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归庙
紧急联系了吴大哥请他协助顾庙后,阿哲骑上摩托车往兰潭的方向前进,既然当天那位白衣男子在那里,那娟姨他们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阿哲先是来到凉亭,就跟两个月之前一样,一个人影都没有,所以阿哲将摩托车停妥后依照之前维维带领自己的泥土路往他们可能在的地方前进。
事情不对劲。
原先是淡淡的,但随着阿哲越往里面走,迷魂香的味道就越重。
阿哲加快脚步,无视于被芒草割伤的双手,快速的走向娟姨设立结界的那棵大树。然而,阿哲来到先前的那棵树的位置,却依然没看到人影,有的只是那股令阿哲感到恶心的气味。
“维维?维维你在哪?”回应阿哲的,只有偶尔穿梭在草枝中央的风声。
“干!”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不会连他们都被抓走了吧?
阿哲快速的离开这里,骑上摩托车往鱼女居住的洞穴前进。
他停好车,开始寻找入口,但却遍寻不着。
不合理啊,之前阿绪确实是带着他走这条路,为什么今天走进来却没有往下的小道呢?
阿哲慌张了起来,娟姨他们都是自己的好朋友,一想到他们可能遭遇不测,阿哲就快疯了。
他打电话给严绪,但严绪没有接,所以他打给严启梁。
“严叔叔,我、我在…那个…”紧张感干扰了阿哲的语言能力,他想问,却怎么也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我在、我-”
“阿哲,冷静下来,慢慢说。”严启梁安抚着阿哲,而他柔和的语调确实达到安抚的效果。
阿哲重复了几次深呼吸的动作,在心跳的速度慢下来后才再次开口,“严叔叔,我在水库,我的在地朋友全都不见了,我想找鱼女问问看,但找不到入口,请问您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找到鱼女吗?”
严启梁安静了半晌,当他再次开口时,语气有点疑惑,“阿哲,你刚刚有经过桥吗?”
“桥?”阿哲想都没想就点头,“有啊,我从市区那边来的,有经过桥。”
水库有两个路口,从山那边过来会经过许多小山坡,而从市区那边过来则会经过桥。
“你没看到尸体?”
“什么尸体?”严启梁的话让阿哲大惊,他连忙离开树丛朝桥的方向奔过去。
此时阿哲才注意到,今天的嘉义水库很安静,太过安静了,别说虫鸣,连鸟叫声都没有。
动物是很敏感的,他们肯定是感受到了什么。
肾上腺素激升下,阿哲几乎感受不到累,在他狂奔之下,很快的来到桥边。
放眼望去,一台交通工具都没有,无论是脚踏车也好、摩托车也好、汽车也罢,通通没有,也看不到人。
真的很奇怪,虽然是平日、虽然在当地人眼中不是适合休憩的场所、虽然偏僻,但这里总会有三三两两来聊天散步跑步的人啊,今天却是一个人影都见不到,放眼望去就只有他一个人。
抵达桥边的阿哲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时间,他先往右手边的桥墩看去,除了宁静的潭水之外,什么也没有,于是阿哲往左边走去。
还没有探头下望,阿哲就知道没有下望的必要了。
在桥的中间防止掉落的石灰柱上,有一条灰色麻绳的突兀踪影。
阿哲喘息着,在心中沉静了三秒钟左右,才往麻绳的方向走去。
在没有风的情况下,一抹洁白的人影在桥下晃啊荡的,阿哲突然感到反胃不适感,对于尸体,他还没有能够平静看待的功力。
他打了通电话给警察,没有动手把人拉上来,反正对于死者来说,他的时间已经静止了,就算早点拉起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阿哲选择等。
在等待的时间,他注意四周的动向,奇怪的是,他没看到黑白无常的踪影。
难道是已经把人带走了?
不可能。
阿哲马上反驳自己的想法。
虽然没有人气,但尸体上依然有魂魄的味道,这代表魂魄没走,还留在尸体旁边。
死多久了?
阿哲不知道,他不是法医,无从判别。
于是,阿哲决定就在旁边等,既然魂魄还在,那黑白无常肯定是要来的,他就不信自己等不到。
警察都来了黑白无常还没来。
阿哲眉头紧皱,这也太混了吧?
阿哲趁警察将尸体拉上来之际呼喊着范谢将军,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喊,周围风声四起,巨风把塑胶布吹得啪搭啪搭作响,卷起的砂石让众人眯起双眼。
不如阿哲预期的,现身的不是范谢将军,是城隍。
‘契子,归庙。’连问为什么的时间都没有给,城隍拉着阿哲离开。
几名警察虽有看见阿哲诡异的倒退走姿势,但忙于处理尸体没多加理会,就这样,阿哲被拉到他摩托车旁。
“老爷,您-”阿哲拿起安全帽,正想问问题时再次被城隍打断。
‘归庙。’城隍坚定的语气让阿哲闭上嘴,快速的发动摩托车往城隍庙前进。
见阿哲风尘仆仆的从庙埕快速走进庙里,吴大哥震震手上的报纸将其整理折好放在解签台上。
“回来啦?我以为要更久。”吴大哥将老花眼镜拿下来,揉揉眼睛,漏看了阿哲沉着的一张脸。
“被叫回来了,谢谢吴大哥的帮忙。”阿哲微微一笑,“但还是要麻烦你帮我再顾一下,老爷叫我进去。”
阿哲指着神像后头的小房间,歉然的笑道。
“那有什么问题?”吴大哥朝着阿哲挥挥手,让他快走,“午饭我请我老婆买来,你的份也买了,你快去吧。”
“谢谢吴大哥。”语毕,阿哲快步朝小房间走去。
“老爷,你为什么硬把我拉回来呢?”阿哲关上门后劈头就问。
‘危险。’早就在里头等的城隍倚着石墙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
“哪有什么危险?那边就只有我跟警察而已。”阿哲拉着蒲团盘腿坐在地上,也是双手抱胸。
‘我说危险就是危险。’
“你总要让我知道什么危险的吧?”没头没尾的。
‘一般来说,人死后魂魄离,大约多久时间黑白无常会去缉魂?’城隍问。
“基本上,在即将死亡之前就会在旁边等了。”
‘那今天,你可有看到黑白无常?’
阿哲摇摇头,“没有。魂魄还在身体里面,所以我才会呼唤范叔谢叔去,想了解水库那个区域的黑白无常为什么没动作。”
‘这就是我说的危险。’
阿哲恍然大悟,“你是说,有人被收买?”
城隍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已请老范老谢亲自跑一趟去了解,你不消多心,只管锻炼心性即可。’
“那如果真的有人被收买呢?”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绝不轻饶。’
“但这跟我有没有危险有什么关系?”
阿哲的问题换得一个白眼。
‘现在的你被我保护在庙里,这些阴间烂事都屏除在外,你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我又怎么可能让你曝光?更何况是曝光在被收买的阴官面前?’
阿哲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却又无从辩解,一张嘴张合张合像极了金鱼。
‘别跟我辩解,该做什么事做就是了,不消你插手的事不准碰,这些事我会让老范老谢去查清楚,至于敏婆那儿的事,只要她不要让居民外出就不会有事,你趁这段时间多磨练磨练。’城隍爷看了阿哲一眼,很深沉的一眼,接着消失在空气中。
阿哲心里有点不甘心,虽然他还没有接下替城隍爷办事的指令,但当生乩这十年来该学的该磨练的他一样都没少,难道只因为自己是生乩,就该这样被屏除在外吗?
如果是,那他愿意为了敏婆、为了他内心里的那一股正义感从生乩转为熟乩吗?
他不知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对阿哲来说,还太过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