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亦真亦假，半信半疑
见她回来，张瑾安连忙迎了上去，“宋姐姐可算回来了。”
徐挽月疑惑的挑了挑眉，“张妹妹怎么得空过来了？可是找我有事？”
虽算是一同进宫，可平日里并无交集，也说不上什么话，顶多算是见面点头的交情，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突然登门，也不知所为何事？
“本该早些来拜见姐姐的，又怕扰了姐姐清净，故而一直没敢登门，今日贸然前来，实在是因为无意间知晓一事，若不告知姐姐一声，又觉得良心不安。”
张瑾安语气诚恳，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真挚的看着她，似隐隐有些不安。
“妹妹有心了，但说无妨！”
徐挽月淡淡笑了笑，示意她到次间窗下坐着慢慢说。
张瑾安也不推辞，顺势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斟酌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宋姐姐如今颇得圣心，宫里头有的是人眼红，今日我偶然听到景仁宫里的宫女闲聊，贤妃娘娘怕是要出手对付你，姐姐往后还是小心为上。”
徐挽月神色不变，仿佛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多谢妹妹提醒，不过，宫女的话如何当的了真。
贤妃娘娘何等大度，我不过一个小小美人，何德何能入的了她的眼，竟还传出这样离谱的传言。”
宫里向来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明里暗里数不清的官司，她今日来，看似好心，可背地里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况且，她与后宫诸人从未结怨，又怎会因为她几句话就生疑？
今日她说是贤妃，明日保不齐就是其他什么人。
张瑾安被噎了一下，尴尬一笑，“是啊，贤妃娘娘向来宽厚待人，定不会为难姐姐，想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徐挽月也不挑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淡淡的说了一句。
“知道妹妹也是好心，只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便是日防夜防，又能防得住多少，到时候整日里疑神疑鬼，还如何伺候的好皇上。”
她这话分寸拿捏的极准，既表明了自己谨慎的态度，也点破了承了她的情，张瑾安不禁愣了一瞬。
沉默许久，方才缓缓开口，“宋姐姐说的极是，是我疏忽了。”
说罢低下头，掩饰了眼底的异样。
“宋姐姐说的很对，不管怎么防，终究是防不胜防。
我入宫之时，我娘跟我说，宫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更惨一些还会牵连家人。
可这宫，也不是我们非要进的啊。”
张瑾安越说越激动，说完还忍不住哭了起来，泪珠滚落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脸上便沾满了泪痕。
徐挽月见她哭成泪人，忙抽出帕子递了过去。
张瑾安擦了擦脸，继续说道，“我家世不好，又没有银钱打点，一入宫便被分去了最偏最远的丽景轩。
我本想着只要我安分守己，熬上几个年头，便是没有恩宠，至少不牵连家里人。”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可这宫里，惯是会拜高踩低，没有恩宠，没有银钱，那是谁都能踩上一脚。
不说前几年进宫来那些位分低不得宠的，就与我同住的芸娘，因为缺衣少炭，如今病的已经不成样子了，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姐姐圣眷正隆，我这才想着向姐姐投诚，是我错了，我不该挑拨是非。”
张瑾安说到最后，身子往下一滑，直直跪在了徐挽月脚边。
徐挽月皱了皱眉，抬手将她扶了起来，“妹妹何必如此，咱们进宫不过几月，你们也不是没有承过宠，为何还会处境如此艰难？
又为何不去禀告皇后娘娘，娘娘仁善，断不会看着你们凄苦度日的。”
张瑾安摇了摇头，神情中尽显疲惫，苦笑一声，叹息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只可惜……
侍寝之后的头一个月他们还不至于刻意为难，可往后，他们见皇上再也不来，便起了刁难的心思。
怎会没有回禀过皇后，只是皇后娘娘平日里宫务繁忙，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远水如何解的了近渴，又或许，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为了彰显她的大度，是生是死，她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徐挽月抿唇不语，目光在她身上停顿片刻，“妹妹慎言！你虽是一片好心，可也不能胡言乱语。
我虽不能给予你们太多帮助，但请个太医去瞧一瞧还是可以的，你先回去，叫上太医，我便过去。”
徐挽月的话说的极为坦荡，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敷衍。
张瑾安怔了片刻，旋即欣喜不已，连声道谢，匆匆转身退了出去。
她走后，柳儿站在徐挽月的身侧低低道：“主子觉得她说的话几分可信？景仁宫当真要对咱们动手了吗？”
徐挽月摇了摇头，“这件事不简单，她的话，我也是半信半疑，她说宫人们拜高踩低，这个我是信的，毕竟咱们也是过过那样的日子，可她张口便攀扯贤妃，其背后用意，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柳儿闻言，蹙紧眉头，细细琢磨了一番张瑾安的话，仍旧想不通其深意。
“奴婢愚钝，实在有些想不通，她嘴上说是为了胡采女，可那胡采女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为何早不来？可若是空穴来风，她又何必亲自过来一趟？”
“这件事确实蹊跷，不过到底是条人命，你去请太医，待会儿咱们去一趟，是真是假，所求为何，总要探一探虚实才能知道。”
徐挽月轻轻摩挲着茶盏的边沿，眸光微敛。
“是，奴婢这就去。”柳儿应了一声，转身便出了屋子。
徐挽月坐在椅子上静静思索，脑海中划过一丝亮光，却没抓住，只是心底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
柳儿办事很麻利，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领着一位穿着太医制服，年约二十七八岁，身材精瘦，长相斯文的俊秀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臣孟璟琛见过宋美人，美人万福金安！”那人进门之后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恭敬有加，不卑不亢，不像医者，倒有一股子读书人独特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