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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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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来,旁边空空荡荡,花间诩扒着床头往下看去,云生珀在给幼崽喂奶。

    花间诩从床上爬下,云生珀就自动跟了过来,一只手抱着幼崽,腾出一只手给花间诩整理头发。

    花间诩的视角里正好可以看见自己抱着奶瓶吃得很香的小家伙,觉得这个场面真是新奇,花间诩歪着脑袋看云生珀的动作。

    云生珀一丝不苟地将花间诩头发整理好,在发丝间别了一个什么东西,抱着幼崽走开了,将没有感情的分寸感把控地明明白白。

    花间诩走到镜子前,侧过头去看脑后的头饰,总体是银色,流苏尾部挂着小颗的红玛瑙,很兽族风的发饰。

    云生珀总会在为他梳理毛发的时候,在上面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有时候是一朵新鲜的花,有时候是花间诩没见过的兽族编织饰品,今天则是一个金属发饰。

    花间诩对云生珀的审美十分放心,立刻去搭配了一套与之对应的穿搭。根据云生珀赠送给他的饰品,搭配今天的衣服,成了花间诩的一部分习惯。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云琥大步走进来:【哥,喊我什么事?】

    云生珀在云琥震惊的目光下,将怀里的幼崽递了过去:【你来负责他接下来的一个月生长期。】

    云琥:【你叫我来就为了这个?】

    云生珀扬了扬下巴。

    云琥不岔,指向旁边拿着两件衣服比着的花间诩:“那他呢?”

    【他是我的伴侣,不是你的。】云生珀沉下来脸。

    哪有妻子和小叔子一起当幼崽爹妈的,把他这个原配放在哪里。

    花间诩:“……”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学兽语,可是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的。

    小家伙什么都不懂,看见爹还挺高兴,抱着奶瓶朝云生珀和花间诩两人咿呀了一声,被愤怒的云琥抱走了。

    花间诩没啥内疚心,看见云琥不开心他就开心了,最终选了一件白纱质的内衬配阔腿裤,腰部系上一掌宽的红边黑腰封,披上黑色长衫,衬得体态修长,干净清爽。

    “不是要去训练场吗,什么时候走?”花间诩问云生珀。

    云生珀的巢穴一半嵌在山体中,山的另一边就是兽族的训练场。

    考虑到不同兽种爬山能力不同,这边修了一条还算好走的路。

    云生珀平常都是直接飞过去的,见花间诩兴致不错,就跟着一起走阶梯了。

    期间,花间诩看到了各种天上飞的,地里跑的爬的兽人。

    能来训练场的不是聚落守卫者就是经常外出捕猎、巡视地盘的高武力兽人,这里相当于兽族的军火展示库。

    说是训练场,其实里面也很朴素,只是地势广袤,各种东西都异常巨大,箭靶子比花间诩人高两倍,不少兽人都现了原形,在视觉上给人造成不小震撼。

    更多的兽人则在里面上天入地的互殴,将地面打得砰砰作响。

    进入训练场,花间诩听到一阵哄笑声,一群兽人围在一起:【哎,你看后面,云琥训练还带着个小娃娃。】

    有兽人回头看了一眼,憋着笑:【不会是云琥的私生子吧,单亲带娃,还挺惨。】

    【小声点,别被他听到了……噗,哈哈哈!我忍不住了,太好笑了。】

    讨论声还在继续,花间诩看到被他们议论的云琥正慢慢从远处走来,无声立在他们身后,鹟幼崽就趴在他背后系的布袋里,好奇地盯着他们的脑袋看。

    不出一分钟,刚还在说云琥单亲带娃的兽人们一个接一个头朝下,埋在了沙地里面。

    这下没人再嘲笑云琥了。

    云琥冷眼扫向地上的兽人,系了系背上有些松的布袋,拿起其中一个人的弓往靶场走去。

    花间诩叹为观止:“没想到云琥居然这么听话。”

    说让照顾幼崽就照顾幼崽,一点不带含糊的。

    云生珀跟着看过去,其实云琥除开仇视人类,脾气不稳定,还是很不错的。实力强大,能力出众,两兄弟其实感情挺好。

    一开始,云生珀还因为幼崽认花间诩和云琥为父母有些微妙的不舒服,现在看来或许这是一个改变他们俩关系的契机。

    云生珀知道花间诩比起旁边有人,更喜欢独自游览,稍微叮嘱了几句,便自己去看其他兽人的训练情况了。

    花间诩欣然同意,刻意绕开另一边的云琥,往其他地方走。

    可惜他放过云琥了,云琥却不愿意放过他。

    一支一人长的箭枝击穿空气,带着呼啸的音爆狠狠朝花间诩而来,擦过他的发梢,钉在了他前面的树上,只一箭,树枝便有了裂开的趋势,上面的鸟受惊飞走,它的巢却晃了一下从树上掉下来,啪叽一声散开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算兽族使用的是最原始的武器,也会让这些武器产生不亚于人类大炮的威力。

    若是使用高科技,他们反而会因为精密程度极高的机械束手束脚,发挥不了属于兽人的力量特长。

    花间诩回过头,和几十米开外的云琥对上视线。

    之前被云琥救的时候,花间诩注意力都在蛋和恶魔身上,没怎么关注云琥。肢解长河的时候,云琥也是吓他居多。

    此时静下心来看,云琥拿着弓箭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同,全身的气势都沉了下来,眼睛锐利,锋芒毕露,还带着点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

    直到这是,花间诩才稍微感觉到了一点属于死神枭的影子,强大,危险,不可控。

    花间诩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将手扩成喇叭状,朝远处云生珀的方向喊:“首领大人,你弟弟他弄坏了树上的……”

    “鸟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花间诩就被急速飞过来的云琥捂住了嘴。

    云琥咬牙切齿地道:“闭——嘴!”

    兽人有一部分兽类的特征,对于那些不在他们食物链上的动物或多或少有着保护弱小的职责。

    云琥为了吓他,射落一个鸟巢这件事,说大不大,就像顽皮的孩子用石头砸碎了没人住的旧建筑,要不要挨骂,纯粹看家长关不关心。

    只是云琥吃了花间诩不少暗亏,见花间诩要发难,下意识就去阻止了。

    兽人的平均身高普遍比人类高一些,云琥阴着脸低头往下看,对上了花间诩笑得不怀好意的漂亮眸子。

    捂住嘴后,云琥能看到的几乎只有鼻子以上的小半张脸,花间诩五官都非常好看,而现在,那双眼睛的存在感一下子明显了起来。

    和兽人五颜六色各具形态的兽瞳不同,人类的眼瞳普遍都是棕色或者黑的。

    花间诩也是如此,却更加特殊。

    光线下,圆润的瞳孔深处会泛起酒红色的光泽,像笼罩着一层神秘深邃的雾,带着人类特有的灵动与孱弱。

    兽人一向喜爱美好的事物,云琥也不例外,而花间诩这种难得的美丽不止与外表,更在于他皮囊之下,和任何物种都截然不同的灵魂。

    在战场上虐杀了无数人的死神枭,居然有一天也能产生——既然面前的是个脆弱的人类,那他还是不斤斤计较了的想法。

    不过这种想法只存在了一瞬,就被花间诩亲手打破。

    没想到一个成年兽人会被自己这种低级告状给威胁到,花间诩顿时起了恶趣味:“你现在拦着我有什么用,晚上我可以在床上跟你哥哥吹枕边风,你等着被打屁股吧,弟弟。”

    云琥被花间诩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来得及没说话,云琥听到花间诩又叹了一口气。

    花间诩:“哎,可怜的鸟儿,房子住得好好的,就被一个坏心眼的兽人给破坏了,它该多伤心啊。”

    云琥:“鸟不会产生伤心这种智慧的情绪。”

    花间诩张口就来:“你怎么知道没有,说不定它筑造这个巢穴是为了求偶,现在没鸟看上它了,它将度过孤独的一年,又或者,它已经是个母亲了,可现在它连个下蛋的地方都没有,要是随便下在地上,被过路的粗心兽人踩烂了,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云琥迟疑了,一反常态没有顶嘴,皱着眉看着地上的鸟巢。

    花间诩这些话只是不想让云琥在话语上占上风随口说的,看云琥这个反应,愣了。

    不会吧,云琥听进去了?

    云琥的话语在喉咙里滚了一圈:“你说是真的?”

    花间诩被云琥这样子搞糊涂了:“你是兽人,你不知道?”

    云琥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有种被戳中了什么秘密的阴郁。

    云琥不是正常破壳,也没人教他兽族知识,这种对其他兽人来说很平常的事情,云琥却什么都不知道。

    花间诩明白了,加上云琥此刻的眼神,让花间诩不禁想起了他在荒境边缘曾经同行过一段路的流浪狗。

    那条流浪狗全身伤痕累累,野性未褪,像是受到过什么创伤,在花间诩接近的时候会龇牙警告,却在他离开的时候又不远不近地跟着。

    花间诩笑了起来,像那时候他逗弄这只对他保持警惕,又对他有兴趣的流浪狗一样,对云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要不把这鸟巢补补好,重新放树上去,再拿点食物给它,就当赔罪了?”

    云琥心情不是很好,扫了花间诩一眼,沉默地离开了。

    只是花间诩在其他地方逛的时候,偶尔回头,看到云琥在树边背着人捣鼓着什么,然后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发现自己,上树把修补好的鸟巢给放了回去,下次射箭,还刻意避免往那边射。

    花间诩忍不住闷笑出声:不是吧,这人也太好骗了。

    还真和那只流浪狗一模一样。

    花间诩知道流浪狗很久没吃东西了,故意用烧肉引诱它,放在离他自己很远的地方。待流浪狗确认安全想要吃,他又用绑住烧肉的绳子拉回来。

    流浪狗想要吃到烧肉,就得一步步接近他。

    两个来回后,流浪狗发现了花间诩的意图,独自走开了。

    但是两天后,流浪狗还是吃到了烧肉,就在花间诩脚边。

    后来那条流浪狗陪他上山下海,他们度过了十分愉悦的一段旅行。

    嗯,现在那只流浪狗就住在他的宫殿里,是一条有编制的警卫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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