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华
谢无疾见状，心头涌上一股酸涩的滋味，却不敢表露。
“行了，时辰也差不多到了，你该回去了。”徐挽月抬起头，目光温柔的看向他，语调轻缓道。
谢无疾轻点了下头，闪身翻出窗去。临行前，还特意叮嘱道，“记住我说过的话，若进宫以后有什么难处，依旧可以来寻我，不要跟我见外。”
徐挽月颔首应允，“好。”
看着他几个纵跃便消失的身影，许久，徐挽月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双眼里慢慢溢出娇艳明媚的笑。
巳时一刻，宋府门前，文惜站在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跟前，看着缓步从门里走出来的徐挽月。
“恭迎宋才人入宫！才人请上车。”见她出来，文惜连忙上前，态度卑谦。
“有劳姑姑。”她浅浅一笑，径直上了车厢，随着车轮滚动，朝皇城驶去。
马车内铺设了厚厚的锦绣垫子，坐上去软绵绵的，甚是舒服，徐挽月倚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不到两刻钟，马车便抵达了皇城。
“才人，到了。”文惜唤醒徐挽月。
徐挽月缓缓睁开双眼，转眸看向窗外的景致，这座偌大的古老皇城，巍峨磅礴，庄严肃穆。
文惜的声音传了进来，“才人，咱们到重华宫了，您下来瞧瞧。”
“嗯。”徐挽月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起身下了马车。
“奴才/奴婢参见宋才人，才人万福金安0。”她甫一下车，一众宫女太监皆跪了下去，齐声呼喊道。
徐挽月环视周围一圈，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各位免礼，都起来吧。”
说罢，示意娇儿上前打赏。
娇儿将早早备下的各色荷包，笑眯眯的挨个儿给每一位宫人分发下去。
待宫人拿到荷包之后，全都面含笑意的道，“多谢宋才人赏赐。”
徐挽月含笑点了点头，“诸位既然分到重华宫里，那便也是缘分，主仆一场，你们待我忠心，我自当不会亏待你们。
可我这人，最是心眼小，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你们若是眼高手低，吃里扒外，那也别怪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到时候宫规律法之下，你们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你们自己做主了。”
话落，四下寂静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齐声道：“我等誓死效忠才人！”
徐挽月知道他们这些在宫里头摸爬滚打的人惯会见风使舵，也没指望他们真的能够忠心耿耿，遂摆手吩咐道，“好了，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吧。”
众人闻言纷纷退散。
待宫人全都离去，文惜上前扶了她一把，恭敬道，“才人也赶紧进去吧，奴婢还得回去复命，就不多叨扰才人了。”
徐挽月点头道：“嗯，辛苦姑姑了，改日定当重礼相谢。”
“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奴婢份内之事，不才人勿需。”文惜客套了一句，而后冲她微微欠了欠身，便迈步离开。
望着文惜离去的背影，徐挽月轻蹙眉宇，若有所思。
不多时，她便携娇儿柳儿进了重华宫偏殿的门。
徐挽月刚刚在主位坐定，只听娇儿长呼一口气，“吓死我了，挽月姐姐，真不愧是皇家，这里也太奢华了吧，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识过皇宫呢……”
徐挽月莞尔一笑，扭头问向旁边的柳儿，“怎么样，你怕吗？”
柳儿摇了摇头。
徐挽月见此，对她赞许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道，“你们是同我一同进宫的，往后荣辱皆是一体，我好你们才会好，所以，有些事，有些话，我希望你们烂在肚子里，待你们到了年岁，只要你们愿意，我也可以求个恩典让你们出宫。
到时候怎么着也都是女官出身，总比为奴为婢的奴籍要好的多，到时候若是嫁人，我也自会替你们安排妥当。”
闻言，二人皆震惊不已，柳儿反应较快，激动道，“谢才人成全，奴婢定铭记于心，以后必当尽心尽力。”
娇儿为显与她亲近，凑上前，拉住她的衣袖，略带撒娇道：“挽月姐姐放心，往后我也会好好帮助你，不会拖累你的。”
徐挽月皱眉，柳儿心领神会，“娇儿慎言，才人姓宋，闺名青瑭，哪来什么挽月？才人是主，咱们是仆，又哪来什么姐姐？宫里不比府上，可以任由你胡言乱语，这里一不小心便是掉脑袋的事，隔墙有耳，你最好谨记。”
娇儿被训斥了一番，不禁讪讪的吐了吐舌头，“就你能耐，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会溜须拍马啊。”
柳儿瞪她一眼，“少给我贫嘴，府上的往事皆如云烟，如今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想死，也别带上我们。”
“哼。”娇儿不屑地撇了撇嘴，“知道了。”
徐挽月见她们闹腾完了，才又正经道，“柳儿说的有理，谨言慎行对咱们确有好处。”
说话间，殿外忽然有脚步声响起，“奴才求见才人。”
“进来。”徐挽月扬声答应。
很快，李德海满脸堆笑的跨了进来，“才人万安。”
徐挽月端起茶盏啜饮一口，方才抬头看向他，“公公何事？”
李德海弯腰拱手，谄媚的笑了笑，“启禀才人，奴才整理一下重华宫上下名册，请才人过目，也好尽早熟悉熟悉宫里的人员情况。”
徐挽月微微蹙眉，“名册？”
“正是，才人初次入宫，这种琐碎事务，本该由奴才代劳，只不过……”李德海顿了顿，继续道，“怕才人不喜人越俎代庖，毕竟奴才们都是伺候才人的，总归要过了娘娘的眼不是。”
徐挽月淡漠的勾唇，柳儿上前伸手取过他手中的册子，“李公公费心了，交给我就是了。”
“哎，那就麻烦这位姑姑了。”李德海说话间，悄悄瞥了眼徐挽月的表情，见她并未有什么不悦的神色，这才松了一口气，告退一声，退行几步便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他还未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徐挽月清脆的嗓音，“慢着。”
李德海立时停下脚步，转身笑嘻嘻的回望着她，一脸讨好的笑着，“才人可是还有其他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