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下
不出一月，沈宜陌的心理咨询所就出了名，每天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当然最后能接待问诊的并不多。沈宜陌极少接手大顾客，自开业以来招待的都是一些学生，除非你是“关系户”。
陆仪姝严令禁止她接触“大顾客”，例如新闻里一直反复提及的政客和财阀。用她的话说，“那帮烂橘子的心思，肯定就是想拉你下水，你先前就是国内知名的心理专家，何况是现在痊愈开始问诊的你，如果你能入伙，必会为他们的行动减轻不少负担，所以你给我记好了，无论啥时候，见一个踹一个，让他们全给我滚蛋！你是万万不能入这趟浑水的懂么？”
沈宜陌摩裟右手中指上的戒指，本想着打趣一句，但见陆仪姝一脸严肃又咽了下去，浅笑道：“安啦安啦，这点，我有数。”陆仪姝盘起右腿，往沙发靠背上重重一倚，“你放心，烂橘子不会找上你的，我会保护好你的，哪怕不在你身边。”沈宜陌脸色平静的端起桌子上着热气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好啦陆大小姐，我会遵守约定的……”
……
“方先生，您好，我是您的主治医师。”沈宜陌一身白大褂，坦然伸出手来和对面的人半握，对面的男人一脸谦和，“沈医生称呼名字就好：方致榕，靖桉经常提起你……”。
“您失眠症状已经持续多久了”她抬眸看了一眼男人眼下的乌黑。“很久了，我儿时是每夜都会做噩梦，后来上了大学有所缓解，本来都差不多快痊愈了的！哎……可后来又开始失眠，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方致榕听从着沈宜陌的指示，躺上落地窗前的躺椅。“我会给您做一个催眠，让您短暂的睡一觉，来让我更好的了解您的病情，您放轻松就好。”沈宜陌边说边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怀表，这是陆仪姝送的，说是见她脖子上少挂点什么总是有些不适应。
悠扬的纯音乐中，方致榕闭着双眸，记忆中的各处风光都在消散，只留下眼前那枚金灿灿的怀表，天边传来沈宜陌的疏导声：“方先生，放轻松，好好睡一觉便好……”方致榕不知为何却忽的有些心惊。他发现，自己眼前方寸的灰暗的空间内，那枚怀表，也渐渐模糊，消散……
方致榕再睁眼，沈宜陌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了，用钢笔笔走龙蛇的写着什么，他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您手边的方桌上有杯刚接的水。”沈宜陌头也不抬，后者端起杯子试探性的浅尝一口，嗯，水温正好。
“沈医生名不虚传。” “不，那的确是虚传，我没那么神。”……
“这年头喜欢用钢笔的人还真不多。” “嗯，我占那少数。”……
“其实就算是心理医生也不提倡带戒指的吧。” “……对，多少会有点影响。”
“那为什么……” “方先生，您貌似问题有些多了。”
沈宜陌径自起身，习惯性的将右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左手将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白纸交给方致榕，“我给您的开这几种药，会对您的失眠会有所缓解，我已经给您写好每次服用的时间和剂量，我还有事，恕不远送了。”方致榕略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这人好奇心强，八卦心重，多有得罪了……”“无妨，方先生记得一周后来复诊。”
沈宜陌前脚送走方致榕，后脚就接到了许靖桉的电话。
“宜陌啊，肿么样？我眼光还行吧？是不是很帅很有才？”电话那头传来许靖桉欠揍的声音。“……不得不说，和你很配。”沈宜陌快要被无语死了。“是不是啊！我也觉得！羡不羡慕？我说你也快30了吧，也是时候操心一下了啊，别整日把戒指带在手上，你这样别人连搭讪都不敢了……”
“……你俩一样的欠！”
方致榕现在是许靖桉的男友，也是她的大学学长，许靖桉当初追了人家四年，工作之后继续发扬锲而不舍的传统美德，终于在一年前将人拿下了，算得上是妥妥的“关系户”，这也是沈宜陌同意为他诊治的原因，但现在沈宜陌有些后悔答应接手这位病人了……
“怎么这样说人家啦~沈宜陌你就是酸，我跟你说认真的，向熙说让咱们明日去找她一趟呢。”许靖桉正色道。“有说什么事情吗？”沈宜陌不由感到奇怪，向熙自从当了局长很少同时找她们二人过去了，上次三人齐聚还是一年前的银行抢劫案。
“不太清楚，好像是韩翊姩的事情，总之你明日上午就别挂诊了，带上王怡鸿来一趟呗，哎呦门外的记者又催了，我……”“我知道了，明天会去！”沈宜陌懒得听她唠叨，挂了电话双手插兜去找王怡鸿。
偌大的咨询所一共也就她们俩，所以也不需要敲门通传啥的那些麻烦事，可以直接推门进去。王怡鸿正在同一堆文件较劲，抬眼看了她一眼，继续埋头整理，沈宜陌也不急，两人对这种相处方式见怪不怪。
沈宜陌没说话，终于舍得将右手从兜里掏出来，拿走放在桌子上的相框看得入迷，照片是开业那日时三人的合照，陆仪姝笑的开心，发丝被风吹的飘扬，她站的略微靠后一手搭着一人，沈宜陌被迫营业，王怡鸿笑的温婉。沈宜陌不爱拍照，这算是近12年来唯一的合影。
“你每次来都要看上好半天，也是……那时候的我们，未经失败，着实勇敢。”沈宜陌回神，刚刚还布满书桌的文件已经被王怡鸿码的整整齐齐，“她真够忙的，这都三年多了还不回来。”王怡鸿托着腮，翻动着桌子上的日历，一脸愁云。
“四年了啊，离开的大雁……何时才肯飞回北方呢？”沈宜陌声小，但王怡鸿却是听得真切，有些懊恼跟沈宜陌聊这个话题，“诶呀！她就是爱玩，累了总会回来的……”
沈宜陌不可置否，“对了，我来是想跟你谈谈，方致榕他好像……”
话未说完就被手机短信截胡了，“您收到一条消息”沈宜陌皱皱眉头，她手机总是静音，按理来说不会出动静的才对啊，哦对……着急忙慌的掏出手机，果不其然：
“嗨宝贝，我要回国啦，下午2点到场的飞机哦！等你！”「—张机场的照片」
—— 特别关心：陆仪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