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消失
……
通阳拳：入门
六天后，元铎终于跟着郑问完整打下来了一整套拳路，而在元铎胸膛中那一颗紫色的虚幻心脏上，也浮现出新的字迹。
“呼……终于，入门了！”
元铎再次沉下心来，默默内视。
心脏上扭曲波动的花纹逐渐变成可以识别的样子。
【元铎
木艺：千锤百炼
通阳拳：入门
源：零】
紫色心脏缓缓跳动着，节奏逐渐与真正心脏重合，奇异线条扭动之下，隐去了。
功夫已经入门，虽然暂时无法打出威力来，只是有了一个还算得上标准的套路。
但在莫名思绪的引导下，但元铎还是决定，该出武馆了，该把妹妹接回来了！
这几日的学习，元铎常与郑问交谈，提及王仁川师兄的话语，郑问颇为郑重的做了补充。
“不错，渠城已经被某种东西覆盖了，之后城中异常将会越来越多，直到此地成为死地。武馆众人深知这种变化的不可逆，联合官府富商巨贾几波人已经早早撤离，只剩下武馆几位弟子还在等待一位师傅出关，至于现在还留着城中的百姓……”
“是饵！”
郑问说到这里时，突然变得冷漠。
人气散了三分之一，武馆中的武者也撤走了，渠城的人气已经无法抵御妖诡的侵蚀，留在这里的，不知情的百姓们，是延缓妖诡扩散的饵食。
“吃完饭再走吧！”少部分人决定邀请妖诡们吃顿饭。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郑问看着元铎的面色一变再变，有些无奈的说。
“诡异，都是不相干的，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害人，如果让很多的诡异聚合在一个地方，它们的规则，它们的孽气就会相互倒戈。在一个不可知不可预测的时间段里，互相食用，最后变成不可理解的……”
“养蛊？”元铎听着，心中冒出这么一个词。
“……如果城内还有家人，到时候便接上，待郑师傅出关就一起走吧，切记不要泄露消息，让你逃得性命已经是武馆慈悲了！一旦人气快速削减到一种地步，妖诡们，会发狂的，让城中百姓保持愚昧，他们才会活得更久。”
“武者的天命，是灭尽妖诡！可是，弱小的我们，这种愿景只是螳臂当车！”
说罢，郑问看了一眼元铎便早早离去了。
值得注意的是，这位郑师兄两只眼睛似乎在大部分时候没有看向同一个视觉中心点！
“灭尽妖诡吗……”元铎还未曾见过妖诡之物真正显威，暂时还没有实感，只觉得嘴上说着保护，却放任一城百姓愚昧无知的死，虽然是为了大局，为了更多的人活，可这一切，有些虚伪。
……
元铎暂时离开武馆了。
“丁爷爷，我来接我妹妹！”
“哦，是小元啊……嗯？什么妹妹？”
老者愣了愣，不知道元铎在说什么。
“老丁！你什么意思？你可不要开玩笑！你想想！七天前我可是亲自把妹妹送到了这里！”
“小元，你哪来的妹妹？你难道不是老元捡来养大的？”老者面色古怪，伸出手摸了摸元铎的头：“咋回事，这也没发烧啊……小子你是不是过来和爷爷开玩笑来了，老丁？好啊，你爹都不敢这么叫我！”
老者假装恼怒，拉着元铎便要进屋。
“来吧，小子！吃完饭再收拾你！”
元铎挣开了老丁的手，眼神有些呆滞，紧接着目眦欲裂！
他心中涌现一个想法，在莫名情况的引导下，愈发坚定。
“妖诡……不对，是刘皮把我妹妹抓走了是不是！”元铎仿佛哀求的想要得到老丁的肯定。
“是刘皮抓走了我妹妹，是他逼你这么对我说的是不是？”
怎么可能呢，妹妹怎么突然就找不到了呢，明明是七天前送过来的啊！
“小子，你……哪来的妹妹啊！老元走了，你也疯了？”羊倌丁丰重新抓住元铎的手，眼中带泪看着这个突然不知怎么了的少年。
一股莫名的寒意再次笼罩元铎身心，他不能再和这老爷子纠缠下去了。
“丁爷爷，找机会去别的城里讨生活吧！”
说完这句，少年掀起旁边木板盖着的陶缸，抓了几大把石灰粉装进褡裢，再不理会老人，急匆匆地逃开了。
“去别的城市。”老人抬头看天，艳阳高照，颇为寒冷，不知为什么，今日的朝食时间却看不见几缕炊烟。
“已经走不了了。”
……
元铎匆匆跑过巷子，李婶子家门紧紧闭着，丁爷爷儿子的羊肉铺不知为何也没有开门。
经过了曾经的家门，没有停留。
脚步声在只有一人的巷子里渐渐重叠，最后变成分不清节点的嗡鸣。
那条狗，不在了。
元铎疯了一样踏穿了刘皮家的薄门板，木渣飞溅，看来在经受这一脚之前，这门板已被虫子蛀空了。
“歪日！”
刘皮正躺在摇椅上吸着烟，被这一下吓得不轻，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在空中像大虾一样蜷缩身子，翻身躲在了椅子后面。
“刘皮！我忍让你们好久了！为何频频欺凌与我？拿了我家钱财……忍了，如今又要带我妹妹去干什么？”元铎双目圆瞪，头顶冒着热气，显然已经愤怒至极，捡起一块稍长的木片，便要向刘皮头上砸去。
“停停停！”刘皮连忙招架。
“一个四岁的小兔崽子有鸡毛用？我拿她干啥？”说着，刘皮收好烟杆，紧了紧衣物，仿佛逗邻家小子一样，伸手朝元铎头上摸去。
“怪了，老子还准备找你问事呢，我那兄弟，牛三……怎么没了消……息，啊！”元铎面色冷漠下来，不相信此人所言，躲过摸过来的手，一把石灰粉就糊了上去。
石灰粉正中刘皮眼睛，这泼皮瞬间就痛苦地蹲在了地上，话未说完就传来一声惨叫。
刘皮三十来岁的样子，身高七尺余，身材消瘦，朝天鼻，歪嘴巴，看上去比少年高了一个头还多了不少。
自持比这少年多吃了几十年饭，便觉得能把元铎当小孩摆弄，可是，谁又经得住一把糊进眼睛的石灰粉呢？
元铎趁刘皮在地上捂着眼睛摸索的功夫，一脚将其踹翻在地，从褡裢里取出绳子捆缚了起来。
“说，我妹妹被你卖去哪里了！”元铎一脚踩在刘皮的裤裆上，神情激动，扯着其头发喝问。
“我日你……行行行你是哥！别踩了！”可能是多重痛苦交加，刘皮恢复了点神志，正要怒骂，却发觉自己被捆了手脚，且元铎脚下逐渐加力。
刘皮心想，爷还没成亲呢，可不能早早没了家伙，便服了软。
“哥，哥！求你了，放过我！”刘皮眼圈一片通红，泪水和石灰粉和在一起结成团块，冒着热气，鼻涕，眼泪，汗水混在一起簌簌流着。
“钱都在枕头底下，哥！别踩了！”刘皮还没搞明白情况，只以为是以前欺凌的人终于找麻烦了，他和往常一样，交出银两就万事大吉。
“跟我耍花样，我妹妹去哪儿了？你到底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元铎心中愈加愤怒，脚下使的力气重了不少。
刘皮被疼痛刺激，又是几股热泪淌了出来，大声喊着。
“哥呀，我叫你哥了，小元，我真不知道你妹妹去哪儿了，若不是这几日你进武馆学艺了，我还要找你呢，我兄弟牛三儿……那日，帮你置办完白事，跟我说要去搞点外快。我猜是看上你攒的那点钱了，可是他一去不回了呀！我还以为被你叫人弄死了！”
紫色的心脏缓缓跳动着，在元铎眼中，一丝丝浅紫色的气息，从刘皮身上逸散，慢慢汇集到元铎的胸口，被那颗心脏吞纳了下去。
……
源点：一
“你，在害怕我？”元铎突然冷静了下来，这股紫色气体安抚了他焦急的内心，这一刻，仿佛福至心灵一般，他忽然想起了四年前。
九岁那年，元铎第一次进入学堂，堂中全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仅有一寒门，看起来比元铎还要磕掺，可人家的外公，是渠城县衙的文书。
他就成了被排挤的那个。
但元铎虽然和善，圆滑，逼急了，会反击的。那日，他拿着刻刀抵着那个大他一岁少年的脖子……
“原来，是恐惧啊。”元铎松开了踩着刘皮的脚，他不知为何，身心更为通明。
一缕心思浮现。
“好久，都没在城中见过小孩了。”
摇了摇头，甩去杂乱思绪，元铎再次看向刘皮。
“哥，你反应过来了？”刘皮从地上翻起来做坐，腆着脸说着。
“我真的不知道啊，现在城里怪事太多了，说实话我现在也懵的很，一天的时间，有一半都是昏沉的，脑子直的好像一根筋……有什么不寻常，那种时候也觉得很正常……”刘皮的眼睛干卷起来，眼皮翻起，看起来颇为吓人。
听进去刘皮的话，元铎心中又开始烦躁起来，强耐着心，元铎从褡裢里掏出一块布，扔到刘皮脸上。
“生石灰，不想瞎就擦干净之后再拿水洗！感觉奇怪就特么赶紧滚出渠城！”
“谢谢哥，谢谢哥！”刘皮捧着布片，一手拉起眼皮细细擦着，元铎也不再说话，快步跑了出去。
“妈的，小瘪犊子太狠了！我……”刘皮话音未落，元铎再次出现在屋子里，吓得刘皮手一抖，活生生差点把眼睛扣出来。
刘皮突然停住，仿佛痛苦消失了，嘴里轻轻念叨着：“离开。”
……
元铎拿了银两便离去了。
少年现在有点迷茫，有点愤怒，有点……痛苦。
似乎忘了什么，似乎有什么该注意的东西被错过了。
元铎镇定心思，调转方向。
“先回武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