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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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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不及逃,来不及躲,甚至连呼吸都来不及,桓宣已经到了面前。

    傅云晚发着抖,想说这次的药力并没有发作得那么厉害,想说自己可以熬过去,可什么都来不及,他将她重重一搂,吻了下来。

    那样狂暴,那样热烈,不容她有任何推辞犹豫,甚至不容她有任何想法,嘴唇被他紧紧裹着,咬着,所有的呼吸都被他掠夺,他发着狠,甚至让她觉得他几乎是在恨她,而她已经失去任何抵抗的能力,被他一搅,全都化成了水。

    头脑几乎是一瞬间就陷进了昏沉,烫得像火,烧得自己也开始焦灼,迷迷糊糊中身子一轻,他抱起了她。

    让她夹/着他的/腰,他大步流星往边上走,傅云晚模糊的目光看见香案,看见一叠叠素纸上她亲手抄写的经卷,更远一点是谢旃的灵位,苍白沉默地注视着。

    想叫,嘴巴被死死堵着,叫不出声,想挣扎,他那样有力,她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他快步走到香案前,站住了,放她在香案上。

    在经卷与供果之间,在谢旃的灵位之前,边上的架上挂着谢旃的帕子,她才洗干净了,晾在那里。傅云晚眼前一黑几乎晕死过去,他用力一拽,咣一声,架子倒了,帕子到了他手里。

    他放开了她。

    傅云晚大口喘着气,空气汹涌着涌回胸腔,在濒临窒息的体验中眼前发着花,眼角充满着生理性的泪水,他牢牢握着她,只将头稍稍抬起,让她更清楚地看他。

    傅云晚颤抖着,他富于肉a/感的唇冰冷冷地开合,声音传进她耳朵里:“佛奴已经死了。”

    像什么锋利的刀刃突然一下刺进胸膛,傅云晚反应不过来,随即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重重低头,冰冷强硬的言语砸在她耳边:“床榻之上,只能有你我两个。”

    一切都开始晃动,看不清楚,沉重的,桌脚摩擦地面的声响,架子倒在边上,眼梢里看见四棱形的脚,另一边是灵位,先夫两个字晃呀晃的,在眼中画出一团缭乱的白色轨迹。

    傅云晚拼尽全力坚持着,身体已经全然不听指挥,叫着闹着死死与他纠缠,唯有所剩不多的意志在抵抗,泪水和着汗水,弄湿了他的脸,桓宣突然停了下来。

    有一刹那觉得她可怜到了极点,觉得自己太过分,下一刹那看见她哆哆嗦嗦伸向灵位的手,又让他硬起心肠,香案开始晃动,她断断续续哀求:“别让他看,求你,求你……”

    桓宣骂了一声,有什么直直冲上顶门,重重摔出手里的帕子,盖住了灵位。

    心里那道垂死不肯打开的闸门突一下打开了,身体的愉悦一瞬间压倒所有,傅云晚长长吐一口气,昏晕过去。

    “绥绥。”桓宣叫一声,急急撤出来,怕弄到她脸上,连忙拿衣服抹了。

    ……

    三更鼓响,傅云晚悠悠醒来。

    烛光昏黄,身边呼吸绵长,桓宣还没有睡,侧着身子垂目看她,大手一下一下,慢慢拍着她

    ,晕倒之前的情形几乎是一刹那间,全都涌进了脑海。

    挣扎着挪开,蜷缩去床里,抓起被子蒙住脸,哭不出来,只觉得有什么彻底被打破撕碎,空白的大脑里反反复复,就只有一个念头,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被子又被揭开,头顶上阴影一浓,桓宣追了过来。他的手伸进她脖子底下垫住,轻而易举将她抱起在怀里,于是那长长短短的胡茬重又扎着她的皮肤,带着几分亲昵蹭了蹭:“绥绥。”

    身体有一刹那不由自主地贴近,又在意识到的瞬间急急躲闪,可他哪里许她躲闪?手臂一紧,又再紧紧搂住,高挺的鼻尖蹭着她的,动作轻柔,像餍足后慵懒的狮子。傅云晚没再躲,默默任由他拨弄,再没有比此时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她跟谢旃,再也回不去了。

    哪怕心里再觉得不应该,再怎样自责愧疚,可身体是诚实的,方才他抱过来的时候,她本能的反应并不是躲避。

    “绥绥。”桓宣又唤了一声,轻轻重重,咬她的耳朵。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像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筋骨舒展,神清气爽。

    她没有回应,他也没很在意,此时此刻她那样安静柔顺地任由他拥抱亲吻,没有哭也没有逃,他也悄悄观察过了,她甚至没有再看香案那边,那边安安静静,灵位蒙着帕子,在昏暗中默默伫立。

    一切都让人愉悦。至少眼下这床榻之上,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呼吸不觉又热起来,胡茬碾着幼嫩的皮肤,碾过锁骨,稍微一转,她近乎无声地叫起来,心里惬意到了极点,辗转着往下,门却突然叩响了:“明公。”

    桓宣动作顿了顿,有些恼怒,只想当做没听见,然而那声音又响起来:“穆将军到访。”

    紧接着是穆完粗鲁的叫声:“快出来,别光顾着快活,出事了!”

    声音听起来就在附近,怀里的人又惊又羞,拽起被子蒙住头脸,动都不敢再动,桓宣压着恼怒,向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一吻,柔声道:“别怕,我去去就来。”

    披衣而起,系着衣带匆匆出去,穆完被侍卫拦在穿堂前,嗤了一声:“你耶耶为了你两头受气,你倒是快活得紧!”

    未得满足的燥怒一下子被挑起,桓宣一言不发走近,倏地拔刀,穆完吓了一跳,急急弹开,骂道:“小猪狗,敢杀你耶耶!”

    桓宣收刀,冷冷看他:“有话快说。”

    穆完咒骂着,往边上走了几步,候着他过来了,才压低声音说道:“贺兰真一直在家里闹,要死要活的怎么都不肯进宫,大长公主弹压不住她了。”

    “与我何干?”桓宣冷冷道。

    “贺兰真还要嫁你。”穆完道。

    桓宣看他一眼,觉得可笑至极,抬脚要走,穆完一把抓住,呸一声啐了一口唾沫:“我知道你不情愿,不过咱们北人又不是南蛮狗,谁在乎这个!大长公主手里有你那夜在安乐宫的证据,你要是不答应,她肯定会去皇帝面前出首你,你这条命还要不要?你要是答应的话,大长公主就这一个

    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公主府的好处哪个不是你的?还有贺兰家,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家叔伯兄弟个个有权有势,你眼下几头都不占,孤零零的就你一个,只要你娶了贺兰,这些全都能归了你!就算你喜欢傅女,大长公主也说过不拦你,尽可以抬进去做小,这样一来几头的便宜你一个人都能占了,却不是天大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桓宣轻嗤一声,抬起脚走了,“那你娶了,岂不是更好。”

    “呸!”穆完啐一口,追在后面想要再劝,又被侍卫拦住,气得跳脚,“小猪狗,你当我愿意管你?要不是你倒霉了要连累我,我才懒得管你这些破事!”

    桓宣摆摆手,侍卫们一涌而上架起穆完推了出去,王澍在旁听了个大概,低声问道:“大长公主手里的证据,明公可能想起来是什么?”

    桓宣想不起来。那天全副的注意力都在傅云晚身上,但也确实记得小心谨慎,不曾留下什么把柄,安河大长公主是真的拿到了什么,还是诈他?一时也无法确定,想了想道:“先不用理会。”

    元辂不可能不知道那天是他,如果想除他早就动手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动手必定是有别的打算,安河大长公主如果贸然出首,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那是个精明人,不至于看不出这点,至少出首这一条,是在诈他。

    王澍却不能放心:“要么还是派人查查?如果真有证据,始终是个隐患。”

    桓宣点点头允准,看他欲言又止,便道:“说。”

    王澍犹豫了一下:“穆将军的提议也未见得不是一条出路……”

    立刻看见桓宣目光如刀,冷冷横了过来,后面的话却是不好再说,王澍想了想,还是说了下去:“以明公如今的地位,婚姻原本就是两姓结盟,未见得非要夫妻情好。如今明公孤立无援,陛下随时可能发难,宗室与明公不是一路,穆将军也未必靠得住。从前公主府态度倨傲,联姻自然不可取,如今公主府理亏在先,一心一意想要笼络明公,那么这桩婚事就能做得,有大长公主从中斡旋,宗室一方便能笼络,而贺兰氏的势力主要在中军宿卫,那是陛下身边紧要的位置,随时掌握陛下动向,只用一桩婚事就能将几处不利都变成有利,以属下浅见,却是事半功倍了。”

    桓宣哂笑一声:“怎么,你是要我卖身?”

    王澍被他呛这么一下,哑然失笑:“非也。我身为明公的谋士,自然不能只以明公的喜好为准,我谈的只是利弊,至于要如何决断,自然由明公做主。”

    “不娶。”桓宣道。

    王澍也猜到他多半是不肯,叹了口气:“既如此,那么公主府从此就是敌手,明公如今可称得上是四面楚歌,须得为将来好好筹划一番了。”

    桓宣抬眉,望着黑沉沉的夜空。他既非北人亦非南人,在朝中本来就是单身独自,从前元辂一手提拔他上来,他心中存着知遇之恩,外人也将他视为元辂的心腹,可谢旃的死,再加上傅云晚,这点维系从此不复存在,即便元辂不发难,他也必要为谢旃报这

    个仇。如此算来的话,他的确可称得上是四面楚歌。

    景国北伐,元辂改制,宗室异心,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无一事不与他息息相关,而无一人可算得上是他自己人。转身往书房去:“把人都叫来,议事。”

    “明公。”王澍紧跟一步。

    桓宣停步回头,微茫灯火下王澍神情晦涩:“明公得罪的是帝王,亦且不是仁厚帝王,自古以来这种死局要么丧身殒命,要么……明公早做打算。”

    桓宣眉心微动,许久,点了点头。

    四更过半,书房中的议事暂告结束,桓宣推门出来,深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

    抬头望时,宫城方向灯火通明,依稀能听见马蹄声与兵戈声,是跟随元辂出征的队伍在连夜集结,调配辎重。他在京中并无一兵一卒,元辂要带上他,那么兵力,从哪里来?

    抬步往内宅去,灯已经熄了,小小几间房屋隐没在黑暗中,守夜的女使惊起,待要叫醒傅云晚,又被桓宣止住。

    在黑暗中轻手轻脚走向她的床榻,又在床前停住。依稀能看见她的轮廓,呼吸清浅,和在幽淡的香气里。桓宣弯腰俯身,亲了亲柔软的脸颊,再又想起方才众人商议之事。

    婚姻乃两姓结盟,未见得非要夫妻情好。从前他没怎么想过成婚的事,但此时此刻,忽地有了成婚的念头。

    娶她。等她为谢旃守满三年孝期,他便风风光光娶她进门。

    那么他这条命,就得好好保住了,还得有护她周全的能耐。桓宣又亲了一下,方才议事时始终不能下的决心突然便定了下来。原来许多极重要的决定,也无非是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定下的。

    将被角替她掖好,转身离开,叫过王澍:“我意已决。”

    卧房。

    傅云晚一动不动躺着,直到再听不见桓宣的脚步声,才长长地吐一口气。

    她一直醒着,从他进门,到他离开。借着黑夜的隐蔽,装作睡着的模样,避免了见他。

    只是这会子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听见远处的马蹄声和大门开合的声音,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又觉得到处都是冰冷的,死一般的寂静。

    又不知道躺了多久,渐渐看见窗纸上开始发青,泛灰,变白,天快亮了,傅云晚默默起身,来到香案前,撤下灵位上蒙着的帕子。

    已经晾干了,潮湿时被桓宣摔在灵位上,干了之后便留着那长方形的灵位的形状,中间突了出来。傅云晚拿在手里抚了半天,始终没能抚平整,如果取火熨烫的话,桓宣知道了,必定又要不高兴。

    他不高兴了,就不知道又有弄什么手段。

    腿间突然就开始打颤,傅云晚定定神,细细将帕子折好,藏进装着谢旃遗物的箱子里。他看不见了,就不会这样折腾她。还有灵位。

    拿在手里摩挲着,看了又看,还是不舍得收起。若是收起来,她那最后一丝念想从此就不知道该向何处寄托。傅云晚默默抱在怀里想了许久,终是又放回去,跟着双膝跪倒。

    是她对不起谢旃。假如有来生(),她一定早早死了(),跟他一起。

    这天除了吃饭睡觉,便只是跪在谢旃灵前,默默垂首。从早到晚直到入夜,桓宣没有回来。

    第二天也没有回来。傅云晚想问,又不好问,看看天又已经黑透了,今天想必也是不会回来了,让她既觉得不习惯,又觉得庆幸。

    他不回来,她就不用见他,也就更不用担心那件事。她实在是被他折腾得怕了。

    一更鼓,二更鼓,三更鼓,困得眼皮直打架,灯早就熄了,外面始终没有动静,傅云晚昏昏沉沉睡着了。

    又突然被惊醒,一双微微发凉,手心又是灼热的大手忽一下将她抱起来,桓宣在低声唤她:“绥绥。”

    鼻子里重又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马匹味和干草味,他的手很大,一掌下去就能握住她半边腰身,带着茧子,半真半假捏了捏软肉,傅云晚躲了下,又被他握住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亲。两天不见,他的胡子越发长了,扎的她低低叫了一声,他似乎在笑,黑夜里看不清,只觉得他将嘴唇碾来吮去,又用胡子扎她:“绥绥。”

    傅云晚躲闪着,躲闪不开,被他亲得遍了,他的喉结动了动,贴在她颈子上,于是她也感觉到了。他忽地紧紧搂住。搂紧,更搂紧,放开一点,再又重新搂紧,胸腔里的空气被他双臂挤压着,止不住低低叫了几声,他吐一口气,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我们得走了。”

    傅云晚怔了怔:“去哪儿?”

    桓宣又亲了一下:“送你去兖州。”

    傅云晚心里怦的一跳,那些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突然一下全都涌了出来。兖州,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她从未去过,却觉得像自己的家乡一样亲切。那是谢旃父亲的治所,她曾听谢旃说过无数次。说他四五岁上随父亲从江东前往兖州,在那里长大,在那里遇见桓宣,在那里经受人生最大的劫难,他还说将来成亲之后,要带她一起去兖州看看。

    如今却是在这种情形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去兖州。

    “皇帝要亲征,我得随行,先让人悄悄送你过去,”桓宣低着声音,“路上由段祥护送你。”

    火折子一晃,他点着了灯。

    拿过床边她的衣服,一件件来给她穿。他并不熟悉女人的衣服,套上来也不会弄,亦且那双手又不只是弄衣服,傅云晚羞耻地红了脸,极力夺过:“我自己来。”

    背过身,又努力挪到床的最里面,急急系着衣带。

    桓宣便在那里看着,她穿的依旧是衰絰,让他觉得有点扎眼,又让他的呼吸越来越热。开始后悔今天回来的太晚,如果早回来一会儿,应该还有时间,赶在她离开前亲/热一番。

    如今是不是来不及了?人马都在城外候着,早些离开才更安全。可这天色……

    看见她掩在衣襟下的细腰微微一扭,她穿完了,一把拖过来抱住,向她颈子里发狠似的重重亲一口:“绥绥。”

    呼一声,吹熄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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