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害喜
一回到家才刚洗完澡,阿哲就像一滩烂泥滩在沙发上熟熟睡去,就连芸芸回家都没吵醒他。
“让他睡吧,你想吃什么?爸先煮给你吃。”林伯小声地说。
芸芸先把食材放在餐桌后,走到阿哲身边替他把被子盖好,心疼的看着他的熊猫眼,又伸手摸摸他的头后才走到餐桌前坐下。
“他这两个礼拜真的不知道在忙什么,我看到他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芸芸小声地说,坐在她对面的林伯正在整理芸芸买回来的食材。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哲会这么忙,但城隍会这样安排,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现在不懂,或许之后就会懂了。”
“阿哲成为熟乩这个决定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芸芸拿出一包豆子去丝。
“虽然阿哲看起来很累,但他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不仅更稳重,也更有想法,我认为这个决定是他需要的。”快煮炉跳起,热水好了。
林伯起身替芸芸倒了一杯热茶,杯子里头有几样中药材,“暖暖身子,不只是阿哲,你的气色也不好。”
芸芸道声谢,她将冰冷的手靠在马克杯上取暖,“最近睡得不是很好。”
“担心阿哲?”
“可能吧,但也可能是因为身边空空的,不习惯。”芸芸苦笑,“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自己睡觉了。”
“如果觉得孤单,不然跟爸一起上山住一阵子如何?”
芸芸想也没想便摇摇头,“我还是想待在这里等阿哲回家。”
林伯点点头,“爸没意见,但如果你想上山陪陪我这个老头子,爸会很开心。”
芸芸笑笑,“好,如果我想上山,一定跟爸讲。”
阿哲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大概五点就惊醒了,在听见芸芸与林伯的声音后,他才从紧绷着的情绪中舒缓过来。
他在家啊?他为什么在家?
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爸,我想吃沙拉。”
“当然好啊,你想吃的爸都做。”林伯切菜的声音规律好听,阿哲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他对着厨房大喊。
“爸我想喝鸡汤啊!”
“阿哲醒啦?汤已经煮好了,你要先喝一点吗?”芸芸说。
“当然要阿~”阿哲站起身,却因为晕眩又跌回椅子上,芸芸看到了,连忙跑过来。
“阿哲?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有点晕,”阿哲笑笑,拉着芸芸的手坐在他腿上,“一定是因为太久没有抱抱你。”
“你还敢说?”芸芸轻轻捏了阿哲的脸颊,“是不是太累了,内耳不平衡?”
阿哲摇摇头,“没事,应该只是因为站太快。”
“不会发烧吧?”芸芸摸了下阿哲的头,确认他的体温,确实比较高,但又不太像有发烧的样子。
“量一下体温也好,”芸芸起身走到橱柜拿出耳温枪替阿哲量体温,“三七五,有点高。”
“没事~那是因为老爷跟在我身边,所以体温偏高。”阿哲解释。
“是阿,没事的,阿哲比牛还壮,你不用担心他,”林伯说,“两个来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拉起芸芸的手走到饭桌后,阿哲走进厨房帮忙将菜端出来。
“感觉好久没吃爸煮的饭了。”
“是很久了阿,”林伯替大家添好饭,“两个多礼拜有了。”
“这么久啦?”
“你才知道?”芸芸说。
“好好好,老爷都听到了,他应该会帮我减少工作量吧。”
“你们现在很常在一起吗?”林伯问。
“嗯~”阿哲想了下,“基本上都在一起,老爷说非常时期所以暂时把庙务交给土地公代为管理,但如果是晚上被指派的工作,他就会让我跟范叔谢叔三个人合作,训练我们之间的默契。”
“那…要不要多双碗筷啊?”芸芸环顾了下四周,但当然身为麻瓜的什么都看不到。
“不用~”阿哲笑道,摸摸芸芸的头。
“那你晚一点还是要出门吗?”芸芸捉住阿哲的手,突然这么温柔,肯定有鬼。
阿哲尴尬的笑了笑。
芸芸无言地看着他,沉默了大概有一世纪之久,最后,她开口了。
“爸,帮我介绍一下严叔叔家其他的儿子吧?虽然除了严绪以外其他年纪都比我小,但幼齿顾眼睛,我需要补一下。”芸芸放开阿哲的手,继续享用晚餐。
“哈哈哈,当然好啊!这样我想阿生最适合,笑起来有够可爱的。”
“爸~”
“闭嘴。”
“阿谦太帅了、刺眼,不然阿谦也不错。”
“爸~芸芸,还是我比较好,帅的刚刚好,看了赏心悦目又不会太过锋芒毕露,点灯都找不到像我这样的。”
“噁!”
“害喜?”
“我害怕。”
“哈哈,”林伯笑了出来,“快吃吧,吃饱后哪边凉快哪边去。”
阿哲笑着点点头,而芸芸呢?她虽然百般的无奈、千般的生气、万般的担心,但除了支持阿哲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吃饱饭后,阿哲出门了,这次他没有骑摩托车,而是徒步往郊区的方向走。
这条路如果一直往上走,就能抵达水库,骑摩托车大概是十分钟左右,走路的话可能要半个小时甚至是四十分钟。
沿着新整修好的环溪步道,阿哲享受着寒风的吹拂。
‘今天老爷明明说要让你休息,怎么你又跑出来了呢?’范将军显像在阿哲身边,与他并肩行走。
“我心里不安,”阿哲望了下黑压压的溪底,“总觉得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这个情绪让我下定决心入关,但即使出关了,我还是感到很不安,这样的情绪会影响到芸芸跟爸、甚至是我其他的朋友们。”
“我想会不会是因为我太软弱了?”阿哲停下脚步,深深叹了一口气,四周除了风声与树叶被吹动的声音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孩子,你只是太累了,到目前为止,你做的很不错啊。’谢将军拍拍阿哲的肩膀表示支持。
阿哲只是勉强的笑了下,“是吗?”
是吗?
阿哲忧郁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在距离阿哲所在的前方约三百公尺处的巷弄中传来骚动的声响。
阿哲左右看了看范谢将军后,朝着骚动方向奔跑过去。
当他们奔下阶梯转进巷子的瞬间,阿哲目睹了一男一女的鬼魂被白无常的锁链炼住脖子,一名穿着像是法师还是什么职业的鬼魂站在黑白无常身后,当他们看到阿哲的瞬间愣了下,但因为不知道阿哲的身分,所以他们不怕死的朝阿哲攻击过来。
明明黑白无常是阴官,但当他们手上的武器朝阿哲身体打过来时,阿哲却能感觉得到疼痛。
躲好!
阿哲在心里头对着范谢将军说道,他知道,如果范谢将军一现身,那这三个人肯定逃之夭夭。
他还有话要问呢!
但阿哲没打算挨打,他从口袋拿出他惯用的法扇,抵挡黑无常新一波的攻击。
铿锵一声,铁链缠上法扇,转眼就要将法扇夺走,阿哲太极扇练的勤,底子不错,加上城隍的训练下,让阿哲舞扇的能力可说是无敌。
只见阿哲轻轻一推,以进为退的缓冲黑无常的攻击,接着一拉,扇子突破铁链的囹圄,安安稳稳的躺在阿哲手上。
阿哲一个箭步踏出,压低身形,一个转身,大幅度的朝黑无常靠近,接着扇柄一打,黑无常手上的铁链硬生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刹,阿哲挺身,一巴掌打在黑无常脸上。
白无常见苗头不对,将缠绕在一男一女鬼魂颈上的铁链收回,朝阿哲袭来。
小卒。
阿哲冷笑了下,一把抓住白无常的铁链,往自己的方向拉,将白无常朝阿哲冲过来的作用力借力使力。
‘糟糕!’白无常惊诧出声,却已来不及,阿哲以握刀的方式握住扇柄,薄又利的扇缘朝白无常肩窝一刺,喷出大量的白烟。
白衣鬼见大事不妙,转身就要跑,但出现在他面前的范谢将军阻却了他的退路。
原本还想挣扎黑白无常见到范谢将军,知道大势已去,跪在地上,不再动作。
阿哲搀扶起因白无常攻击而伤痕累累的冤魂,让祂们待在自己身后。
“你们在做什么?”阿哲问,他不怒而威的语气让黑白无常感到心惊,他们突然惊觉到,阿哲似乎不是一般的乩身,在阿哲的声音里头,有着一股若有似无城隍的声音交叠。
他们的头更低了,却依然不开口。
阿哲望向范谢将军,他们一人一手拉着那名白衣鬼,阿哲点点头,“把他们带回庙里,由城隍审问。”
‘是!’范谢将军点头,范将军先是用手上的刑具靠住白衣鬼,由谢将军向前压制这对反叛的黑白无常,但当谢将军一往前走时,白衣鬼不知怎么做到的,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空气中。
怎么可能!
范谢将军的刑具上头都有法咒,鬼魂是逃脱不了的,为什么白衣鬼跑了?
范将军也感到疑惑,祂确定自己为白衣鬼上了手铐,怎么跑的了?
但这件事稍后再厘清,祂们抓住了黑白无常,准备回庙里。
“你们先回去,这里我来解决,弄好了我会去庙里一趟。”听到阿哲说的,范谢将军消失在空气中。
在阿哲身后的一男一女鬼魂在看到攻击自己的黑白无常消失后,腿软的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