成群，保不齐还能封个诰命呢。”慕晏巧气呼呼说道。
慕晏兰圆圆的杏眼微眯，守活寡又能怎样，只要一家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二姐姐不要说气话，”慕晏萍恢复往常模样，“咱们都是一家子，置什么气，既然三姐姐还要做菊花糕，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做了姐姐最喜欢吃的玫瑰红豆糕来，给姐姐赔罪。”
说着拉着气呼呼的慕晏巧走了。
花厅一下子安静下来，慕晏兰看了看慕晏萍的茶盏，丝毫未动，她歪了歪脑袋，沉默良久。
“白术姐姐，你去把陈大夫请过来，算了，你去仁寿堂请李大夫过来。”
白术凑过来，“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慕晏兰摇摇头，她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测，或许只是她多心了。
“让白汐去叫大夫，你去把白霜叫来，亲自看着她，让她带上她的坛子。”慕晏兰微微蹙眉，接着吩咐道。
慕晏兰靠在花厅的玫瑰椅上，眼睛望着菊花，胖胖的小手扣着椅子上的花纹，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霜先到的，听姑娘叫她，心里暗暗撇了撇嘴，她就说吧，三姑娘就离不得她。
当听见姑娘让她带着从家里拿的水坛子，白霜慌了一瞬，不过还是抱起坛子，磨磨蹭蹭走向花厅。
一坛水说轻不轻，等白霜赶到花厅的时候，整个人累的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姑娘，白霜到了。”白术隐约觉得情况不对，不过她是站在姑娘这边的，若是白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该受到惩罚。
“白霜，这坛子里是什么？”慕晏兰看着坛子好一会儿说道，若是没那个梦，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白霜。
可如今……
“姑娘，就是我姐姐冬日从梅枝上取得雪水，专门埋在树下，等喝的时候再取出来，煮茶喝最是清香怡人。”白霜面不改色说道。
“那你打开吧。”慕晏兰有些失望，吩咐道。
白霜面上闪过一丝慌张，“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连奴婢的水都要贪图去，你不怕人笑话你。”
“你慌什么？姑娘只是看看，你当姑娘是那等没见识的，贪图你这点陈年雪水？”这下子连白术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她推开白霜，打开坛子，先看了看。
半晌白术迟疑说道：“姑娘，好像就是普通的水？”
慕晏兰看着倒在茶盏里的水，丝毫没有梅花的幽香，也无雪水沁人清香，“普通的井水？”
她愈发觉得奇怪了。
她虽性子内向，却并不傻，以往是对人抱着善意，可，梦境中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份信任开始出现裂痕。
慕晏兰看着一旁的白霜，“为何要带水进府？为何撒谎？”
白霜咬了咬嘴唇，不肯说话。
“不说？那我就把这件事禀报给父亲，由父亲处置。”慕晏兰生气地说道。
白霜一听顿时吓白了脸，府中最狠的就是老爷，慕府只有一妻一妾，子嗣单薄，以往她还想凭着姿色勾引慕老爷，结果直接被丢出书房，若不是三姑娘离不了她，早就活不成了。
现下看姑娘不罢休的模样，白霜怕慕晏兰真的把她丢给老爷……
白霜有些害怕，含含糊糊说道：“我打小娇气，喝的水不和胃口，就容易拉肚子。我喝不惯府里的水，才专门让爹娘备了些外面的井水。”
慕晏兰望着她躲闪的眼神，嘴唇微微抿了抿，她在心虚。
“既然这样，来人，把白霜押回蔷薇院后罩房，等父亲回来发落。”慕晏兰盖上菊花茶说道。
白霜喊了几声冤枉，见姑娘铁了心，吓得哭出声来：“姑娘，我听说府里的水古怪，人若是经常饮用，要不会胖的如猪，要不会瘦的如同麻杆。我还想凭着好样貌找户好人家，我出身低，只有这一身好皮子，若是再毁了，就没指望了。”
白霜被吓破了胆，一股脑儿全说出来。
慕晏兰扫了她一眼，问道：“你听谁说的？”
“我也是听娘老子说的，”白霜擦了擦眼泪，“说是让我别喝府里的水，井水里面有古怪，他们每隔些天就准备一坛子清水，让我带进府里，还让我瞒着姑娘。”
原本慕晏兰还不确定，可是听了白霜的话，心里笃定了几分。
“姑娘，从仁寿堂请的李大夫来了，”白术回禀，刚才白汐回来后，悄悄跟她说，李大夫最擅长解毒。
想到白霜所言，白术顿时惊得一骇，难道府中井水有人下毒？看到背着药箱的大夫的身影，她稳了稳心神，迎上去。
“李大夫，劳烦你跑一趟。”白术说着把李大夫引到花厅。
“请坐，”慕晏兰客套说道，“听闻李大夫擅长辨毒解毒，我想请李大夫帮帮忙。”
李大夫看见眼前圆润肥胖的姑娘，顿时心里有数了，“姑娘，你是不是想打听沈家公子的病情？”
沈家公子？
慕晏兰一愣怔。
不等慕晏兰回答，他清了清嗓子直接说道：“沈家公子中的毒实在罕见，我等辨认不出来，解毒更无能为力。”
说完摇摇头，这家姑娘看着是个有福气的，可惜命不好，要嫁给这么个夫君。
看着李大夫扼腕叹息的模样，慕晏兰抽了抽嘴角。
“今日并不是为了此事，”慕晏兰想了想，“我当然想了解沈家公子的病情，哎，说起来我也是十分忧心。不过我今日遇件事，有些不解。”
“哦？姑娘但说无妨。”李大夫说道。
“李大夫，你说世界上有没有一种毒，中毒后，有人身体愈发瘦弱，有人服用后身体愈发肥胖？”慕晏兰疑惑问道。
若是毒，倒也是太奇怪了，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毒呢？
李大夫摸了摸胡须，“倒不是曾听说过这种毒。”
“不过，当人脾胃虚弱，运化停滞，倒是有可能出现你说的那情况，当然这都是微量毒素慢慢堆积，并非一日之功造成的。”
那就是真的存在？
慕晏兰指着这碗茶，“请李大夫帮忙验一验，看看可有不对之处？”
在李大夫验茶的时候，慕晏兰吩咐下人去井边汲些水来。
李大夫看了看菊花茶，茶汤清亮，菊香芬芳，他拿出银针验了验，并无异常。
“姑娘，这茶没问题。”
慕晏兰疑惑不解，暗暗思忖，既然茶汤没有问题，为什么四妹妹不肯饮用呢。
还是她原本就不喜欢菊花茶罢了？
待下人把井水取来，慕晏兰清李大夫接着验毒。
李大夫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于慕府水土养人，在建康城他也有所而耳闻，尤其是亲眼见到慕姑娘，明显能看出她脾胃甚是虚弱，身体痰湿瘀滞严重。
更奇怪的是，这不是大鱼大肉所能导致的症状。
他反复验了几遍，银针毫不变色，李大夫大着胆子喝了一口，“姑娘，这井水并无不妥之处。”
慕晏兰迷惑，难道是她多疑了。
李大夫查看完毕，“慕姑娘，我看你脾胃虚弱，可是平时不思饮食，喝水发胖，你这是虚胖，需要好好调理脾胃。”
“李大夫，这井水真的没问题吗？”慕晏兰不甘心问道。
李大夫说：“老夫看不出有毒来，不过芸芸世界，万物皆有可能，有些东西未必有毒，但长期服用下来，损害身体，这也是有的，若是姑娘不放心，就先别饮用这口井水。”
慕晏兰命白术包了银子，送李大夫出去。
慕晏兰虽然没有掌握证据，但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对。
“姑娘，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慕大夫人，毕竟是事关全府的大事。”白术担忧说道。
“不能说，阿娘身体不好，这件事情若是她知道了，只会更忧心过度。若有意为之，母亲有什么动作，容易打草惊蛇。”慕晏兰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若是真的存在谋害，不抓出幕后黑手，不知道往后还要弄出多少幺蛾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