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云琥发狂
待兽人离开,磷灰制造了一点动静,待花间诩转过头,压低声音道:【老师,你怎么也被他们抓来了?】
【他们大庭广众强抢民女,我也没办法】花间诩道,【你呢,你是怎么被抓来的?】
说起这件事磷灰就生气:【他们伪装成碧玺的追求者挑衅我,我受不了这委屈,就过去跟他们决斗,结果被麻醉剂放倒了。】
花间诩:【……哦。】
磷灰:【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就不怕长老追责?】
花间诩:【恐怕那些长老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压低的声音也掩盖不住磷灰的惊怒:【什么?还有这种事?!】
花间诩:【长老不管事,那么多聚落首领总不会不管,只要把这些红曜的亲信都抓起来,当面对峙,长老也找不了借口。】
磷灰却道:【可是这些兽人都不是红曜聚落的。】
花间诩倒吸一口凉气:【红曜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这种程度了?】
看来就算被抓到这里,也没办法将红曜的把柄揪出来,花间诩不想了:【那我们还是安安分分想着怎么逃出去吧。】
花间诩挪动了一下,往前后两个洞口看去,两边都有兽人看守,他要是吹埙对方肯定立马就能听到,没等云生珀赶过来,他们就先被发现了。
花间诩观察着四周,山洞另一边放着那些兽人的布包,布包有大有小,都堆在一起,里面放满了各种猎赛用的乐器和服装。
花间诩有了主意,凑过去问磷灰:【你们兽族,是不是都对音乐没有抵抗力?】
磷灰点头:【是啊。】
过了好一会儿,外出的兽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他们也累了,生了柴火在山洞里面休息。
花间诩和磷灰对视了一眼,花间诩率先挣扎了起来。
铁链在空旷的山洞叮叮地响,引起了那些兽人的注意,只是花间诩的力量太小,几乎只是在做无用功。
【哼,人类,劝你省点力气,就凭你现在的力量,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铁链的。】兽人哄笑道。
花间诩当没听见继续挣扎着,那些兽人也不管了,好整以暇地看着花间诩做无用功,看着人类气红了脸也是一种赏心悦目。
很快,磷灰那边也有了动作,硕大的躯体撞击着铁笼,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凶猛,只是——依旧没什么用。
【哼哼哼~】之前敲皮鼓的兽人不自主地哼唱了起来。
旁边的同伴被他的哼唱吓了一跳:【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那兽人道:【我就是听磷灰和那个人类发出的动静,节奏感还挺强的,让我想起了昨天合唱的旋律,你听,是不是很像?】
【你他妈有病吧。】这么说着,同伴还是仔细去听了,只不过花间诩像是忽然累了,停止了挣扎,只剩下磷灰在发出无意义的动静。
旋律是没听到,却勾起了这些兽人的瘾。
有
兽人拿出了自己的笛子,
不满道:【要不是红曜,
我们早就用自己的音乐征服那些聚落了,用得着在这里坐冷板凳,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有本事你自己去找红曜理论,在这里唧唧歪歪,信不信我打断你的手,让你从此再也拍不了皮鼓?】脾气差的兽人蹭得站了起来。
【别吵了。】有兽人不耐道,【那里不是还有乐器么,这么耐不住,索性在这里组个乐队算了,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你们有的是时间搞音乐。】
既然都这么说了,这些早就心痒难耐的兽人就不装了,纷纷去布袋堆拿乐器。
【这谁的埙,怎么在我包里。】有兽人高举着手里的埙,仔细看去,居然和云生珀送给花间诩的骨埙一模一样。
没人回应,那人再次看向手里的骨埙,骨埙入手温滑,洞眼圆润,不用想就知道吹出来音一定好。
那人眼中闪过贪婪,既然没人要,那就是他的了。
兽人的合奏往往一拍即合,多重乐器参杂在一起,如果仔细去听,还能听见里面隐隐有骨埙悠扬空灵的乐声。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云生珀猝然抬起头,银色的瞳孔急剧缩紧,浑身散发出可怕的威压。
短暂的合奏声很快停止了,因为这些兽人的音乐理念不合,又互不相让,差点打起来。
花间诩眼神讽刺,看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心想同样是兽人,果然还是他们聚落的更好一点,至少那些兽人不会出现因为乐器不同相互攀比的现象。
艺术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像这些自视甚高,却连合奏都能打起来的兽人,就属于他看不上眼的庸才。
不多时,耳尖的兽人忽然警惕起来:【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也有兽人听到了:【有人来了,去看看!】
两个兽人一齐跑了出去,然后又一齐从洞口倒飞了回来。
他们用力撞在地面上,掀起一片灰尘,还往后滑行了好一段路。
其他兽人立刻站起来,摆出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面露凶相地望着洞口。
一道人影走了进来,影子在火光的照耀下一路从洞口延伸到山壁顶端。
花间诩眼中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漾开,待看清来人后又收了回去。
啊——怎么是云琥。
云琥越过虎视眈眈的一众兽人,看向花间诩,只是声音怎么听怎么随性:“我哥被红曜缠住了,他让我先来救你。”
花间诩:“红曜又做什么了?”
云琥手肘贴面曲起,挡住兽人的进攻,另一只锋利的兽爪抓住兽人的脑袋,往墙上撞:“红曜指控坦桑伤害了他的亲信,要我哥把坦桑驱逐出聚落,长老们都不让他离开。”
花间诩:“恶人先告状,他们可真够不要脸的。”
一根翎羽如箭般飞疾而来,带着惊人的威力一下子斩断了锁住花间诩的链条,狠狠钉在墙上。
云琥没往这边看一眼,收回手环顾周围源源不断的兽人,眉
眼一压,
戾气衡生:“快走,
少拖我后腿。”
云琥打架跟不要命似的,凶狠异常。那些兽人化为了原型,各种猛兽的嚎声响彻山洞,空间也一下子变得狭小起来。
兽人战斗的范围可太广了,搞不好随时都会波及到他们,花间诩将自己的骨埙捡回来,颇为嫌弃地擦了擦,要跑过去把磷灰的笼子打开:【你还能走吗?】
磷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四肢还有些疲软,咬牙道:“能。”
花间诩将磷灰的手臂绕过脖子,撑着他站了起来,往另一边的小洞走。
磷灰也一瘸一拐地用力让自己疲软的身体使上力,两人一起艰难出了山洞。
一个兽人在窄洞口的密林里撒完尿,提着裤子往山洞方向走,脚下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抖动。
很像身体用力撞在地上的声音,他仔细一听,听到山洞里居然有打斗声,急忙跑了回去。
两方就这么撞上了,兽人愣愣地看着从洞口走出来的花间诩和磷灰。
花间诩拿起骨埙要吹的一瞬间面容扭曲了一下,递到磷灰嘴边:【吹。】
另一边的云琥猛然回过头,银灰色的兽瞳几乎竖成一条线,花间诩已经从另一边离开了,他听到埙声却像是近在咫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得到,潜意识里就知道这是花间诩遇到了危险的意思。
云琥将扑过来的兽人重新踹到地上,不再逗留,往另一边的小洞疾驰而去。
磷灰进入半兽化的状态,体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甲片,和一只半鬣狗形态的兽人撕咬在一起。
可惜他身上的麻醉剂还没有失效,使不上多少力,全凭鳄比钢铁还硬的表皮死撑。
“砰!”地一声脆响,鬣狗身体顿了一下,回过头去。
花间诩拿着一根捡的长木棍,狠狠地打在了鬣狗的后背上,可惜棍子都断成两半了,花间诩手还怪痛的,鬣狗却一点事都没有。
人类在没有机械武器的情况下,对上兽人还真就是以卵击石。
察觉到鬣狗转过身想要抓过来,花间诩将手里剩下的半根木棍快准狠地往对方下二路捅过去。
鬣狗脸色青紫,瞪着眼睛加紧双腿倒了下去。
花间诩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对另一边目瞪口呆的磷灰道:【看来即使是兽化的兽人,也不是什么地方都无坚不摧嘛。】
磷灰:如果可以,请不要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花间诩将磷灰重新扶起来,没想到这只鬣狗恢复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磷灰察觉到背后传来的汹涌杀意,想要提醒却已经晚了。
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飞了过来,将花间诩和磷灰两人猛地推了一把。
磷灰滚到一边,顺利脱离了危险,花间诩的站位没有那么好,被推了一下后半截身体都快悬空在山崖边缘了,好歹维持住了平衡。
鬣狗一击不成,立刻调转方向,手上的断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朝
花间诩刺过去。
云琥呼吸一滞,
危机关头根本想不到那么多,
身体自己采取了行动。
“呲——”
血肉迸溅的声音传入耳畔,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花间诩睁大双眼,他的面前横着一只手臂,大臂被半截树枝直直贯穿,树枝末端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刺进花间诩的眼睛。
断枝被鲜红的血液浸透,血从树枝截断处滴下来,在花间诩脸颊上留下一道温热的红印。
花间诩完全没有想到云琥能做到这种程度,手虚虚扶着云琥的手臂,不敢用力:“喂,你还好吗?”
鬣狗后退了两步,彻底化为原型转身要跑。
云琥冷笑了一声,眼白瞬间转黑,全身的气场瞬间变了,不顾花间诩的阻止,将贯穿大臂的树枝拔出,断枝落下,在地上甩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色长痕。
一声清越嘹亮的长鸣几乎要将鼓膜震碎,尖锐的耳鸣让花间诩震了一下,回过神来,云琥已经化为了巨大的四翼鹰,朝鬣狗方向飞驰而去。
鬣狗骨头断裂的声音就算离了这么远,花间诩也能听得清楚。
云琥的翅膀被贯彻出了一个很大的血洞,血铺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路从这里蜒向山洞。
短短几分钟,鬣狗就失去的呼吸,倒在地上身体多处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几乎是全身粉碎性骨折了。
其他兽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云琥站起来,雪白的翅膀渗入了深深浅浅的鲜红,如果仔细看去,羽毛根部还有如墨的漆黑。
云琥低低地笑了两声,缩成针尖瞳孔中透着癫狂,全身的毛孔兴奋舒张,不管不顾地朝兽群冲了过去。
花间诩觉得云琥的状态十分不对劲:【他怎么了?】
【失控了。】磷灰很严肃地坐了起来,【云琥还没破壳的时候,被红曜亲信丢到了恶魔的地界,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在人类地界遇到他的时候,恶魔毒素已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受到了恶魔毒素的影响,暴躁易怒,像个只会杀戮的机器。后来就算恢复正常了,只要疼痛或者情绪到达一定程度,只要没有首领的压制就会失控,就像现在这样。】
花间诩望向那边的云琥,仿佛看到了曾经在转播台上看到过的那个真正的死神枭,蔑视生命,残忍可怖。
花间诩:【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恢复?】
磷灰摇头:【除了首领,没有其他人有办法。】
花间诩:【云生珀能做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双生子很特殊,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办法。】磷灰看着云琥此时疯狂的模样,眼底深处有着淡淡的恐惧。
只要亲眼见过云琥在人兽大战上的表现,就没人能拿平常的目光看待云琥,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怪物。
磷灰之所以成为云琥在聚落里为数不多可以说得上话的熟人,只是因为大战的时候云琥救过他的命,抱有感恩知心而已,实际上他对云琥
的恐惧并不比其他兽人少多少。
【云生珀一时半会儿可不一定过得来,这样下去不行,会加重他的伤,得让他停下来。】花间诩往那边走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你阻止不了他,他会杀了你的!】磷灰想要阻拦花间诩,疲软的身体却不听他使唤。
周围的惨叫和身体的疼痛牵引着云琥的情绪,他的瞳孔缩到极致,几乎只能看到一片黑色。
他挂着怪异的笑容,肆意屠戮眼前的生命,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那些惨叫是谁发出来的,他只是停不下来。
叮铃铃——
什么声音?
云琥像环顾四周,却只能看见无边的黑与红,那是他在蛋里的时候看见的唯一景色。
那些毒素渗进蛋壳,钻进他的身体里,最后和他早就停止的心脏融为一体。
毒素成了他的一部分,而他也因为毒素变成了一个活死人似的怪物。
叮铃铃——
恼人的铃声还在继续,除了麻木的身体和兴奋的精神,他好像还感受到了另一种情绪,那应该算是种负面情绪,却在此时成了他唯一鲜明的东西。
那种负面情绪是羞恼。
为什么?
因为有人竟然敢当着那么多兽人的面,把狗链当做礼物送给他,还强迫他戴上。
无边无际的黑与红破碎了,变成了温暖的橙色调,那是篝火的颜色。
他被哥哥强制性地戴上了那条含有侮辱性意味的项链,抬头看去,就能看到那个罪魁祸首的脸,对方看见他,扬起下巴,笑得张扬又嚣张。
虽然很愤怒,但那时的他好像不再是怪物了,他有了属于普通生灵的喜怒哀乐。
云琥骤然回过神,他不在蛋里,他站在山林间,脚下是不知生死的兽人,脚底和手掌都是黏稠的鲜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羽毛根部的黑色也迅速褪下,甚至变成了极淡的浅灰。
他发现自己半边身体都麻了,而发麻的手臂上插了一只注空的注射剂。
花间诩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手上还拿着一把临时制作的简易弓,麻醉注射剂就是通过那只弓射过来的。
见云琥看过来,花间诩挥了挥手上的弓:“不好意思弟弟,你刚才的样子有点吓人,所以得让你稍微安静一下。”
云琥身体摇晃了一下,视角里的世界彻底颠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