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与沙
迷迷糊糊的王浩然也跟着人群走出去，伯爵府门前的小广场广场停着许多马车。一个个优雅的弧形车顶，向四周垂下轻纱。
这些造价不菲的马车，光是材料就得花掉一个普通家庭一生的积蓄。它们载着一批批贵族，向竞技场行驶。
在一个角落里，王浩然看到有人冲他挥舞着手里的大帽子。他记得这个人就是他父亲扈从的孩子托比。便向他走了过去。“莱恩少爷，您的马。街上的人到处都在说这次竞技场里有比赛，我这还弄到两张入场券呢。”
托比满脸笑意，把马鞭递到了王浩然的手边。
看了看那匹无精打采的老马，在莱恩的记忆里，这匹马可比他的年纪还要大很多。
便挥了挥手，没有接过马鞭，这时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弄到的入场券？你哪有那么多钱？你是不是又？”
还没等王浩然把话说完，托比急忙说道：“嘘，咳咳，是有一个粗心的商人落在地上我捡到的。咱们好不容易来伯爵领一趟，角斗表演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赶上的！”
此时，已经有八九个人在街上横冲直撞，挨个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个子的小偷。王浩然只觉得背后一股股的凉意，便使了个眼神说：“托比，该出发了，比赛快开始了。”托比手脚更是爽利，直接牵着马大步快走。
王浩然紧紧的跟在后面，边走边打量起路边的景色。
低矮的砖石房子，纷纷簇拥着旁边高大宏伟的伯爵府城堡。城堡门前的环形街道，农夫推着独轮车载着货物四处叫卖，远处的一个小广场上还有吟游诗人在那弹奏手里的巴托琴，诉说着几百年前的爱恨情仇，英雄血泪。
周围一个小酒摊边坐满了满脸通红的醉汉，他们都围两名在一个木桶上掰手腕的壮汉周围，大声加油下注。周边的人虽然穿的朴素，但是很整洁，能感觉到他们在这儿的生活还算不错。
没了旁人跟自己搭话，王浩然这才暗暗回味起此时心中的滔天巨浪。他本来就是一名家装设计师，来这之前还在没日没夜的赶一套效果图。凌晨三点，心脏一阵剧痛，再醒过来就莫名其妙来到这儿。
可笑的是，他一个骑马都不会的人，第一天竟然还被封为了一个骑士。
仔细搜刮这具身体的记忆，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名叫莱恩，是一个被精心呵护的孩子。本来尚武的南曦帝国，他的父亲老泰勒，居然没有传授给他任何的武艺。
而是找了一名老师辅导他的读书识字。总是说希望他未来可以当一个教师或是一些安全的职业。而不是让莱恩接过他手中的利剑。
当征兵官来到他家门前喊出了莱恩的名字后，老泰格便一言不发的出了门，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回了家，就坐在门口的长凳上，一遍一遍的打磨着手中的长剑。
看到旁边的莱恩，那个沉默的老男人一把抱住了莱恩，在莱恩耳边说等他回家。可惜莱恩没有等来父亲的回归，等来的却是一具还算体面的木棺。
随着莱恩的思索，慢慢的两人一马。走出了城市繁华的地段。
两旁的砖石屋也开始慢慢被木屋，泥屋代替。整条街上污秽不堪，一股又一股的臭味直往脑子里钻。莱恩和托比学着路上的行人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街道上的污秽。
这时旁边的门中走出一个胖女人，端着便盆随手就泼到了街上。仅距离主仆二人一米多远。短短的几秒钟，给莱恩的震撼，可能需要几天来平复。
看着前面肮脏的路面，莱恩颤颤巍巍的说：“喂，托比。我还是骑马过去吧！”
两人在那肮脏杂乱的城市中一路小心翼翼的穿行，一座四五层楼高的建筑映入眼帘。雪白的罗马柱沿着最外圈支撑着拱顶，里面冲天的欢呼雀跃险些将竞技场掀翻。
几个入口处更是堆满了想进去的观众，两个罗马柱中间还耸立着个帝国英雄的大理石雕像。托比在旁边的酒馆存好了马，主仆二人也随着人群，走进了竞技场。
托比拉着莱恩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周围人正欲发火，但是看到莱恩的穿着，又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虽然骑士在贵族中不入流，但也不是他们这些平民能比的。在场内找到了一个视野尚好的地方坐下，随后就看到特意给贵族准备的位置上，一群满脸堆笑的人簇拥着詹姆斯伯爵走上了主位。在詹姆斯伯爵旁边紧挨着一个灰袍和一个蓝衣的人仿佛在争执什么。
托比大喊：“少爷，快看！魔法师！”
伸出手指着走到了贵宾席前一个身着白袍的人，高举手中的木杖。木杖顶端的蓝色宝石忽地一闪，放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随即那道波纹逐渐扩大，撞击到竞技场四周同样镶在墙上的蓝宝石。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吱声。
“我的子民们！”詹姆斯伯爵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竞技场的每一个角落，瞬间压低了看台上吵闹的声浪。
周围慢慢的安静下来，只剩下渐渐衰减的回音还在回荡。
“想必，大家早已知晓。愚蠢的霜血帝国，竟敢在边境挑战我们南曦帝国的荣耀。除了死亡，他们一无所获！在我们英明皇帝伊万·卡尔森陛下带领下，我们南曦帝国的铁骑，将化为陛下的利剑，扫平一切来犯之敌！”詹姆斯伯爵高声喝道。
“伊万·卡尔森陛下万岁！奥托詹姆斯伯爵万岁！”周围人脸上莫名染上了一丝红晕，全场整齐划一的欢呼着。
莱恩觉得脑子突然热血上涌，刚要张嘴跟着人群呐喊。突然胸口处的母亲的遗物，一个水晶小吊坠上透过来一丝凉意冲向了脑袋才立马清醒过来。
连忙甩了甩头，才抵消了那股冲动。转头看到托比满脸狂热，单手攥拳高举，高呼万岁。莱恩拉了拉他的袖口，似乎也没有反应。
莱恩眯了眯眼，紧盯着主席台前高举魔杖的魔法师。心想“是他搞的鬼么？这个世界，看来还是不简单啊。”
奥托詹姆斯伯爵似乎很满意民众们的表现，冲着旁边人耳语了几句。贵宾席上小旗子摇了摇，远处就有号角分层次的吹响，战鼓擂起，跟民众愈发高涨的欢呼声交相呼应。
随后，主席台下一个栅栏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手持短剑圆盾的精壮男子。身后还跟着两名拿着长矛的奴隶。
走到场地的中央，冲着贵宾席单膝跪下。詹姆斯伯爵微微抬手，三人同时起身，转过头面对着一处铁闸门，摆好了战斗姿态。
“女士们先生们，霜血帝国那群狼崽子觊觎我们肥沃的土地多时！一次又一次的入侵，都被我们帝国的铁骑粉碎。今天，我们帝国的军队，抓到了一名活着的狼骑兵。让我们敬请期待，波普将带领两名最低贱的奴隶，再一次击溃霜血帝国所谓的骄傲吧！！”竞技场主管疯狂挑逗着众人的情绪，所有人此时齐声大喊杀！杀！杀！
铁闸门缓缓拉开。一名独臂的狼骑士和一只雪狼慢慢的走出了阴影。
高台上扔下来一根木棒掉在了他的脚边，狼骑士弯腰捡起，血顺着右边断臂处的脏布不断渗出，滴在了被烈日炙烤的沙地上。
回头用脸蹭了蹭那匹雪狼，一向凶猛的巨兽竟温柔的伸出舌头舔舐着他脸颊上的血污。
莱恩回忆着这身体中有关霜血帝国的记忆。霜血帝国那里真的是一片苦寒之地。一年十二个月，足足有七个月土地都是被冰雪覆盖。
本就贫瘠的国土，还有五分之二的面积都是常年不化的雪山，只剩下少得可怜的耕地，根本养活不起太多的人民。
所以他们的人民进入深山，与雪山深处内生活的各种野兽相互依赖。平时人类在雪山中猎杀威胁雪狼族群得其他怪兽，战时那些令人胆寒的巨狼才会成为狼骑士的坐骑。全国上下都在努力练习武技，想要让自己的后代逃离那片苦寒之地。
号角变调，波普率先向狼骑士冲过去。狼骑士翻身上了狼背，巨狼奋力一跃，泛着蓝光的爪子，狠狠的砸向了波普。
波普只得架盾防御，盾牌和狼爪接触到一瞬间，他就觉得肩膀和手臂一阵酥麻，借着这股巨力整个人向右一转身，反手将短剑刺出。巨狼更是机警，早已跳开一米之外。
波普看了眼盾牌上竟留下了几道冰晶。更不敢大意，重新摆好战斗姿态。旁边的本就被巨狼吓到两个奴隶见到刚才那一击，扔下武器直接跑的心都有了。转念一想这竞技场，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就站在原地攥着长矛一动不动。
狼骑士看了看手里的木棒，毫不犹豫的甩向了旁边发抖的奴隶。奴隶下意识的一缩头，下一秒巨狼就到了身前。
配合极其默契的一人一狼同时做出动作，狼骑士伸手抓住长矛，巨狼则一口叼住了奴隶咽喉。噗的一声，可怜的奴隶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已经被巨狼嚼碎了颈骨，倒了下去。
血液染红了巨狼脸上的白色毛发，染红了沙地，也染红了观众的眼睛。全场观众，看到倒地的尸体，竟然全体欢呼起来。
莱恩的脸变得惨白，幸亏他们的座位离比赛场地还有一定的距离，翻江倒海的胃做着抗议。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在面前，对于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无法轻易接受的事。还没等回过神来，狼骑兵拿着夺过来的长矛又刺穿了另一个奴隶的咽喉。而这一切也仅仅就仅仅十几秒钟的时间。
看台上的奥托詹姆斯伯爵脸色一暗，心想那该死的竞技场主管在赛前吹嘘他精心教导出来的波普有多强大，甚至可以单挑一名狼骑士。沉浸在胜利中飘飘然的自己，这才同意这场冒险的比赛。本该是羞辱敌人的竞技场，此刻竟是敌人在掌握了赛场主动。
狼骑士双腿一夹巨狼，巨狼直冲波普奔去。同样的跃起挥爪，这次波普不退反进，迎着巨狼就冲了过去。躲过狼爪，反手就是一剑砍在狼腿上。巨狼吃痛哀嚎，扭头便咬，波普直接挥盾砸开狼嘴。
狼骑士见状立马长矛戳下，波普只得翻滚躲避，最终拉开与狼骑士的距离，可肋下也被长矛刺伤。巨狼鼻口流血，张嘴呲牙冲着波普低吼，看来刚才一击受伤不轻。狼骑士感受到了胯下巨狼的疼痛，抚摸着巨狼后颈的皮毛。
慢慢的，欢呼不断的观众全部瞪大了双眼，只看到场地中强弩之末的狼骑士身上隐隐淡蓝色的光芒在流动。本来奴隶手中烂铁打造的长矛，矛头上竟迅速结起冰晶。连着骑着的巨狼，也不知是不是人们看花了眼，仿佛体型又大了一圈。
奥托詹姆斯伯爵手紧紧得抓住了前面的围栏，大喝“冰霜斗气？该死，怎么回事？”竞技场主管慌慌张张地说道“伯爵大人，他明明接受过了神石得检查。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奥托莱伊伯爵一惊，难道是他临死才顿悟到斗气如何使用么？
巨狼动了，背上得狼骑士架起了长枪。众人仿佛都看到了狼骑士冲锋路径的前方，空气被刺破开来，气流旋转着向狼骑士背后流动。
波普更是不敢大意，他十分清楚自己跟一个会使用斗气的战士之间的差距。但是没想到冰矛这么快的来到了面前，而自己身体却是不受控制一般，明明很早就想举起盾牌，还是眼睁睁看着冰矛刺进了自己的眉间。
狼骑士把挂在长矛上的波普尸体甩到地面，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了贵族席上的奥托莱伊伯爵。四目相对，狼骑士举起手中冰矛，用尽全身力气投向了那个全场身份最尊贵的人。
“保护伯爵大人！！！”周围人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