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记得你的声音
窦淮叶在飞虎的帮助下来到了周清瑟的病房,门口的豹子看到他,刚想和他打招呼便被他抬手制止了。
夏天此刻正看着昏睡的周清瑟发呆,听见声响便扭头看向了门口,她认的他,他就是周清瑟舍命护下的那个人。
她眼睛瞬间就红了,心里有股莫名的怒气,想质问他又无从问起,终究还是一言不发的走出了病房,飞虎也跟了出去。
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了,他缓缓的走向昏睡中的周清瑟,那张脸因失血过多有些过于苍白,虽然身受重伤,但她的睡颜却如婴儿般的平和,如果不是病房,你会觉得她只平常的休息而已。
从出事现场就看出来了,她的身高不矮,所以昨晚看似慌乱的扑向他,其实直到那一刻她还保持着清醒,她是算好了角度,刚刚好的护住了他,给他挡了那颗本来会穿过他脑袋的子弹。
窦淮叶把盖在她腿上的被子轻轻的掀开来,如他所料,她的膝盖伤的很重,血透过厚厚的绷带隐约可见,那一刻,他的胸口像是被人重重的锤了一拳般,闷得慌。
“你好。”很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醒了,他不动声色的把她腿上的被子盖好,似是怕弄疼她般的小心翼翼。
“你好,谢谢。”窦淮叶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示意感谢她帮他挡了那颗子弹。
“我很荣幸,祖国的英雄。”窦淮叶眉心微怔,她脸上挂着浅浅温柔的笑容,那般苍白,似乎是在安抚他。
“还疼吗?”窦淮叶尽量的柔声道,相比军人标准的嗓音,他的声音的确有些过份的温暖。
“不疼了。”但那一刻,窦淮叶清楚的看到她眼角有泪滑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疑惑的看着她。
“五年前,d市人民医院取药大厅,18子念珠,是你,对吗?”
“你为何笃定就是我?”窦淮叶眉心微拧,疑惑的看着她。
“我记得你的声音,我从来”她话还没说完,床头的多参数检测仪器,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她随即陷入了昏迷,病房内瞬间挤满了医护人员,她被紧急送往抢救室,窦淮叶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开始,又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结束,他来不及反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那个叫夏天的女孩跌坐在抢救室的门口,已经哭成了泪人,看他被飞虎推着向急救室的方向走来,她崩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疯了一样的拉扯着窦淮叶,“你凭什么,就凭你捡了那串念珠吗?你到底凭什么让她用命去抵啊,你把她还给我,你”
夏天突然晕倒在了阻止她失控的飞虎怀里,窦淮叶看了一眼夏天,吃力的向飞虎嘱咐道:“快送她去看医生。”
窦淮叶的伤口已经被夏天的粗暴给拉开了,此刻正渗着殷红的血,豹子看到后不免心中一惊,“副队,我先送你去处理伤口。”
“没事。”
“副队,这夏天真的太虎,昨天我跟着她时,还被她踢了一猛脚,你看,腿上到现在还淤青着一大块呢。”说着就把裤腿拉起来给窦淮叶看。
“以后不要跟着她了。”
“今天没跟了,刘队下的命令。”
“副队,这里面的姑娘你真不认识吗,这没道理啊。”
是啊,窦淮叶也觉得没道理,从出事到现在,他醒着的每一刻都在想,可是怎么想都是死结。
夏天质问他凭什么,他也想知道自己凭什么,可事实就是,她的生命再一次垂危,而他却好好的坐在这。
她昏迷前说,她记得自己的声音,这茫茫人海,她是如何笃定,自己的声音就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声音,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那天帮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她。
他看着手术室门口亮着的灯,突然想起了当初在手术室里的妈妈,他此刻的内心突然有了恐惧之感。
他在心里虔诚的祈祷着,他希望这个年前轻的生命能坚强一些,好让他能有机会去了解她,了解她那一腔孤勇背后的初心。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看上去很疲惫,但好在结果是好的,在跟他们交代了下病情后就离开了,周清瑟随后也被送入了重症监护室。
窦淮叶因为伤口裂开太久,导致伤口感染,病情也随之加重,高烧不退的他也陷入了昏睡的状态。
夏天因为没休息好,也累的病倒了,眼看着所有人都得滞留在m市,刘队急的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刘队,出什么事了。”窦淮叶听到明显心神不稳的脚步声,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那几个人已经秘密押解到了国内,独眼咬死说不知白面书生为何人,卧底好不容易传回的情报,眼看又要付之一炬了。”
“那批毒品的下落呢?”人大概率是抓不到了,但如果那批毒品也被流出,后果他都不敢想,他急火攻心下,不小心又扯动的伤口,疼的他浑身不住的颤抖着。
“问题就在这,你也知道,我们追踪白面书生多年,哪怕是卧底也不曾见过他的真容,这次乔装从水路仓皇离境的有六个人,可我们的信息却是五个,所以独眼被抓的消息,白面书生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了,那一批货物目前也下落不明,还有。”刘队欲言又止的看向窦淮叶。
“还有什么?”窦淮叶紧张的看向他。
“我们得赶紧回国,不能再耽搁了,不然会很危险。”
“那在病房里的那个女孩怎么办?”
“最多明天,她一醒就即刻安排回国,一下飞机会有专人来接应,这是上级的命令。”
“好,那个女孩我来照顾,刘队,请务必保证那两个女孩的资料不外泄。”
“我知道,离开前,她们所有的信息我都会处理好,明天你就不用管了,我们会照顾好她们的。”刘队一脸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后又陷入了那一团乱麻中。
“我没事,她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在旁边她或许能安心些。”
窦淮叶的心被焦躁和不安占据着,他担心那个依然昏迷的女孩是否受得住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也焦心过去四年的努力终究是要付诸东流了。
或许是上天的怜悯又或许是心灵的感应,周清瑟于凌晨就顺利的苏醒了过来,窦淮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周清瑟的病房,她看上去比白天更憔悴了,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还是勉强的对他笑了笑,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你不用说话,先听我说,如果同意你就伸出一根手指,不同意就伸出两根手指,听明白了吗?”窦淮叶轻声道,周清瑟缓缓的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不能再滞留于此地了,所以我们得把你送回国,你同意吗?”
“好,我会死吗?”周清瑟虚弱的看着他,她突然开口说话,窦淮叶怔怔的看了她好一会。
“不会,我保证。”窦淮叶笃定的眼神,给了她莫名的心安。
“先不要通知我的家人,妈妈会受不了,但如果我死了,就烦请你把我打扮的漂亮一点再送我回家,帮我跟妈妈说声对不起,告诉她我没有受多少苦。”周清瑟的声音极其微弱,一字一句断断断续的说完后又睡了。
窦淮叶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心中多有不忍,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在这样的处境下都不愿意通知家人,她的心里明明那般的害怕,却还是选择了独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