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14
接电话那会儿玄思还睡得云里雾里，醒了也没有什么精神，敷衍似的用“嗯、哦”来应答，电话一挂倒头又睡了回去。要不是有顾弥生看着点硬生生把她拖起来，玄思自己估摸着大概她会是近年来头一个应下，最后却没去红毯的演员。
c市的这一端一反以往的热火朝天，低调得筹备电影节红毯，而另一端，一栋造型普通的公寓里也有人忙得昏天暗地。
厚重的窗帘将窗户遮得严实，外界的阳光只钻着那细细的间缝漏进了一丝半缕。
占据了整整一墙面的分屏上正投放着国立博物馆的内外监控录像，可于墨荆并未将注意力放在那些上。
被三申五令必须堪破昨日的荒唐悬案又如何，本就是玄案还能翻腾出什么花样，于墨荆可是对这三板斧不太感冒，监视又切换了“频道”的世家权贵动向都带着些漫不经心。
那素爱把玩镶翡坠玉手杖的杜姓中年人，即便平日再怎么喜怒不示于人，如今面色也显得有些肃沉，而那季姓掌家，更是显怒于前，言语比往日更讥诮，连那总会带上一带一二流财阀的，也心情不佳，沉默之余暗自审视着他人。
这一回的事败垂成，可谓是破了天荒，在座的可都没想过，世家图谱都已入囊中，还玩了一套让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手法，让人看破不说，世家图谱都被声势极为浩大的“盗”走了。
常与他们做对的国会有可能，自家人打自家人也有可能，国外那些无利不早起的也有可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时之间，真让人看不明白到底是谁布出了这般细密的大局。
直叫人瞻前顾后，使人既狐疑世家图谱是不是真有什么特别的能耐，又让人冷不丁觉得胆寒，好似有恶兽徘徊，正伺机盯着他们要狠狠咬上一口。
会议少了先前虚伪的圆融气氛，隐隐有着争锋相对，可一样绕不出个子丑寅卯，即便有什么想法，这些人也不愿开诚公布，只想着私下谴人积极调查，明面上还是照着原来的设想来。
世家图谱被偷了不假，可被偷了又如何，那玩意儿他们早发现烧之不毁，以水浸之不坏，试着篡改也无法，就是一玄门异物。一码事归一码事，去找回世家图谱和实验，一件事都不必落下。
这会开了等于白开，于墨荆深知这些弯弯绕绕，点烟行云流水，氤氲的烟雾缭得眼底的笑意很是模糊。
渊源深的财阀看不上近年起来的一流财阀，一流又瞧不起二流，偏偏三者之间，互相挟持又互相平衡。点了点鼠标，于墨荆便将先前那场会议的录像发送给了国会，至此，他也算是完成了这一回的“任务”。
没过多久，一通电话便拨到了他的手机上。
那人有些气急败坏，质问的意思十足，“于墨荆！每年给你七位数的佣金，你就拿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来回馈？昨晚的失利我还没计较，今天竟然还没查到有用的消息？”
没有有用的消息才正常，要现在有线索，那不是陷阱也是圈套，于墨荆深感人与人的差别真是大，可他知道，他不说。
“七位数的佣金不假，但这和你口中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很相配，我是没可能搞明白昨晚上到底怎么回事，被覆盖的录像原件我早发给你们了，再找我要什么，我也给不出。”于墨荆换上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尖刻得很是计较。
“……合作了好几年，我从不质疑你的能力，也不质疑你的忠诚，但现在，再度审核你也不为过。”那人语气软了不少，可言辞却狠决，与一语定生死也差不了多少。
“看起来你也很在意世家图谱。”于墨荆不受要挟，翘着腿抖了抖烟灰，顺势把燃得只剩小半截的烟掐灭在易拉罐里。
“那不是你该管的，你等着。”那人不愿再多说什么，也不细说等什么，直接把通话掐断。
“审核，审来审去，我有大用，就不会有结论。”更别提国会恐怕没空寻他喝茶，于墨荆对这样的要挟嗤之以鼻。
总有人认为世家图谱才是那个变数，可他却不那么想，从一开始就没那么想过。
这一年的金花奖没了媒体的热忱，报道伶仃，与其说是写通告还不如说是在写报道，可越是如此，围脖上反倒是热闹得很，光是金花奖今年不凑巧到糊就能谣说个好久，更别提拉着往年与今年作对比。
直到七日后奖项公布，这场盛事也走到了巅峰，不需几日又将掩盖在娱乐圈前浪与后浪中。
可每天家事国事事事关心的系统愈发感到奇怪，自上次处理了世家图谱，玄思越来越安静了，这一回得了金花电视剧单元新人奖也没什么声响。
这是准备让它反思总结之前行动的“疏漏”吗？不应该啊，这真不是它的锅。
系统琢磨了一个飞机航程，都没琢磨出什么，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询问出“声”，【宿主，最近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刚说完，它就想锤自己一把，它这没事还要找事的台词是怎么回事，实在太欠。
【除了好好监看后续，没有了。】
玄思给出的答案太过简洁，简洁到系统感到惶恐，连先前愁自己的念头都丢到了一旁。
【宿主，是我做得不够好吗？】系统“说”得很是勉强，它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没有用处。
【挺好使的，就是万事具备，东风都不欠，没什么事可做。】玄思说得是大实话，前期的布局都已经完成，还需要徐徐图之的，真没有。
系统能做的，终究还是有限，可为助力，在主力上却是疲乏得很。
她能让系统将几个看不顺眼的财阀股票泡沫化，财产移花接木，可然后那？是个人都能看出问题，带来的麻烦还是动荡，比干脆利落得砍杀都下筹。做任务需有度，至于这个“度”是从哪儿来的，自然是感觉，好像，应该是。
【顾总比我好使，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选择原谅啊。】系统矫情得叹了口气，愉快得打开了新上线的游戏，准备来一盘压压惊。
真是懒得和这鬼头系统计较，玄思望了眼身侧再度跟着她前去摄影棚的顾弥生，弯了弯眉眼。
酸得系统“手”一抖，一招放了个空，被敌方来个回马枪，连血皮都没给剩。
《无名之山》剧组在摄影棚里又耗了两个月后，便迁去了事先租好的山林，说是山，还不如说是小丘，多走几步，便能看见蜿蜒溪水映着深浅叠递的林影。
最重要的是，这儿的租金便宜，据说有人情折扣，然而这个说辞也得打个折扣，毕竟回头就能看到一条齐整的混凝土双车道，隔着路是连排待售的别墅。
两个月的时间，对于酝酿一场风云骤变来说已是足够，不知何时流出的ai研发在某个圈子里有了准讯，a国一家拥有独立研究室的科技公司，与拥有拟生机器技术的b国私人研究室合作，推出项目-能让人类从家务乃至开车这类耗时耗力的琐事中解脱而出的家庭全方位护理型ai。
产品宣传做得格外精细，简短的三分钟视频，硬生生让人看得通体舒泰，好似美好的未来即在眼前。当然，宣传片做得漂亮还是不够的，至多让人觉得是看了一场大片，可这家公司竟慷慨坦然得将一些构思乃至一部分基础代码都公开了。
这可是罕见过头了，一时之间本是观望的都不由得多看个几眼。
在特意寻专业人士验明，又多方调查后，有些财阀便欲说还休得与这家名为newlife的公司谈起了注资合约，更有一些面上闷声不吭，“私下”却是筹备起了研究室，欲和这家外来企业打擂，争夺市场。
先后不重要，只要控制好成本，咬了一口的蛋糕还是不错的。
某些宴会上，那些心照不宣的眼神愈发频繁，好似天人交感，你知我知。
只是有一桩事让财阀们感到不对味，newlife的融资，圈内谁都知道，连那些超然的财阀都参合了一脚，偏偏顾氏一点动静都没有，消息灵通的，都晓得顾弥生这位执行总裁去了哪儿，这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调调让那些本有“额外”打算的，都不免狐疑，这是真的，还是出于察觉到了什么的权宜之计？
一件事有了结论和没有结论是两回事，吊着不上不下最是难受。
直到顾氏也放出了宣传，表明自家也即将有人工ai产品上线，财阀们才齐齐松了一口气，看来顾氏也没什么特别的招数。
许是顾氏怎样都是风向标之一，风声一出，不少候着行情的二三流财阀也开始向newlife递去了融资橄榄枝。想着大树下头好乘凉，来顾氏而这儿抱大腿的倒是只有小猫三两只。
原先对人工ai见怪不怪的国会都因此有了动静，吵了好几轮，那负责联系一干骇客的人只得黑着脸主动给于墨荆拨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