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初夏飘雪，离人不回
“认输认输！”
“这就是本真人版的古诗词大全！我tm题都没读完答个屁啊！”
“……”
“我宣布：2015届百队诗会的擂主是梧泱市第一中学：许靖桉。”
呼啸行驶的火车包厢内，107宿舍的这六位正聚在一堆观看泱市直播节目的回放。
“啧啧，这下霞姐不得乐开花？”韩翊姩将手中的平板塞给正坐在一旁喝茶的沈宜陌，示意让她也看看。
“嗯，不夹嗓子的时候的确挺有魅力的。”沉迷品茶的“大爷”开口还是一成不变的扎心。
“嘿嘿，你不也拿冠军了吗？龙哥终于能放过你们两日了，不容易！”许靖桉这会儿心情好点不行，并没有因为沈宜陌的讽刺化身小夹子。
可这后半句却是让一班的两位面色一僵。“……你想多了。”沈宜陌“艰难”的咽下嘴里的热茶，“生存条件恐怕会更差，在韩翊姩没把这几日落下的语文古诗背熟前是不会有好日子的。”
“特么……你们两位冠军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些落榜人的感受？”沉浸于悲伤中的向熙忍不住咆哮。“霞姐说节目里答错一道历史背景，回来加一套试卷……老娘错了四个！”
“彼此彼此，我俩……”陆仪姝躺在床上“思过”。“江卿冉！凭什么你海选的时候一个没错啊！”
“那还不是多亏了我！”许靖桉得意的从餐车上取了盘曲奇饼干来吃。
向熙显然马上失控，“好家伙！你俩又搞秘密活动是吧！老娘不发威你当我helloktv啊！”
“诶！我问过你们昂！是你自己不加入游戏的！”许靖桉抱头逃窜，一度躲到了沈宜陌身后。滚烫的花茶差点泼出去，沈宜陌牙疼的将后面的人拽出来，“我说江卿冉怎么老是输钱，信不信我告你小子敲诈？”
“妈妈威武！”一声不吭的江卿冉现在冒出来附和了，“她校园霸凌！真要以后当上律师还了得？”
“江卿冉你没良心的！你敢说自己的记忆没长进吗？我这是帮你提高观察记忆力！”许靖桉挣开沈宜陌原本就没用力拉着的手，追着江卿冉满屋子跑。
“所以，她们玩的游戏是什么？”韩翊姩歪头看着了然于心的沈宜陌。
“刚刚咱们观看的回放里，最先认输那一队的队长有没有戴眼镜？”沈宜陌看向她，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韩翊姩：“……什么？”
向熙：“nnd……最先认输的是哪一队来着？”
陆仪姝：“好像这次参赛队伍的所有队长，除了我都戴眼镜吧……”
江卿冉：“我知道！是溪谷七中的追光队，她们队长戴眼镜！”
许靖桉：“放屁！那场比赛的最后一场，她把眼镜别在校服拉链上了！”
沈宜陌笑着将面前视频的进度条拉回，“看来，咱们这位大律师又能赚个盆满钵满啊……怎么想出来的游戏？还挺有意义的。”
许靖桉对此有些不好意思，“谍战剧《胭脂》看多了……”
……
107的你们，会发现的吧……
你许靖桉，定然可以发现吧……
本不应该关闭的广告息屏了啊……
……
“我最后问一遍，你是谁的人？”方致榕的左轮手枪抵上了那人的额头，惊到了其他的服务员，但他好像并不担心会打草惊蛇，反而就这样审起了人。
“我听不懂您的意思？”jassion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坚持盯着方致榕的眼睛。“我既身在这黑区的sumin，便也是了解你们黑道的风格，但没有理由的审问我，方先生你还不够格。”
方致榕闻言笑出了声，将手头的枪拍在身前几案上，“你好歹跟我差不多年纪吧，带着与全身风格不搭铃兰领带夹？偷的哪位贵太太的？！”
“所以这就是您怀疑我的理由？”
“如果这不足够让我怀疑你，那我真的想知道一位患有帕金森的人，是如何当上高档酒楼的服务员的？你能告诉我吗？”方致榕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危险，他归职后就奉命调查过了上个月sumin假面商会的所有可疑之处，对这个jassion失手打翻酒杯的事最为怀疑。
“据我所知你有一个比你小十二岁的妹妹在什伍街的霁楠一中上学啊……可惜了。”方致榕时刻关注着jassion的表情，不出所料的让他看出了一丝慌张。“原名柳悯升，家住巫溪市蔺傩街12号，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柳卿卿，就读于霁楠一中的高中部？可是我的人……并没有找到她。她去哪儿了？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柳悯升？”
jassion并没有给他回答，因为他先行一步抢过了方致榕放在案上的枪，可是在扳机扣动的那一瞬，刺耳的枪鸣并没有迸发而出。
倒是方致榕低低的笑着，“看来我们候在外面的那位，并没有过多的训练你的心理素质。也是，邪域福利院里淘汰下来的人，翻不起什么大浪。”他指向jassion手腕处的狐尾图案，那是入福利院里者都会纹上的标记。洗不掉，磨不灭，跟随主人一辈子。
五岁前能被领养的，便能躲过五周岁时那场持续一年的淘汰赛。但很少有人会选择领养未经筛选的孩子，唐冯就是t先生等了整整两年才领回家的……疯小孩儿。
“看来你当年真的很幸运，那如今便需要补回来，这就是生活。”方致榕示意手下将他抓起来，待回去找唐统申请一剂“dream”喂上，亲自交代与江卿冉她们的关系。
毕竟当年不论是江卿冉还是杨乔，甚至是他自己，都没有入邪域。他现在也只是打着这个并不深刻的怀疑。至于他这几年间究竟如何？是谁的人？还是让他亲自开口为好。
“方致榕？你现在是叫这个名字对吧？”jassion想笑出来，但眼里的泪却有些忍不住，“也罢……”我既受了你父亲的恩，便该还你如今造的那份孽。
属下靠近的那刻，他闪身抽出的匕首。走至他身旁的人，枪被瞬间夺出。
这次，枪里是有子弹的……
可这次，枪口没有对准方致榕……
他并没有把握这一枪能断送他方致榕的命，但自己的身上负着z国两位卧底人员的命。
身死，是保护她们最好的方式……也是报答你与萧老板，最好的方式。
“砰”的一声，jassion倒在血泊，一楼暴乱四起。
蛇，受惊了！
距自清计划剩余时间：九分钟
……
“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的父亲，而他……是你的弟弟：萧致榕。”
“记住，你现在不是福利院里的那帮无情的任务机器！你叫萧清洵！是我萧氏甜品店老板的长子！”
他被萧老板领养的那一天，差一日五周岁……
“邪域那帮杀人犯又再搞什么协商会！要全区的人去观摩投票，爸爸我今晚就不回家了，你看着弟弟早些睡。”
“选举会场发生暴乱，萧老板身中三枪，恐怕救不回来了……”
萧老板离世的那一天，他六周岁。
他将弟弟锁在了家里，自己跟着医院的医生料理后事。没成想当他踏着月亮赶回家中，只发现了被破拆的木制大门，以及弟弟遗落的玩具……
那一日，是萧致榕的五岁生辰……
“我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也知道我弟弟走不出这条不归路，只有一个请求：一枪毙命！”
他以jassion之名申请加入z国围剿计划的那一天，差一日三十周岁。
整整二十四年的生活教会了他黑区的不少道理：
黑区这处人吃人的地方，是容不下善良慈爱的萧老板的，所以他死了。
没有了亲生父母的孩子，是被定性为孤儿的，所以他们带走了萧致榕。
据说经历过淘汰赛的胜者，不被允许保留童年入院前的美好回忆，所以萧致榕，哦不，方致榕，并不记得他，也没有理由记得他……
但没关系，哥哥记得就好了。
哥哥真的没出息，无法改变你被邪域扭曲的价值观、阻止不了你成为一把杀人的利刃、甚至看不到你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天……
但没关系，阎王会等到的。
“父亲啊……抱歉啊，如今我依然记得自己是萧氏甜品店老板的长子，但弟弟他……也仍旧记不起你这个善良慈爱的爹爹和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
……
“队长！方致榕提前了收网计划，全部出口只留下现在更衣室这一处未封！恐怕马上会有人过来，我们……”张皓守着后门，细致的观察着楼里楼外的形势。
“你们先撤。”许靖桉当即下了命令。“我和白筠被堵在二楼了，大概率最后得翻窗。”
“队长，敌方只留了一处活口！翻窗注定……”
“用你教我？执行命令！”
许靖桉冲白筠歉意的笑笑：“让你别跟着我来吧，你看，现在多狼狈。”
“我反倒觉得，挺幸运的。”
……
“组长！里面打起来了？我们……”方财走到江卿冉面前缓缓发言，但其中催促的意味却不言而喻。
“用得着你提醒老娘？tmd你主子儿一直这么不听指挥的吗？”江卿冉一脚奔到方财身上，堪堪忍住了毙了这熊玩意儿的冲动，“不想吃枪子儿就给老娘安心等到计划倒计时结束！天塌下来都不好使！没到点你主子办啥混账事都得他自己扛着！”
‘你……居然没看到吗？’
……
‘我，当然看到了。’……只是我还过不去。
“杀出去……”许靖桉作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却没想到得到了白筠认可的回复，“我们一起，杀出去……”
拽过附近现有的桌布蒙了下脸，两人对视起来都有些想笑。
一楼大厅已经乱的不成样子，可怜许多客人员工成为了两黑争斗的牺牲品。
哦不对，无辜牺牲的人从始至终只有jassion一个，连江卿冉都不知道他在姓萧前叫什么。但这不重要，他应该是更喜欢萧清洵这个名字的。应该，大概，也许……更喜欢的。
“老龟！束手就擒！劳资还能给你小弟们个痛快！”
“方走狗！那姓唐的那疯鬼不就是在捅了你老子之后，大发慈悲的养了你几年吗？就特么这么喜欢给他当狗？”
两方开战的每回合，喊话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当然，肯定是讲不合的。到最后不是枪战，就是肉搏。
争端再起，可这次刀剑斧子的对决中，混入了一堆“餐具”。
许靖桉和白筠从两侧悄然混进了名为老龟的队伍，一步步朝后门靠近。
“咱们的人里还有飞镖这么溜的？”老龟没时间考究哪位大能，只当是自己队里出了人物。
五米，四米，三米……马上就到！
许靖桉的眸子赫然撞上了方致榕的目光，“停……”
方致榕的火字还没说出口便被身后的属下一把拉开，一具餐刀擦脸而过。白筠拉着许靖桉快速前往更衣室。
“停火！老龟抓住那两个女的劳资给你记头功！”
“去你娘的方走狗！当我是蠢货吗？今日你敢在这围我！明日就敢抄我的家！”
“妈的……江卿冉你tm怎么还不入场！”方致榕将战地暂时扔给手下，带人绕路去追。
摸到后门，枪管直指。
许靖桉的餐叉vs方致榕的左轮。
一个选择毫不犹豫的掷出，一个选择狼狈不堪的躲闪。
站在方致榕身后的手下显然没想到自己老大居然会慢半拍，被突如其来的餐叉正中眉心，倒下的人撞到了一旁的脏衣篮，鲜血染红了粗布质地的布料，像幅沙画。
夺门而出，手中木棍大的遥控器被卡在门框。
奋起直追，远在二楼窗边的盆栽即刻爆炸。
201房间掀起熊熊大火，一路无阻的蔓延至一楼大厅。
意料之外的三声爆炸，分别来自二层不同的房间。
可原本……那里并没有炸弹。
张皓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通讯器中传来，“抱歉队长，我们抗命了……”
原来啊，当时站在一楼拐角，吧台，就餐区，歌舞厅处的……
真的是你们。
悔恨？来不及了。
白筠掏出手枪狠狠扣动扳机，后门正上方的房间，火与手枪子弹内成分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许靖桉捡起某物后一把掀开地上的下水井。
碎玻璃，破木板从高空坠落，猛然扎进方致榕腿上。
追不上了……
……
接连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江卿冉才佯装匆忙带人“清场”。
她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被t老鬼怀疑监视到“死”，但她并不在乎。
2028年6月18日晚上十点，距自清计划剩余时间：零分钟。
‘真的是你，多亏是你……’
……
黑区西，一辆军绿靠在路边，只等回了两个人。
为了一个满是泥泞的“吸管”，离家的人六人，永远都没再归来……
趁着夜色返回，一路上只得听见打在车窗上急促的雨点。
来自夏日的悲歌……
6月18日：交接成功。
6月18日：张皓、裴舜、谢汶麟、王伟成、左天佑牺牲。
……
2029年5月1日补档：
2028年6月18日接头计划：萧清洵牺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