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茉莉
“我们的人能渗透到更高层吗？”
“你是指……？”
“t先生身边，能不能安线？”
“我们试过，险些暴露不说，被尾巴盯了三个多月。”
王怡鸿揣摩片刻，“那就作罢。负责货物检查那边，有我们的人吗？”
“这你可以放心，负责鉴定的s是自己人。”……还是老熟人。后半句江卿冉没说出口，其余三位的身份，在没接到指示前暂且不要透露的好。
“那就没问题了，起码能保证监听设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便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及时破坏敌方的大型交易。”
“我明白了，放心。就算监听器被发现，我们自会安排替罪羊。”
“货到了你们那边，就要麻烦你们照应了。我们的时间不多，第一次接头我还站不住脚，相信不久就会有人来寻我。我们在巫溪的落脚处在黑区东部的郊区，如果以后有消息传达，可通过在边缘的区界牌上张贴三日前的日报。”
“我知晓了。”江卿冉又将一个揉皱的纸团塞到王怡鸿手中，两人没时间再聊其他，因为她们已经听到隔壁李涛与人的争吵声了。
“恕我无礼，我家小姐现在不能离开这间房，去寻新礼服的服务员还没回来呢！”李涛堵着门，不顾在外面敲门的客人，明明这是人家预定的房间。
“这是我定的包间！麻烦你让你家小姐去别的地儿行不行？我们要接客了！你这不耽误我们赚钱吗？”门外的冤种大胡子一肚子憋屈。
“怎么了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听声音是之前的调酒小哥，他抱着“好不容易”找来的礼服姗姗来迟。
“来的正好！你们酒楼怎么回事昂？是个人都能理直气壮的抢别人预定的包间？信不信我给你们投诉啊！”大胡子质问的话还没说完，刚刚紧闭着的大门已经开了。
王怡鸿换回了浸着酒渍脏礼服，但外面披上了那件黑色的衬衫外套。“着实抱歉这位先生，我的礼服意外的被弄脏了，情急之下不得已暂且占用了您的的房间，里面除了卫生间其他地方都没有弄乱。我也会出钱将这里彻头彻尾的打扫一遍，至于您耽误损失的钱，由许氏集团赔付给您这样可好？”她说到最后，还默默在心底给破费的许律师磕了个响头。
身为保镖的李涛可不愿意了，将莽表现的淋漓尽致。“小姐，您明明是配合安排的那个，怎么到头来还要咱们赔礼道歉的？”他不解的询问自家小姐，没注意调都拔高了不少。随后又看向那个抱着礼服的工作人员撸着袖子质问道：“你到底会不会办事？不会的话爷爷我就替你上级好好教导你一下。”
“zane，退后。”王怡鸿呵斥一声，换回温婉的语气再次为保镖的无礼道歉。看着还在发愣的大胡子又耐心的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大胡子从见到王怡鸿的那刻起眼就是直的，虽说看不见全脸，但光凭周身这气质也定是不凡，于是当即就给大家表演了个绝活——川剧变脸。“哪有哪有，这房间能为您提供便利乃是我的荣幸，我……”
“那边的人！聚在这里吵什么呢？”两位戴着灰狼面具的人打断了大胡子的阿谀奉承，“这里不允许聚集！赶紧找到想商谈人的房间进去！门上不是挂了名字吗？”是先前离开208房间的两位大哥回来了。“这间房间到底是谁的？交易时注意点儿！吵到隔壁的话要你好果子吃！”
“我的我的，但是这位小姐……礼服脏了，就临时借用了一下，您看这……”大胡子赶忙解释，他与李涛刚刚争吵那么大声，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给他撵出去。
其中一位灰狼听到大胡子这么说，逮着调酒小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jassion？你怎么干的活？”王怡鸿开口打圆场，“他没犯什么大错，我就是端酒杯的时候不小心脱了手，给几位大哥添麻烦了。既然这样……请问有女员工更衣间吗？”
“小姐！您怎么能去那里……？”李涛入戏太深急忙阻止。“你住口。不然回去我就同父亲告你的状！”王怡鸿顺势又加了段戏。
两位灰狼狐疑的视线在王怡鸿与jassion之间，还未开口，隔壁房间已经出言了。“带她去！真是的，瞅瞅多大点事儿，你们俩浪费多少时间？还不快滚进来？”是r在叫他们。
两位灰狼顿时如临大敌，压低声音吩咐jassion：“快些处理好。r这边已经得罪了，若是再冲撞了楼上洽谈的p先生，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jassion表现出略微的僵硬，他机械的点点头，像是商会结束后自己就要被r处死了。他又胡乱的跟大胡子道了歉，领着王怡鸿头也不回的下楼了。
她们走后，两位灰狼将大胡子打发进包间，也生无可恋的去找r领罚了……
“茉莉。”沈宜陌看了看桌上的那瓶红酒，环顾一周后又从旁边的橱柜上挑了个干净的杯子，问也不问直接自己斟上一杯，活像是回家了。然后抛下个名字，算是自我介绍。
p先生倚在对面房门的牛皮沙发上。由于r的摆烂，一晚上的应酬已经让他有些索然无味了，而沈宜陌的这出行为明显引起了他的兴趣。
很少见到这么大胆的生意人了，r当然除外，也不知道q一个富家大小姐，以她家这些年在邪域的背景和实力，怎么就看上了r这么个蠢货，这些年好像还为她跟本家闹掰了。
他穿着一件花的不能再花的衬衫，扣子还不好好系，上面三颗已经开了。一条破洞牛仔裤非要给它改个紧裤腿儿。头发看得出来是打理过的，但那褐黄的颜色还是给人非主流的感觉。项间带了个狼牙样式的吊坠，眉眼间一道疤痕。他背靠沙发翘着二郎腿，打量现在正坐在对面品酒的沈宜陌。
端着酒杯的人也在打量他，对p先生的评价，沈宜陌不想多说。
丑，实在太丑。
去见风铃费耳朵，见p先生费眼睛，沈宜陌心里想骂脏话：‘早知道就跟向熙多讨个人到这队来了，这tm许靖桉看了都受不了！’
努力按捺心中喋喋不休的小人儿，沈宜陌面上不显，依旧维系这笑容等待对方的问题，半眯着的眸子将房间内的一切布置都收入脑海里，快速的判断着可能潜在的危险。
“茉莉？近期新兴起的集团好像很多？我不记得有个叫茉莉的。”p先生笑着开口了。
“您这儿，野花可不比麻栗扎的稳。”沈宜陌从容不迫的回答道。
她这话算是交代了自己在缅甸是单枪匹马，也不准备在这儿落脚，只是懒得寻他处倒卖手里的货，若是能趁着此次商会交出去就省事了。
“哦？z国人？这可不常见。”p先生的眼神顿时带上几分怀疑。
沈宜陌也毫不掩饰的盯着他，再开口甚至带着略显得意的语气。“怎么？太厉害有罪吗？”
p先生不屑的轻哼一声，全然没了探究的兴致。只是冷冷的开口，“卖什么？”
“如意年间，专供我国正室王妃使用的青玉碗。”沈宜陌笑道，说到货的时候身体后仰，全然一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样子。
这货是她随便编的。如意年间，多少千年了，能留下来的东西少之又少。探出的几样早就加急移交到当地博物馆供着了，还青玉碗，一碰都能成玉渣。左右到时候准备仿品的是向熙，她就是用冬瓜雕一个也能打脸充胖子，沈宜陌现在的目的是让p相信并且与她达成这项交易。
在听到货的一瞬间，p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又再次充斥着怀疑。他自认为他将心思藏得很深，实际上却是被沈宜陌感知了个彻底。
“我看起来好骗？”p先生换上危险的神情盯着沈宜陌，奈何人家根本不吃这套。“长见识了，现实里头一回见着真正的女圣斗士。”
“我没说我在国内是野花。”沈宜陌像是听到了笑话，“在那儿，我可是拥有整片花海。”
“呵，你们那的人惯会撒谎，嘴里没句实话。”
“可是您愿意信，不是吗？”沈宜陌熟练的晃着杯中的红酒，“花海盛开的那刻，可是很震撼的。这您应该清楚吧。”
“看来我们是交易不成了呢，茉莉小姐。”
“那就算我冒昧打扰，您请自便。”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沈宜陌起身走向门口。
没有丝毫的停顿，沈宜陌对此有信心，她料定p先生不会放任这件货，邪域更不会。
‘一，二，三……’
扭动门把的那一刻，身后的人又开口了，“茉莉小姐交易不成，打算将货卖往何处呢？”
沈宜陌顺势笑着回头，再次入座。“这无需您劳神费力，我准备去一楼自由交易场转转，就算竞拍出米的价格参差不齐，但总有高价不是？我对我的货，以及我地盘上长的花，很有信心。在者，我们做“零售”的，不会允许自己只一条出路。”
高傲、狂妄，此刻在这个女人上展现的淋漓尽致。p先生对于买卖的谈判第一次吃了哑巴亏。但他清楚这口气，自己得咽。对方的表现无一不在告诉他，她有资本。
“价位？”p先生妥协道。
“您的价位便好。”沈宜陌不假思索的随口道：“我相信你们对货品质的判断。”她玩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是那个已经在手上呆了多年的戒指。为了将外在特征暴露的风险降到最低，沈宜陌才勉强将它拿下来串成了项链，还挂了几缕流苏做装饰。
多年前的戒指，材质也不是高端货，略有磨损的地方泛着金属的光泽。
“p先生觉得，两日后，凯斯广场的太阳神像后如何？”沈宜陌看着在暗自思索p先生，提出了交货地点。
“这酒在此地算是上等，茉莉小姐不妨再品一杯。”再开口，p先生却是说着与之无关的话题，径自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推过去。“如何？敢……”
“敢吗”两字还没说完，沈宜陌已经痛快的将那杯红酒端起来，倒进了自己的空酒杯里，举着隔空做了个干杯的动作，随后尽数灌进肚子。忍着泛起的恶心道：“先生还要接客，我就不弄脏您的杯子了。”
目睹全过程的p先生自是在挑不出问题，他看着沈宜陌手中沾着浓口红印的酒杯大笑道：“茉莉小姐真的性格同名字，着实不般配。”
沈宜陌将手中的杯子扔进一旁的的回收箱，“若是般配的话，那就干不了这行了！跟别的相比，我更喜欢钱。”
“哈哈哈！好！爽快人做什么都爽快！那就两日后，凯斯广场中心雕塑后面的分类箱！红箱拿钱，黑箱交货！”p先生终于舍得站起身来，大手一挥招来一位狐狸先生，“你亲自送茉莉小姐下楼，莫让人冲撞了！”
“不信我？我既答应了先生，就断不会再同他人商榷了。”沈宜陌将自己脸上微松的面具又系紧了些。
“小姐想多了，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p先生伸出黝黑的手，沈宜陌与之半握了握，“合作愉快。”
……
出了会场，沈宜陌一眼就看到停在一角等待的王怡鸿。迅速上车一路向西，她们要绕开整个黑区的势力范围。
王怡鸿已经换好了干净的白衬衣，李涛迅速腾出主驾驶位，沈宜陌一言不发的猛踩油门，飞速驶离返回仓库。
越野车驾驶位间的电子表闪烁着：10：38 pm
“曹元礼发来来讯息，说她们在十点十一分前就撤出了什伍街区，已全部勘察完毕，埋在当地的监测器于十点三十分被人铲除。”李涛捧着电脑道。
“看来方致榕真的有问题。”王怡鸿凑到驾驶位前说道，手里紧紧的抱着座椅以防自己被甩出去。
“沈队长的脑子就是好使，相必那群狐狸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也会被别人摆一道。”李涛拍着马屁将电脑传给后排的王怡鸿，上面是曹元礼刚刚传来的数据，经过了三层加密。
“曹元礼我是没想到的，第一次合作居然能靠得住。”王怡鸿费力为自己系上安全带，噼里啪啦的敲着代码道：“不过也是，真不靠谱的话就不会来淌这趟浑水了……姐，你为啥不说话？”
副驾驶位的李涛也发现了他队长现在狠厉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道：“队长？要不……换我来开车？”
“不用！”沈宜陌一声直接吓得王怡鸿电脑差点扔出去，她还没来的急哀怨就看到她家老板的表情，猛的将话吃回去。飙车的人又是一声吼：“老娘赶着回去漱口洗手八百次！”
完了！那个叫p先生的人完了！
王怡鸿赶忙抱着电脑缩到一角，敲键盘的声音都小了许多。闷热的天气，坐在沈宜陌一旁李涛居然觉得有些有些冷，他摸摸自己的头，没发烧啊？
默默观察的王怡鸿看到李涛这套动作，心中暗求他现在千万不要再说话了。奈何李涛终究没这觉悟，“队长……你这是开多少度的空调啊？”
完了！李涛你小子也完了！
……
“老大！情报严重失实！我们一个影子都没抓到！对方狠狠摆了咱们一道！t先生对此很是气愤！”
仓库议事厅外，方致榕看着手机上手下发来的消息攥紧了拳头，转头深深看着厅内交接资料的沈宜陌和曹元礼。
他从刚刚才知道，凯斯广场的资料，沈宜陌一早就已经通过第一小队掌握了，打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探查！
直到现在他才从李涛嘴里问出她们回来这么晚的原因：绕了好大一圈去探查了西北部的偏庄！
被孤立的人手握的太紧，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但是……没人在意啊！
方致榕用尽全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佯装无事的踏上楼梯，心里已经在盘算抓到沈宜陌怎么“炖”了。
窝在一楼沙发上偷偷监视的王怡鸿，抱着乖巧的dandelion啧啧两声。
‘方致榕的演技，还不如她好。’
仓库的208房门关上了，方致榕一头扎进电脑，还将自己的荞麦枕头掏了个空，扬了满地。最后又趁着半夜三更收拾干净，就是床上光秃秃只剩个被子。
sumin的208包间关上了；308的包厢封上了。r与p带着统计好的交易货品清单返回邪域中心基地。
这场假面商会是片深不见底的海洋；也总有勇敢的人们，决定第一次尝试去“造船远航”……
值得高兴的是：第一次，她们的船舶，就是合格的；她们的行动，就是成功的……
“新航路开辟，世纪的跨步……”
两日后，凯斯广场：
黎明时分，一位男子拿走了红箱子中的十沓“红纸”；黄昏已至，一辆吉普载走了黑箱子中的封装包裹。
没有人注意：纸封的包裹内，玉质的碗壁上，那处若隐若现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