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这时候不管是下乡的知青，还是部队里当兵的，很多都是父母包办婚姻，思想解放之后，离婚再找的可不再少数。
狗蛋娘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啐了一口：“嘴上积点德吧，人徐露又没得罪过你们，在这里说什么闲话。”
那几个人脸上不好看，见周围的人都一脸不赞同，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回了句：“和我们没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弄得好像你和徐露多亲似的。”
“可不就是很亲，我们小露可是能看病救人，有本事你别去找她看病。”
妇女主任在那边听到了动静，她走过来问：“这是咋了？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就在这里说闲话？”
说的是两方的人，目光却盯着这几个人看。
不为别的，徐露可是登过报纸的先进分子，就算和陆清凌不能过下去了，那怎么也是对公社有贡献的人。
那几个妇女一看这阵仗，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很快人群就散了。
可徐露这边过来看病的人还是增多了不少，徐露假装不知道他们来打听什么，谁来都是把脉问诊，该拿药拿药，该扎针就扎针。
陆清凌就在一旁看孩子，谁来都能说上两句话，这个人说老二啊有大出息了，和以前那个刺头不一样了。
陆清凌眸子一挑就说是，还是组织培养的好。
那个人说老二有本事了可别忘了乡亲们，记得拉拔一下后辈，陆清凌漫不经心应了是，还不忘逗双胞胎玩。
半天时间过去，徐露可算知道这陆清凌为啥以前能在村里混得这么开了，这是看起来很桀骜不驯，可谁来都能说上两句话。
陆老太太听着这边这么热闹，那心里是一会儿热，一会儿凉的，恨不得这热闹是在他们家，都来巴结她才好。
可这老半天了，他们家也就大队长说了两句话，再有就是这黄莹英一直留在这里了。
陆老太太目光闪了闪，她又不是个傻的，如何看不出这黄莹英的想法。
她巴不得有人能把徐露踢走的，对她来这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大嫂却不这么想，她觉得黄莹英过来就是为了那口吃的，他们家今天肯定得拿肉出来，这人赖在这里，不就为了口肉吗。
她怎么能忍？
于是就对黄莹英说：“你不去地里干活，你娘也不说你吗？”
黄莹英心里很是郁闷，这和她想的很不一样，还以为陆清凌怎么着也会先回家，她还特地梳妆打扮好在这里等着。
结果人没等来，光听着陆老太太在这里哭，还得忍受着邻居们异样打量的目光。
绕是黄莹英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住，几块肉她还看不上，安慰了陆老太太几句，就匆匆回家了。
黄莹英的娘正在洗衣服，见她跑回来，多问了句：“你去干啥了？看见陆家老二没？我咋听说他一直在徐露那里呢。”
回应她的却是嘭的一声门响。
“这孩子。”黄莹英的娘被震了一下，心里有几分不痛快。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陆清凌还在徐露家呆着，两个孩子偷偷往门口看了好几眼，就连徐百川也往那边似有似无的瞥了几眼。
这是知道陆老太太会来找。
徐露只专心给人看病，期间葫芦娘抱着葫芦过来，提着一篮子的鸡蛋，带着十分的谢意：“昨天回去我娘就说我了，多谢你不和我一般见识，我家葫芦昨天晚上就不拉了，夜里也个睡个好觉了。”
徐露摸了摸葫芦的肚子，还是给他扎了几针，贴上了膏药，道：“孩子之前拉的太多了，还是不要给他吃鸡蛋，不要大补，多喝点水。”
葫芦娘赶紧点头：“那小露，啥时候能让孩子吃点好的？你看孩子都给饿瘦了。”
徐露知道葫芦娘这是关心孩子，便慢慢和她解释：“孩子现在体虚着呢，脾胃都受不了，就算吃了也都会拉出来，别着急。”
葫芦娘抱着葫芦又是一通感谢，那边葫芦已经跳下去和双胞胎玩起来，还问他们：“那个人是你们爹吗？”
双胞胎往门口看了一眼，陆夏星有些得意的哼了一声：“是。”
葫芦羡慕的看了几眼：“你爹真厉害。”
双胞胎从来没接受过这样的目光，顿时都把胸脯挺了起来。
“以后小妞他们也不能欺负你们了。”
陆清凌一听这个，立刻扭了头过来：“还有人欺负你们？”
双胞胎只摇头，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后来徐露能看病了，那些个孩子都被家长耳提面命过，没人敢再来欺负他们。
陆清凌见问不出答案，干脆抱着两个孩子往街上走，老远就能听到双胞胎咯咯的笑声。
陆清凌则是见了谁都要说上一声：“这是我家两个闺女，以后谁敢欺负他们，我就拿拳头打他们。”
之前一群说过双胞胎坏话的孩子们都吓跑了，边跑还边回头看。
“让你们再说我们没爹！”陆夏星朝他们喊了一嗓子，继而又笑起来。
狗蛋却是站着没动，还和双胞胎打了招呼。
他和徐百川不打不相识，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
上次大宝被徐露提出去，他回头就想找小伙伴来找徐百川的麻烦，谁知平日里没什么人玩的徐百川，这次身边跟了不少人。
狗蛋更是直接就要过来打他们，大宝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还没打就跑远了。
徐百川和狗蛋相视一笑，之前你推我下水，我拉你入河的事算是一笔勾销了。
双胞胎和狗蛋打招呼：“我家里有糖，你来我家给你冲糖水。”
狗蛋不知道什么是客气，立刻就应了一声，跟在陆清凌身后往家里走。
那边陆老太太左等右等都不见陆清凌回来，她在那里又气又急，指挥着陆老大说：“你还在这里楞着干什么？还不去把老二给叫回来。”
陆老大刚想动，就被陆大嫂拉住了衣服，不让他去。
这母子两个一回来就闹成这样，现在又让他们夹在中间，别到时候里面不是人。
陆老太太一看就要生气，可她已经把老二惹了，老大要是再不听话，这个家以后还能她说了算？
老太太扫了一眼陆晓宁，陆晓宁刚才一路上被她数落的不轻，此时还低着头不高兴。
她的目光停留在陆老三身上。
陆方海对上老太太的目光，见她哭得眼睛都红肿了，虽然知道这是她自找的，还是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二哥。”
陆老太太心里松了口气。
陆方海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徐露在那里晒着草药，陆清凌和孩子们在院子玩，一群人围着他听到讲打仗的故事。
不知道怎么的，陆方海鼻子就是一酸。
要是陆清凌当初没去当兵，他们家应该就是会过得这么安宁幸福吧。
徐露见陆方海站在门口，招呼了一声。
“二嫂。”
“吃饭了没？”
“没呢二嫂，这不过来叫我二哥，你跟着也一块来吃，娘专门炖了只鸡吃，也叫上孩子们。”
徐露只笑了笑，陆清凌已经走了过来，拍了拍陆方海个肩膀：“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
他去部队上的时候，陆方海才十六，个头都没现在高。
陆方海嘿嘿笑了几声，叫了声二哥，眼圈就红了。
从小他就跟在陆清凌身后跑，兄弟两人的感情是最深的，他还以为真的见不到陆清凌了。
陆清凌眼眶也跟着红了，又拍了拍他肩膀：“听说你也有对象了，什么时候让哥见见。”
“行，下次让二哥二嫂都见见。”
陆清凌想了想，就对徐露说：“我过去看看，把事情说清楚，等下再过来。”
“好。”
“等我回来再做饭。”
陆方海眼皮一跳，这是不打算留在那边吃饭了。
双胞胎等人一走，双双托着下巴坐在门槛上，问徐桐：“小姨，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徐桐摇头：“我哪里知道，你们两个这才多久，就一口一个爹叫起来。”
话是这么说，却是笑着问的。
陆夏星和陆夏月忙上前搂着徐桐：“小姨，你太坏了。”
“今天晚上不和你一块睡了。”
“那说好了，别半夜又爬到我床上找我。”
陆清凌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心里是多少欢喜几分的。
就连徐百川都对陆清凌讲的打仗的故事多了几分向往，也没那么讨厌他，甚至还十分的佩服。
那可是真正的军人。
陆老太太左等右等终于盼来了人，见陆清凌跟在陆方海身后，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老二啊，你可算回来了。”
陆清凌没理会陆老太太的哭声，陆晓宁叫了声哥之后，怕陆老太太说什么再惹恼了陆清凌，赶紧说：“嫂子，咱们去把菜都端上来吧。”
陆大嫂就等着这句话呢，她可是掂记那肉好长时间了。
两个人往厨房里走，屋里就留下母子几人。
陆老太太也不觉得尴尬，就说：“你别怨恨我，家里这么多人要养，又没有个进项，实在是养不了那么多人。”
想了想又说：“你媳妇也不下地干活，还带了两个拖油瓶。”
话没说完就被陆清凌打断，他这个人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很凌厉，尤其那双眼睛，黑漆漆的，格外让人看着发怵。
“娘，我之前月月可是寄回来钱，你都给我媳妇没？我媳妇有那工资，想养她弟弟妹妹怎么了？”
“那钱咋就成你媳妇的了？”陆老太太一听这话就炸了，之前想好的全都抛在了脑后，“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又来这套。
陆清凌嘴角扯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双手掐着腰，眉眼凌厉，突然道：“你怎么把我辛辛苦苦养大了？我小时候在我舅舅家，长大了家里没饭吃，都是我自己出去寻摸的。”
后来再怎么寻摸也吃不饱，他才去当兵去的。
陆老太太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话是这个话，但能这么说吗？
她怎么也把他生下来了，那不是条件实在不好，家里养不起，下面老三从小身子不好，是最小的儿子。
老四是个闺女，也得娇养着，可不就只能不管老二了。
“你这是在怨我？”
陆老太太擤了擤鼻子，哭的双眼红肿。
陆清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开口说：“娘，当初我刚结婚的时候，就说了分家的事，咱们还按那时候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