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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题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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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珞渊脑中闪过各种画面,自然久久不能平心静气,也就将桃花扇拿出来,想着寻一个合适的时机赠给张珺涵,他细细端摩这把扇子。

    正反两侧的天青扇面上一面绘着云渺青峰,一枝桃花盛放其上,又有飘零之态,一面绘着亭台殿宇,一枝盛放桃花斜斜探出,仿佛有生命一般即将冲出扇面,令人观之便能嗅到桃花馥郁生香。

    他执此扇,又想起桃林间那人的舞姿绰约,那样的清冷,想让人忍不住去踏碎,却又舍不得踏碎,喘息之间,是冰与火的交界,让人难以抉择,可又将心中勾的又热又痒,忍不住去触碰,鬼使神差之中,在扇面上提笔认真书下:美人醉。字画相携,浑然天成,飘零之感散去,多了一分不思归的洒脱。

    待到墨痕完全干透,高珞渊又将这把折扇拿在手上把玩,斜倚榻上眼眸轻合,思忖道:这把扇子的扇面本就过于明艳,与那人的清冷完全不符,如今又被自己题下这三字,那人看到后会是如何表情?就这么想着,最终拿着折扇睡于榻上,约五更天,他悠然转醒,起身直接去了幽冥山。

    卯时一刻,张珺涵动身前往寒潭,刚推开房门,便看到了高珞渊出现在一花五叶的门口,桃花扇轻摇,颇有一种浊世公子之态,还未问及他怎么现在来了,便听到高珞渊发问,“少主,祝黎是谁?真是祝谷主的私生子吗?”

    当初随意扯的谎言,早晚会被戳破,张珺涵还能不懂高珞渊已然明白,他就是祝黎,笑道,“珞渊师兄聪慧,心中早就有了决断,又何必多此一问。”

    高珞渊收了桃花扇,却将它置于胸前最为显眼之处,“少主瞒得珞渊好苦。”

    “师兄认错了人吗?”

    “可因少主之事,珞渊被罚面壁两百年,少主该如何补偿我?”高珞渊一直摆弄着手中的折扇,不怀好意的盯着他。

    张珺涵笑的温润,“珞渊师兄,想要何种补偿?”

    “暂时没想好。”

    “那就等珞渊师兄想好了,再告诉珺涵吧。”

    “看来少主也觉得亏欠珞渊了。少主,既是如此,那可否让珞渊进门说话。”

    张珺涵一直被他手中拿的桃花扇吸引,也就忽略了二人一直是在门口,略微尴尬,“是珺涵失礼,师兄请进。只是如今时辰尚早,一花五叶尚未烹茶,还请师兄莫要嫌弃珺涵招待不周。”

    “少主客气。”

    高珞渊在正厅落座,张珺涵也坐到他对面,细细看向他,发觉他脸上竟无一丝汗意,想来定是来了许久,好奇问道,“珞渊师兄毫无疲态,从山脚徒步登上幽冥山,少说也得一个时辰,如今不过卯时一刻,师兄丑末寅初便需起身,趁夜色登幽冥,难不成就是为了向珺涵要补偿吗?”

    “正是,祝黎也好,少主也罢,珞渊都想与之相交,自然迫不可待,不过有一事,少主说错了。珞渊不是徒步上山,乃是御风而行。”

    原本还因如何补偿颇为苦恼的张珺涵听到此话,反将一军,“高少主,幽冥山禁用灵力,违者被罚无尽深渊,既然我亏欠师兄,那今日之事,我权当不知,就不告诉义父了。此事,算我们扯平。”

    幽冥山一直以来便是奈落城的禁地,直到近两百年才给张珺涵居住,高珞渊出关后,就被白将夜直接喊去昆山玉京,而后又因发觉张珺涵的身份,便一直待在玄都小院,倒是没想到幽冥山还有这条规矩。听到他称呼自己高少主,就知道今日再提往事,只会伤了情分,将手中的桃花扇转了又转,道,“少主,不知者无罪。”

    “不知法,不免责。”

    他的冷淡自然是在高珞渊的意料之中,“珺涵,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来我想在少主这占到便宜,似乎不大容易啊。”

    张珺涵并未注意道,他改了彼此之间的称呼,略微抬头桃花眼轻转,对视片刻后说道,“高少主,彼此彼此。”

    听完这话,高珞渊起身来到他的跟前,双手交叠而抱,右手执扇,将其搭在自己右手腕之上,桃花扇刻意往张珺涵的方向指去,他整个人靠在茶桌之上,上身往那人的方向靠拢,“珺涵,这声‘高少主’为何这么别扭?”

    张珺涵转头,因着高珞渊的头发永远只是一个发带在背后轻束,一些散发便因风轻抚他的面颊,抬手拨开,向后隐隐靠了靠问道,“那师兄想我如何称呼?”

    “看你的诚意。”

    看向他手中的桃花扇,随后又看向高珞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我的诚意?那师兄的诚意呢?”

    高珞渊一直盯着他,可就算不盯着他,他也能猜到张珺涵的心思,故意问道,“珺涵可是看上我手中的扇子?”他又近了一步。

    张珺涵已然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鼻息,可他退无可退,心中无缘起了躁热,他索性迎了上去,笑的顾盼生姿,“自然,上古主神器,人人翘首企足。”

    似乎是料到他的举动,高珞渊对上那双欲拒还迎的眼睛,将桃花扇横在二人唇间,慵懒的道,“那我将它赠与你,如何?”

    张珺涵愣了一下,若说不心动,那定是骗人的,可对上高珞渊那双如三月天一般的眸子,温煦却暗含微风,冷静过后,十分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条件。”

    这话拉开了二人的距离,高珞渊觉得些许惊喜,这样的理智,倒也是配得上他的少主,可这份欣喜又过于短暂,闷声问道,“什么?”

    “你的条件?”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套?”

    心中的躁动变得痒了起来,张珺涵按压下,冷声道,“无功不受禄。”

    “若我是赔罪呢?”

    “赔什么?”

    “偷窥之罪。”

    这话一出,二人心中都明白所谓何事,张珺涵轻言,“昨日之事,珺涵也出手了,师兄无需放在心上。”

    “看来我的少主似乎并不领情。”

    张珺涵假意理了理袖口,笑了一声,“师兄,能将上古主神器如此轻易送人,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折扇配美人,若送给我的少主,也不算辱没它。”随后,高珞渊身子低了又低,温热的气息拂过张珺涵的耳畔,配以同样灼热的话语,“珺涵,有没有人说过,你跳舞很美。”如此,乱了张珺涵的清冷。

    张珺涵有些被气到,略微扬袖将水系灵力直接往他身上砸去,声音中亦是带了颤抖与羞涩,“高珞渊。”

    高珞渊向外躲去,“这不就挺顺耳吗?还有,珺涵,幽冥山动用灵力,可是要被罚无尽深渊的。”

    长舒一口气,缓解自己的情绪,张珺涵指尖略过鼻下,二指轻磨,若有所思的盯着高珞渊,“怎么,高少主难不成要去义父那告我一状吗?背后咬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这个姿势,落在高珞渊眼中,俨然一副魅而不娇,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他就算会跳舞,可他的手段,在延载幻境,可是清楚得很,出手便是杀招,高珞渊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轻轻擦拭着桃花扇,笑的狡黠,“少主,想要保守秘密,那自然得付出代价。”

    “高少主可知,为何云霄皇族年年都要召集宫人?”张珺涵面带笑意,那双桃花眼微微勾起,似是寒霜过后的桃花,将妖娆与冷冽融合的恰到好处,在侧眸中,透漏出隐忍与杀欲,似有似无的情,让人心中发痒。

    高珞渊与他对视片刻,便被灼伤了,眉宇间是暗夜的星河,妄想将这似有似无的痒悉数吞没,“因为死的人多。”

    “那他们为何而死?”

    “自然是猜不中上位者的心思。”

    张珺涵低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再瞧向他,又柔又乖,“不全是,还有,是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早就被桃林浸润,永远带着不可言喻的勾人,张珺涵什么也不干,在那,便是错的。

    “少主所言,是打算要我性命了?”

    晚夜的星河会吞没所有的勾人,高珞渊所及之处,终会捕获所有的夜色。

    “嗯~自然不会,珺涵自知没那个本事,也不会有那个妄想,只是想知道,高少主同珺涵绕关子这么久,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少主心中清楚得很。”高珞渊双眉轻佻,盯着张珺涵,眸中的锐利仿佛能将他贯穿,高珞渊明白,张珺涵知道他想要什么。

    张珺涵看着高珞渊,英挺的眉下是一双吞没星河的眸子,是寻常人不敢触碰的矜贵与冷峻,微抿的唇角总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对谁都有情又仿佛对谁都疏离,配上他的潇洒不羁,竟然将克制守礼与风流恣意融合的恰到好处,当真是上天的偏爱。

    对上这双眼睛,张珺涵明白他输了,高珞渊也定然猜到了,自己明白他想要什么,丧失与他周旋的心思,但他又不甘心,坐得端正,“幽冥山乃是我独居,想要我向义父开口,高少主不得付出点代价吗?”

    “珺涵,你还真是锱铢必较啊。”

    张珺涵冷笑,“高少主,铢两悉称,要和高少主同住屋檐下,不提前让高少主知晓珺涵的性子,怕是日后被高少主卖了,还得替高少主数钱啊。”

    “我的少主,珞渊不敢,也舍不得。”

    “是吗?请神容易送神难啊。高少主,你的诚意呢?”

    “桃花扇。”

    “成交。”

    二人都算是短暂达成自己的目的,一花五叶也陷入了一如既往地宁静。

    张珺涵起身去往寒潭,还未出一花五叶,就听到高珞渊在后面感慨,“珺涵,你这心思也太重了,奈落城的规矩,‘因少主而生,碧血化燐,是奈落城存活的信仰。’我不会忘的。”

    他并未回头,微微侧脸,那张绝色容颜上染了冷笑,“高珞渊,这种鬼话你也信?规矩这种东西,遵守了便是圭臬,不守它,那便连一纸空文也不如。”

    从不回头,自然也看不到随即而散失落,高珞渊喃喃道,“少主,你既是师父所在意的,我自会遵守规矩,可我不止为师父,也是为你。”

    张珺涵自寒潭之后,直接去了城主府,当日,高珞渊便从奈落城的珞渊院搬去了一花五叶,从此,幽冥山的那道身影少了孤寂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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