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骗子
松逾将话骂的难听。
他要颜面,姒桦也是要的。
姒桦比他活得久些,人也更狠一点,她睨了眼卫南漪,将卫南漪从沈素怀中扯了出来:“你叫我一声师娘,我宰了松逾,我们一块出去。”
在姒桦伸手扯卫南漪的时候,沈素心慌不已,她是个天生的骗子,说谎也不会脸红心跳,卫南漪则是不同,她并不会说谎,她害怕卫南漪穿帮,不过被姒桦扯出来的卫南漪脸上除了两抹羞红以外,再没了其他的反应。
倒是听清姒桦话以后,那张红晕荡漾的脸上多了些震惊。
姒桦说得实在是认真,不像是在与她们开玩笑。
她原本就是个疯的,松逾每刺激她一句,她都能更疯一点,卫南漪要是真喊上这一声师娘,两人的矛盾怕是会被推向顶点,她真会杀了松逾。
松逾比她们还懂姒桦一点,他狂躁地骂了声:“姒桦,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姒桦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等着卫南漪给她回应。
沈素倒真想卫南漪顺水推舟喊上一声,这样一来,她也不用再费劲让松逾姒桦离心,就是她心中清楚卫南漪的性子怕不是会利用长辈旧情来达成目的的人,她那样敬重沈吟雪,又怎会愿意喊上姒桦一声师娘。
结果也不出所料,卫南漪甚至没有片刻犹豫,她将话说得又满又硬:“不可。”
姒桦眸光骤然冷了些:“不过一句称呼,难道你这心中也更认可江蕊平些?”
“不是的。”卫南漪轻轻摇了摇头:“南漪的师娘是谁,并不该由南漪来决定,这是师父的事,南漪只需尊重师父的决定就好。前辈若是师父的爱人,那这声师娘我便该叫,可前辈不是,南漪今日若叫了,那便是大不敬。”
她字字句句,一板一眼,恪守着礼教的模样叫人看得窝火。
可偏偏姒桦是在何处看到过的。
“迂腐。”她咬着牙,骂了声卫南漪的不懂变通,只是很快有怅然若失地道了句:“这点,你倒是像她。”
像谁,无非是那位死去的沈宗主。
沈素还真有些好奇沈吟雪是个什么人了,姒桦的身份和性情怎么看都该是个浪荡人,偏偏看着对她是有真情的,虽到不了爱屋及乌的地步,但也看在沈吟雪的面上宽待了卫南漪几分。
仔细想想就连将临仙山处处都看不顺眼的镜衾好像也对沈吟雪有着颇高的赞誉。
至于镜衾也是个疯的。
沈素是佩服那素未谋面的沈宗主的,可原书里关于她的笔墨也很稀少,原书是男主视角,男主对美人感兴趣,对结交朋友感兴趣,对临仙山往事可不感兴趣,沈吟雪一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早死宗主也没有多少笔墨,她所看到的镜衾记忆也并不完整,关于沈吟雪的部分也少。
姒桦说卫南漪很像沈吟雪,可真要沈素说上一点相似之处,沈素是半点说不上来的,就算是姒桦所说的眼眸,沈素也觉得她们不像的。
要说容貌呢,沈吟雪墨黑的长发,精致的五官,舒展不开的愁眉添得是人为她抚平心中事的冲动,她不如江蕊平胜雪的白嫩,可生得更好些,非要硬比较的话,倒也能跟卫南漪攀上点关系,她们师徒都是一般极致的美貌女子,可真要挑出点像的轮廓,还真寻不出来。
至于性情,在镜衾记忆里的沈吟雪虽是温和,可远远到不了卫南漪从前那般柔善好欺的地步,她的心没有那么软,在卫南漪坚持为沈逸文和镜衾求情的时候,她已经权衡利弊,答应了江蕊平全部的要求,甚至没有阻拦江蕊平将沈逸文逐出师门。
那双眼眸呢。
无论是江蕊平画出来的,还是镜衾记忆里能看到的,沈吟雪的眼眸都偏冷,没有卫南漪那样浓烈的柔意。
倒是……倒是……沈素猛地将沈吟雪儿时那幅画想了起来,那干净澄澈还带着些宠溺意味的眼眸才是跟卫南漪很像,那样的女孩根本不像是松逾口中能够杀死全家的人。
沈吟雪将卫南漪养得过于美好,简直有些不谙世事。
当然依着卫南漪的天赋,还有充裕的灵器傍身,身后还站着护短极致的江蕊平,就算卫南漪想谅解的是禁地妖邪,也是无所畏惧的,可一旦失去了江蕊平,失去了一身顶尖的修为,卫南漪的柔善就会害了她自己。
沈吟雪应该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在感受到寿元限制的时候,才会急于将卫南漪托付出去。
沈素站在上帝视角知道江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在沈吟雪眼里,一向彬彬有礼,对门内弟子宽容友善,还帮扶甚多的江谙是个绝顶的好男人,盛清凝也是个绝顶好的弟子,所以江蕊平让卫南漪选盛清凝,她也没有反对。
对于沈吟雪而言,选谁都好,只要在她死后,卫南漪能够有人照顾,替她的善良收拾残局就好。
她是给卫南漪谋算了后路的,只是没想到江谙所有的好都出于伪装。
可沈素觉得无论是江谙和盛清凝,都比不得江蕊平好,她大可以将卫南漪托付给江蕊平的,只要江蕊平不死,卫南漪总能一世无忧的,除非比起两个弟子,沈吟雪并没有那么信任江蕊平,亦或者……她知道江蕊平会死,活不过卫南漪。
沈素按着她自己的思路将沈吟雪的心思慢慢推测,还没等她想完,姒桦就将矛盾点落在了她身上:“你既是她夫婿,你叫也一样。”
姒桦是铁了心要听这一声师娘,沈素一时僵在了原地。
她不是卫南漪,她没有那么多原则。
沈素从前的处境也不允许她有那么多原则,沈冀是个惯会污蔑她的人,老太太更是擅长将所有错都怪在她身上,在一次次被污蔑后,沈素学会了说谎,学会了胡编乱造,也学会儿了求生,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她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也会利己。
这并不是什么触及底线的大事,只是个不痛不痒,动动嘴皮子的称呼,只要她喊一声就能达成她谋算半天才能办到的事,沈素很难不犹豫。
退一步去想,她跟沈吟雪又没有什么
瓜葛,就算她说她是沈吟雪指给卫南漪的夫婿,难道她就真的是了吗?
哪怕她喊上这一声师娘,也不是她默认姒桦能够以沈吟雪旧情人身份自居的理由。
可……卫南漪怕是会对她很失望吧。
她在奢求卫南漪喜欢她,又怎会舍得做下惹她不喜的事,沈素呼了口气,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她道:“姒桦前辈,夫人尊重她师父,而我……我得尊重我夫人。”
在她启唇的瞬间,卫南漪的心跟着一块提了起来,她当然不希望沈素真随了姒桦的意,姒桦并非好人,心也不诚恳,不配染指她师父,就算是在她们小辈口中也不行。
或许沈素喊不喊师娘对沈吟雪并不重要,但对卫南漪很重要。
心知沈素在扯谎,可那是她心中的奢望。
好在她的“夫婿”没有将那声师娘喊出口,不然才是不尊师父。
她们是小辈,无权对长辈的□□评头论足,虽只是一句称呼,但也得沈吟雪同意的才行。
沈素说:“尊重我夫人。”
话是说给姒桦听的,可钻进的心口是属于卫南漪的。
她知沈素无心,可这话实在是动听,在耳畔缠绕许久不散,勾得心都起伏不平,怪不得人人都爱听些甜言蜜语,她也爱听。
卫南漪眼眸在瞬间多了些亮晶晶的光泽,紧紧提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就连语气都更平稳了一些:“姒桦前辈不必逼迫我夫君,若有仇怨大可以冲着我来。”
夫君?
啊?卫南漪还真应啊。
沈素可没有因自己两句谎话而忘却身份,她刚刚还在怕卫南漪穿帮,这会儿倒是听到卫南漪认可了她信口胡诌的这一句夫婿,两颊绯红,就连望向卫南漪的眸子都多了惊喜。
她知道是假的,可也不妨碍她高兴。
她们两人一个脸比一个红,望着对方的眼神缠绵又不掩欢喜。
姒桦信是信了,就是这心里不是滋味。
“呵,你们倒是情深似海!”
她心中有火,无处可发。
心中想起沈吟雪,这火憋得厉害,她自己口口声声说着不喜女子,这掉过头就给她徒儿找了个年轻姑娘,她还真是好狠的心肠!
松逾这个人也是自找罪受,他爱颜面,可姒桦心情越差,他越爱刺激姒桦,非要在姒桦面前刷刷那微弱的存在感,手脚也并不老实。
他趁机搭上了姒桦的肩,看似安慰,那粗粝的指腹倒是在姒桦肩头摩挲了一下:“姒桦,你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何必念着个死人。”
姒桦眉一横,巴掌立刻抬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打松逾了。
松逾捂着脸:“你这些年关疯了不成!”
可不就是疯了,她从前就不是什么好人,被江蕊平折磨近两千年早就疯得厉害,仇恨和爱意纠缠,涌进心口的是浓烈的不甘,她可以得不到沈吟雪,但江蕊平也不能得到沈吟雪!
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没等松逾躲,姒桦就自己
收了回来。
落下手掌在瞬间抬起拽住了松逾胸口的衣襟,她赤红着一双眼,忽将更要紧的事想了起来:“松逾,我问你,你刚刚那句江蕊平不是完璧是什么意思?”
“你态度好些。”松逾轻飘飘地拨开了姒桦的手,故作高深:“你需得明白,有些事不是你问,我就得回答的。”
姒桦皱皱眉,被拨开的手掌反手就落在了松逾脸上,打出一道红印这才淡淡道:“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告诉我真相。”
沈素听着那响彻云霄的巴掌声都觉脸疼的地步,松逾刚刚平稳下去的情绪,在瞬间又被姒桦点燃,他猛地推了一把姒桦,凶恶至极地道:“既然你非要问,那我就告诉你,也好彻底绝了你的念想!”
松逾这个人。
好好问话,他是半句话都不好好说,但你要刺激疯了他,他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他此刻就是被姒桦阴晴不定的性子折磨疯了,他是一字一句喊出来的:“你真当沈吟雪不喜江蕊平,她们两从进临仙山就是宿在一间屋子的,屋里摆的是两张床,可江蕊平的床就没睡过人!”
松逾说得有板有眼,不像有假,可这种事……
饶是卫南漪都高低得问上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那感觉松逾跟趴在人屋顶瞧过了似的,卫南漪也不是好奇,她是觉得松逾冒犯到了她师父。
“小辈闭嘴!”松逾怒呵一声,暴戾的气息从身上迸发而出,明目张胆地压向了卫南漪。
这黑狐背上,唯有姒桦能让他忌惮两分,卫南漪和沈素可是不值一提的,她们没什么资格来问他话。
偏生姒桦是个脑子有病的。
她挡在了卫南漪跟前,在瞬间震碎了松逾的威压,她顺着卫南漪逼问了一句:“松逾,你怎么知道?”
松逾面露窘迫,就连声音都弱了几分:“我就是知道,而且只有我知道!”
松逾说得若有其事,可他一句空谈没有证据,姒桦呢喃一声:“我不信你。”
哪怕姒桦说是不信,松逾也没有在讲出更有利证据的冲动了,他终于是忍无可忍,一把揽住姒桦的肩头,抬手间黑雾消散了些,随着黑雾散去些,那不远处冒了头的群妖就露出了影子:“姒桦,你能不能别发疯了!你睁开眼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
那些东西也追上来了。
姒桦脸色一变,连忙挥开了松逾,她盘膝而坐,落在了黑狐背上:“威法有饵,禁锢我身!”
随着她声音从唇边冒出,一只只精巧锁链从她身体里钻了出来,缠住了黑狐的身体,但被缠住身体的黑狐居然没有减慢速度,相反它的速度在瞬间提升了许多,很快就甩开了追着他们不放的那些禁地里的东西。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有薄薄的红雾顺着精巧的锁链,正在疯狂涌进黑狐的身体,黑狐的力量在成倍的增长,就连气息都变了。
沈素愕然。
她不通术法,自是不明白没看明白其中的原由。
“神奇吧。”松逾也跟着沈素死死盯着姒桦,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贪婪:“这是合欢宗的秘术,可以将自身修为复刻给她人,在一炷香内这只小黑狐也能拥有分神境高阶的力量。”
复刻力量,竟是还有这样特殊的术法。
沈素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松逾对姒桦一再忍让,不是有情,而是他想从姒桦身上捞好处。
他怕是想要姒桦将这样的力量用到他身上,再加上姒桦掌握的双修之术,他们这才有可能去找江蕊平寻仇。
那还是林恙晖情真一点,就连亲孙女都能为了姒桦舍弃,松逾还是利用更多。
既然黑狐拥有了分神高阶的修为,那是不是……
勤于思考的沈素当然不会忘记她是可以控制黑狐的,可松逾他们也不是笨蛋,松逾低笑一声:“别想着耍花招,那些锁链防着你呢。”
那根根锁链拴着黑狐,现在是没有阻拦黑狐的脚步,可真当沈素控制了黑狐,怕是会立刻捆住黑狐,束缚住它的脚步,就连力量也会被收回,还是不妥。
沈素还在思索应对之法。
卫南漪将她拽得离松逾远了些,小心翼翼地用身体护着她。
松逾狭长的眼眸转了转,姒桦的注意力被沈吟雪她们转移了,松逾却没有忘记沈素刚刚说的话,他是个利己主义,他是想利用姒桦,但也得有命活下去再说,如果他跟姒桦之间真的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那也该是他才对。
姒桦控制着黑狐,背对着他们。
松逾低笑一声,在瞬间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淡淡的金光从他之间冒出,轻轻一划,沈素和卫南漪竟是再难发出声音,卫南漪感知能力更好,她比沈素更先反应过来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松逾,刚想去提醒沈素,四肢就被一并禁锢住了。
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看着松逾笑容越来越古怪。
松逾阴笑两声,悄无声息地从怀中拿出了数十颗妖丹,在瞬间出现在了沈素身侧,仗着她无法发出声音,一把扼住沈素的喉咙给她喂了下去。
人修不同于妖修,他们不能直接吸收妖丹的力量,只能将妖丹炼制成丹药或者灵器,松逾在禁地这么多年,身边能够炼丹炼器的药草和材料早就消耗了个精光,这些妖丹也就成了他的珍藏,这会儿都塞进了沈素胃里,倒不是他想给沈素什么恩惠,他是想靠着这些妖丹控制沈素。
若是种印记,难保不会被姒桦看出来,可待在禁地这么久,他身上所剩的东西也有限。
想来想去还是妖丹最管用,沈素本就是半妖,她能吸收妖丹的力量,只要他帮沈素压制妖丹的力量不让妖丹撑爆她,她就不会死,还能因为惧怕妖丹的力量为他所用。
区区一只半妖,还是这等修为低微的半妖,吸收妖丹力量的速度应当也很是缓慢,等着出去了,他杀死沈素后,不仅妖丹会重新回到他手里,就连这半妖的一身骨血也能为他所用,到时候炼丹炼器可都是好东西。
他如意算盘打得响亮,一根玉竹出现在了他手中
,被他抵在了沈素腰间,声音逼成一条金线,传音落在了沈素耳边。()
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不过你得记住了,只有我能帮你压制妖丹,姒桦可没有我这等手段,你要是落在她手里还想压制妖丹的力量,那就只有跟她双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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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淫|笑两声,声音猥琐低贱。
沈素有短暂的沉默,而后在松逾的眼神示意下轻轻点了点头。
唯有心中不断在骂着,松逾好像是个瞎子!
那些大妖想用妖丹撑爆她就算了,松逾怎么也能想到用妖丹撑爆她的法子,他难道就没有看到她曾主动吞下了那黄毛老鼠的五颗妖丹?
不过那时候的松逾和姒桦好像被那个疏娣娘娘缠得分不开精力来着。
终究是她足够弱小,不用示弱,松逾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妖丹而已就想控制住她,未免异想天开。
托着镜衾血脉的福,她最有办法就是对妖。
同样的等级,人修对于沈素来说威胁要大得多。
松逾好好一个人修,居然拿妖修的办法对付沈素,这步棋算是下错了。
沈素假意配合,松逾便伸手指了指卫南漪,示意沈素管住卫南漪的嘴,在沈素点头以后,松逾才松开了她们,只是沈素却没有如约控制住卫南漪,而是放任卫南漪摸上了她的下颚,微微用力让她张了口,目光着急地朝她口中看去:“小素,松逾长老给你吃什么了?”
她的声音冒出来,姒桦在瞬间回过了头,而松逾则是慌乱不已地瞪了眼沈素:“你不要命了!”
沈素还没张口,姒桦就先一步张了口:“松逾,你做了什么?”
“姒桦前辈,松逾长老不知给我吃了些什么,他威胁我只能带他出去……”沈素擦了擦莫须有的泪水,痛心疾首地喊了声:“姒桦前辈,若是我真死在这了,我们怕是谁都出不去了。”
她故作悲痛,没有去看姒桦,而是紧紧地搂住了卫南漪:“夫人,你可怎么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活下去啊!”
姒桦从黑狐背上站了起来,冷冰冰地瞧着松逾。
松逾依旧在垂死挣扎:“污蔑!姒桦,她在污蔑我!”
“我有没有污蔑你,姒桦前辈一看就知。”
沈素的手顺势摁在了自己的腹部,什么都能作假,那体内的妖丹数量可做不了假,她真不怕姒桦查出来什么,白珠子能够控制妖丹,大不了等着姒桦探查的时候,她将白珠子的转速加快一点。
松逾和姒桦的矛盾比沈素想象中更好挑起。
她们本身就不太相合,还有江蕊平沈吟雪横在中间,各有各的心思,加上姒桦的性子古怪至极,松逾还不是个能忍耐的人。
轻轻一点,两人就能打起来。
松逾也没有让沈素失望,没等姒桦上手探查呢,他自己就全盘招认了:“就算我真做了又如何,姒桦难道你刚刚不是想她只带你出去?你刚刚还有杀我的念头!”
姒桦有短暂的沉默。
就事论事,她比松
() 逾更毒。
眼下也不是什么争斗的好时机,黑狐还在驮着她们快速前进,就算要争,也该等摆脱了那些东西再争。
沈素眼看着她们还没有打起来,又怎可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按着黑狐如今的速度,她们应该离江蕊平的阵法也不远了。
沈素抱着卫南漪,忽然说:“松逾长老,我知道你从何处知道的江长老秘密了。”
莫说是姒桦看了过来,就连怀里的卫南漪都抬头看向了她,事关她师父,她比谁都上心。
松逾也看了过来,他面目狰狞地咬着牙:“我倒是想听听,你准备怎么污蔑我!”
沈素胸有成竹地道:“必定是你暗杀沈宗主那日,江长老就在沈宗主床上吧。”
松逾原本还狰狞可怖的五官,在瞬间被震惊取代,他几乎在瞬间哑了嗓:“你怎么会知道?”
沈素根本就不知道,胸膛剧烈的起伏露着她的不安,可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她没有回答松逾,只是顺势而说:“松逾长老或许该担心担心自己了,你看到了不该看的,就算今日真出了禁地,江长老应当也不会放过你这一双看到过不该看的眼睛,说不定松逾长老能有幸会再被逼进禁地一次!”
“我怕什么,江蕊平都快死了!你只要记得,只有我能帮你压制妖丹就好!”
林青槐还真是多嘴。
沈素算是看透了松逾的真实面目,他既然知道江蕊平快死了,这还口口声声说着要报仇,那岂不是从一开始打定的主意就是要趁人之危,带着姒桦跑去补刀。
他们才是真正的卑鄙!
他既然不怕江蕊平了,那不知道怕不怕姒桦。
姒桦在她们争吵的时候就悄然收回了锁链,将复刻给黑狐的力量也全数收了回来,她手中出现了一根白色脊骨抵在了松逾的后腰,那声音像是从冰层里破出来的调子,特有的寒意能够封住人浑身血液:“松逾,你到底看到了多少,一并告诉我!”
“我能看到什么!”
松逾气得凶相尽露,他没想到沈素的胆子能大到这地步,在服食那么多妖丹的情况下,还敢跟他作对,甚至还猜出来当年的真相,还加以曲解讲了出来。
他究竟能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没有什么旖旎场面,更没有所谓的春色。
临仙山的内门弟子哪怕同住一院,也是一人一间屋的,他那日分明是打听清楚了,江蕊平不在临仙山,这才敢摸进她们院子里的,可没想到江蕊平不仅在,还在她师姐床上。
姒桦她们都不明白,他胸有成竹在深夜摸进沈吟雪屋内见到屋里有两张床时有多惊恐,在发现其中一张是空床的时候又是如何责怪自己小题大做的,更加无法懂得在他一剑刺向沈吟雪的时候忽然见到江蕊平那个罗刹鬼半边脸出现在被褥下的时候有多惊慌失措,他就算想看,也得有那个胆量才行。
他的剑跟肩骨几乎是同时碎的,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手臂就被江蕊平划开了一道口子,她竟是从里面硬生生抽出一根
断骨来,用他的断骨抵着他的脖颈,红着眼瞧他:“你也要跟我抢姐姐。”
神经病,神经病!
喜欢沈吟雪的女人都是神经病!
松逾现在想起那一幕还是被惊出了身冷汗,就连腿肚子在发软。
他自从突破出窍境就没有被那样威胁过生命,哪怕遇上分神境也总想着打不赢还能跑,而江蕊平那会儿刚刚修炼百来年,就算是十二灵根也没有强过他的修为,只是他依旧被逼到了死路,甚至连还手都忘记了。
如果不是沈吟雪拦着,他可能都不会有机会逃入禁地。
江蕊平就不是个修士,而是个天生的人形兵器!
她会杀死所有人!
她也是好运,碰上的是个失了势的宗主。
巫良羽想靠她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利,这才放任了个九杀断灵根活下去,换个人一定会见到她时就杀死她的。
天生恶种,不配苟活!
松逾眼眸有短暂的失去焦点,在焦点重聚后,姒桦的灵器白骨尖已经没入了他的后腰,松逾那段痛苦的记忆再次被唤醒,余光瞥见那截白骨,仿佛见到了那纠缠他几千年的噩梦,横竖已经撕开了脸皮,他也没有什么好迁就姒桦的了。
松逾身体朝前一倾,在瞬间转过身,手中的玉竹被他反手刺向了姒桦。
姒桦没想到松逾会突然动手,一时不备被刺穿了胳膊,眼底浮出一抹血色:“你该死。”
先前她们还没有把对方往死里打,这会儿却是半点不留情,就连灵器都用上了。
很好。
沈素见她们打红了眼,立刻牵起了卫南漪握着铃铛的手:“夫人,我们快跑!”
她算过了,她们离阵法不远了。
卫南漪立刻反应过来,晃了晃铃铛。
随着铃铛晃动,黑狐再次行动起来,沈素丢给黑狐两颗正元丹,低声祈求着:“靠你了!”
正元丹不如姒桦复刻给黑狐的力量,但也比先前加快了不少脚步,这让沈素松快了一口气,松逾和姒桦最好能杀了对方,这样她就能跟卫南漪一起活下去了。
沈素趴在黑狐脑袋上,隔着黑雾,盯着前方的路,虽是依旧白茫茫的一片,可沈素依旧不知疲倦地瞧着。
卫南漪坐在她身后,挣扎许久还是轻轻碰了碰沈素的腿:“小素,你为什么会知道?”
沈素转回过头,她知道卫南漪在问什么。
她是骗了许多人,还骗过卫南漪,可她绝大多数对卫南漪都是足够坦诚的:“夫人,其实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赌,不,我就是在污蔑松逾。”
沈素哪有本事窥探到松逾的过去,她只是看松逾对她一个小辈还得用这等威逼利诱的手段,觉得他绝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人,突然就把他所说的他刺杀沈吟雪被江蕊平追杀,还有沈吟雪给他求情的事想了起来。
她灵机一动就将两件事串联了起来,她就是想胡编乱造点事来利用姒桦对沈吟雪的情,将姒桦和松逾本就破裂的
合作关系彻底摧毁,没想到歪打正着让她蒙对了那段往事,这也是松逾活该!
卫南漪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沈素捻了捻手掌能碰到的狐狸毛,立刻坐直了身子,她垂下脑袋:“夫人,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信口胡诌,随意编排沈宗主和江长老的,但这种时候,夫人的命更重要。”
她在忏悔,卫南漪却在思别的。
眼看着沈素满脸真诚地道歉,她罕见地有些羞愧:“小素,我没有要怪你,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比我还了解我师父和江师叔,你一猜就猜到了,我跟她们待在一起上千年,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沈素还以为卫南漪是不高兴了呢。
卫南漪既然没有生气,她提着的心也就落了下去,她笑了笑:“夫人,这不算什么的,只是你没有我敢想而已。”
还没有她敢编。
这又不是什么优点,卫南漪不会也是好事。
卫南漪是有些迂腐古板,但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总不能非得跟她似的,张口就是满口胡话吧。
“小素,到了!”顺着卫南漪手指看过去,那蜿蜒曲折的甬道再次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沈素一喜,连忙摸了摸狐狸毛:“干得好!”
得了沈素夸奖的黑狐晃了晃脑袋,身体缩小了一点,带着沈素和卫南漪冲进了甬道里,一路朝前。
甬道里没有冰雪,视线也不会被遮蔽,连一块石头都那么清晰。
快了,快了!
沈素终于是看到了她们出来时看到那棵枝叶和花朵都是纯白色的桃树,黑狐带着她们朝前一跃,在靠近桃树后,那缠绕身躯的寒意就那么被驱散了,卫南漪也熄灭了两肩上的火莲。
果然不出沈素所料,这棵桃树就是甬道的分界点,也是阵眼。
钥匙应该就是在这里用的。
江蕊平既然给了她钥匙,那应当打开就是生门。
沈素独自从狐狸背上跳了下去,那片绿莹莹的肌肤已经没有初现时那么光泽饱满,沈素割开了那片皮肤,将半边胳膊贴上了桃树,绿莹莹的液体裹挟着沈素的血液涌进了桃树,在有了鲜血灌溉以后,那纯白色的花叶树枝都慢慢变成了红色,娇艳的颜色晃花了人眼,随着桃树颜色越来越艳丽,那桃树竟是在瞬间裂开,石壁也跟着桃树一块裂成了两半,露出一道金色的门来。
沈素眼前忽得一花,一道黑影朝着金门靠近,沈素心一惊:“御灵唯我,锁心锁魂!去!”
金色的锁链在瞬间落下,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黑影上,用力一打将黑影拍回了原形。
正是松逾,松逾在地上滚了一圈,冲着那紧跟着他追过来的人喊道:“姒桦,都是你非要跟我打,我就说这丫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姒桦连头发都乱糟糟的一片了,脸上还有青肿的痕迹,她阴恻恻地扫了眼沈素:“你耍我!”
在他们身后,还有乌泱泱靠过来的黑影。
都追上来了,看来她走不了了。
她可是答应过江蕊平不能放禁地里的东西出去的,江蕊平那样信任她,她总该说到做到。
沈素冲着卫南漪喊了声:“夫人,我们快跑!”
她作势就要跳上黑狐背上,卫南漪连忙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小素,你快上来!”
卫南漪另一只手摇了摇铃铛,控制着黑狐靠近光门,只等牵住沈素就立刻没进门内。
沈素搭上了卫南漪的手,却又在瞬间松开,她用力在黑狐尾巴上拍了一下,将黑狐已经半边落进门内的身子彻底推了进去:“夫人就拜托你了。”
她又骗了卫南漪,但愿卫南漪能够原谅她。
沈素深深地呼了口气,手掌用力在门上转动了一下,那门竟是开始慢慢合上,手上已经没有了那个储物的扳指,只剩下一瓶正元丹,还有个装着妖丹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