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战情
俞尚临一行人连奔八日回到聚风城，韩永钏立在城门上看着四匹骏马入城。俞尚临跳下马来到城墙上：“老师！”
韩永钏身着重甲，手执佩剑看着俞尚临欣慰道：“回来便好，那沈大夫治疗得如何？”
俞尚临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岔开话题道：“玉兰关战况如何？”
韩永钏撑在墙头看向远处：“玉兰关尚且无碍，州府大人调了四城守将和兵力前往支援玉兰关，尚恒调去了越竹关，涣州城池少，涣州州府调了两位主将前去支援，你回来要去何处，自己打算。”
俞尚临根据付霄的战报思考回道：“玉兰关现有五个将领，我再去，多了反而误事，老师，我去越竹关。”
昔明和梁郁尘紧跟其后，“末将也愿前往。”
这两个副将俞尚临自然会带走，但城内也不可能留韩永钏一人，俞尚临吩咐道：“付霄，你留在城内和老师一并守城，昔明，郁尘，收拾东西即刻率领三千人来城门集合。”
昔明和梁郁尘接到领命自然马上回营清点人数，俞尚临立在城墙上神色肃穆：“老师，你说这一战又会打多久。”
韩永钏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道：“长则四五年，快则几个月，沙亚此次与铁雄部落联手，北方的锡霖关被占领，大境两面临敌，谁说得准呢。”
俞尚临面色沉重，上战场他从不惧怕，但心有牵挂上战场却是兵家大忌。
韩永钏看出他心中忧虑：“该收心就得收心，战场上瞬息万变，你只要秉持一个念头就够了——完整的活着回来见你牵挂的人。”
不到片刻，昔明和梁郁尘已经身着玄色轻甲领了三千骑兵到了城门口，梁郁尘立于马上对城墙上的俞尚临喊道：“将军，出兵了！”
韩永钏看着城门下：“去吧，我等捷报传回。”
俞尚临躬身行礼离开，昔明牵着逐漉的缰绳递给俞尚临：“将军。”
俞尚临骑上马，最后回首遥望城墙之上的老将一眼，跨马扬鞭：“出发！”
马匹带起尘土飞扬，此一去，不知何日归。
韩永钏目送了俞尚临，对付霄道：“去西城门，今后要守的就是那道门了。”门外是秋原，如果敌人攻到了西城门下，那就意味着玉兰关已经失守。而他们要守在大境最西边的关口，将敌人拦截在外。
当然现在秋原之前还有周传守在玉兰关前，而沙亚人正大举攻城。
骑兵行军速度极快，快马加鞭两日便到了越竹关，时至九月下旬，天气霜寒雾重，越竹关地处西北，风里夹着雪，但好在路面未有积雪还算平坦。
俞尚临到越竹关关口时，俞尚恒正立在城门下等他到来。
俞尚临一袭银甲罩身，背系素白披风，随着风雪疾驰而至。他跳下逐漉抱拳道：“哥，我领了三千骑兵而来，城内战况如何？”
俞尚恒笑呵呵迎上去，揽过他的肩膀：“昨晚打了一场，沙亚狗贼没占着什么便宜，现在关口还在填补战垒，今天还没打过来。”
昔明和梁郁尘将士兵领进城内和其他士兵汇合，而之前来此援助的主将正在休整，擦拭着箭弩和火炮。
俞尚恒一路领着俞尚临进到军营，
俞尚临问道：“敌方领兵之人是何人？”
“柯滕磊的大儿子柯滕石耶，这半月打下来，我觉此人用兵有些门道，不容小觑。先前先锋部队冲杀过去，我们两翼包抄，不料他还藏得有人，那场我败了。”
听闻此，俞尚临眉头沉了沉：“可窥探出他们人数？”
俞尚恒领着他看沙盘，指着峡谷道：“他们估计有六万人马，不过他们在关外占据地形优势，我们只能守，攻不过去。”
他指着沙盘上团沙摆出的形似盘蛇的地段，峡谷两侧是红色石山耸立，沙亚人可穿过峡谷也可翻越不高的石山来进攻。而大境士兵不熟悉地貌，攻过去很容易陷进迷惑的石丛里，从而找不到出路被敌人夹击。
俞尚临观察着地形：“所以我们只能被动挨打，不能主动出击？”
俞尚恒也犯难，这一个月来确实如此，他们都在死守城门，唯一出去包抄的那次竟然败了。
可越是防守，战况便拉扯得持久，消耗的都是双方军需。
俞尚临看他哥神色也知，防守战打得并不顺利，“朝廷可曾增派人马和军需？”
“派了五万到玉兰关，五万至锡霖关，三万来此。”俞尚恒推着沙盘上的旗帜。“加上涣州一万，你和我各带三千，原地驻守军两万，人数上相差无几，就差在地势上。”
俞尚临心中有个数：“那还真是熬辎重军需。送军需的是陆平川？”
说道此，俞尚恒笑了笑：“是啊，上一次我们是听从指令的小将，这次，换我们顶起一片天，得打场漂亮仗才行。”
此时来自涣州支援的两个将军也来到帐中，见到俞尚临有些面生，但总归和俞尚恒长得有些相似，身份自然也不难猜。遂上前抱拳道：“想必这位就是俞将军的胞弟，赶了雪路先休整休整。”
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头戴黑色盔甲的中年武将，嘴上虽然说着关怀，但可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缘故，脸上还显得有些凶悍，在他身旁站着的是一位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将军，但体魄更加魁梧，想必使的是重器才练就这一身肌肉。
俞尚恒对俞尚临介绍到方才说话那人：“这位是段合玉段将军，他旁边这位是晋臻晋将军，两位将军都是自涣州而来。”
俞尚恒对两位将军抱拳回礼：“来得晚，诸位将军担待。”
段合玉像个大哥样，说着就爽朗地笑起来：“哪能这般说，老弟吃午饭没，赶紧叫人上菜，待会儿打起来可就没时间扒饭了。”
俞尚恒这才反应过来，“哈哈哈，是我大意，上菜，这就上菜。”
很快侍卫端来几道简单小菜，出征在外，哪有珍馐。几位将军就着小菜扒饭，段合玉一边吃一边道：“估计午时之后就会攻过来，东面城墙昨晚遭炮火打缺了半壁，今日加工加点才补了窟窿。”
俞尚恒咀嚼着采食回道：“阿临今日带了三千人过来，正好补了那处空缺。”
合集而成的军队有个弊病，将领和士兵之间磨合不熟，很难在短时间内形成一下指令就能顿悟的默契。
但这也没办法，亘京内的天启帝怕诸侯藩王佣兵自重，为防止兵变，所以故意这般分裂，每州之内兵力相当，各处可调，就是彼此牵制，谁也不敢造反。
可一旦到了战场，弊端就显现出来，就比如现在俞尚临他自己熟悉自己带领出来的士兵列阵速度如何，武力如何，但要带领其他地方来的士兵可就得从新磨合一番才行。
晋臻看出他的顾虑，先前一直闷声不说话，突然开口道：“你带的三千士兵也可跟随你出去围剿，但务必要与我们配合得当。”
这个弊病凡是为将者都清楚，所以大家相互之间默认自己带领自己的兵。亘京内从别处调过来的只有士兵，没有领将，现全归属在俞尚恒麾下。
俞尚临终于明白，原来就自己带的人手最少……
他大哥看他停了筷，好笑道：“要不我将亘京拨过来的那三万归在你麾下，毕竟我和他们也不熟。”
俞尚临愣在一处，合着那三万士兵没人要全，现在他来了且人手最少，正好接盘。
“我带不惯……大哥还是先收着吧。”
几人迅速吃完饭，除却守卫在城墙处的士兵，剩余的士兵在校场集合，黑压压一片，列阵整齐，气势昂扬。
俞尚恒站在领兵台上，其余众将立在台下，昔明和梁郁尘在带来的三千士兵阵前，此刻三方军士结队在一起听从号令。
俞尚恒高声对众将士道：“今，三军齐结，不论你们以前归属于哪个将军帐下，但现在你们在越竹关里就得以此地领帅为主干，听其号令行事，发兵时不得擅自改变计划作战，不得临阵脱逃当逃兵，可有异议！”
六万士兵高声起呼：“否！”
“虽沙亚外族在前，但我们无所畏惧，我们拿生命筑起城墙守卫我们的家园，越竹关外五十里地尽归大境，我们是时候夺回来了！”
“夺回来！夺回来！”
一番陈词激起万千将士的斗志，虽已经打了一个月，但将士心中仍有一把火无处宣泄，这一个月都打得太憋屈，一直防守，而接下来，该反击了。
未时将至时，沙亚敌军炮火再次轰炸在城墙之上，咚咙咚咙砸着城墙，将士全体戒备，战火开响。
俞尚临银甲罩身立于墙头和众领将守卫着各自负责的一处城墙。
沙亚人大型临冲直奔城门而来，临冲乃攻城门所用的圆形大柱子，上面还搭载着沙亚士兵，他们携带着云梯一旦靠近城墙就会借云梯直攀而上到城墙头。
所以必须得阻止。
俞尚临长弓带三箭放射出去，射杀城下马上冲过来的三个先锋队。
“将军！我带兵出城迎敌，你们留守！”俞尚临在忙乱中冲他哥喊道。因为俞尚恒现在是领帅，他得叫声将军。
昔明和梁郁尘在城墙另一头，因为越竹关之前是边关要塞，城墙可是开了三道门。所以俞尚临跑过来砍掉攀登上来的沙亚人急忙唤着自己的两个副将：“昔明，郁尘，出城迎敌！”
在其间搭着长弓刚放完箭的晋臻收了弓：“我与你一同去！”
遂俞尚临想也没想便应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