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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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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宣的品级,如果在宫里没有腰牌,是不能随意出入的。

    回到国公府,已经是午时三刻,回来的路上,马车也耽误了一会儿。

    还好早上准备做的足,出了些汗,倒是没有想出恭,就是嘴唇都干巴了,还不敢喝水。

    贺宣回到暮云院,先灌了三杯温水,这茶杯一点点大,喝起来真不尽兴,自家的大碗多好啊。

    然后就是洗脸洗手,出了不少汗,用凉水清洗后,舒服许多,这时,谢华已经把饭菜都安排上来了。

    跟着自己出门,谢华应该也饿了,贺宣让他先去吃。

    自己出门一趟,哪怕前后都打点好了,也很辛苦,三哥他日日上值,真是太可怜了,贺宣好庆幸自己年岁不足,无法补缺。

    下午,贺宣在家练习稽首礼,明日顺利的话,就去乾清宫门口谢恩。

    把每一个动作都练到自然流畅,行礼的时候要大开大合,不能畏畏缩缩,显得小家子气。

    昨日小竹去城里跑了一圈,今天就在府里休息,换有粮去逛逛,贺宣对手下人限制不多,就是没想到有粮买了一匹布回来,还是块大红的棉布。

    贺宣好笑道,“有粮,这颜色也不称你,买给未来娘子穿的,”

    有粮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块头的男子扭扭捏捏的说。

    “给,给一半,还有的是给两个妹子,大妹可以做件上衣,小妹做条裙子,小妹长这么大都没穿过红裙子。”

    “那你包好了,别等带回去弄脏了,三个女郎都不饶你。”

    小竹凑趣说,这里还有自家娘子一件衣裳呢!

    贺宣想了想也提醒道,“我们回去,京城特产肯定要带一些,不过如今住在国公府,不好存放,等回家前,专门放几日假,让你们俩买个畅快。”

    两人点头应是,下去整理东西。

    贺宣叫青城打水,已近黄昏,沐浴后在吃晚饭。

    今日进宫一趟,一定要洗头,早些洗,能干的快些。

    晚饭后,贺宣晾干头发,还没听到隔壁的动静,这几日三哥都这么晚回来吗?

    边等边写字,贺宣在写的是羊绒制成毛线的过程。

    从山羊身上把羊毛和羊绒收集下来后,第一步要先分选,羊毛比羊绒粗硬,手工可以进行第一步的分离。

    然后就是清洗,现有材料不多,石灰水浸泡可以去除油脂和部分杂质,再用肥皂清洗一遍,基本可以达到清洁的要求。

    洗过后的羊毛晒干就是一缕一缕的,这里得到的就是羊绒的初成品。

    把羊绒制成线之前,要再次进行分梳,不仅可以去除掺杂其中的羊毛,还可以把羊绒梳的蓬松柔软。

    这里就需要用到工具,最好是铁耙子,因为竹耙有时不够坚硬,反而会断掉。

    梳好的羊绒就跟棉花差不多,用棉线的技艺就可以做出羊绒线,不管是纺线也好,还是直接把羊绒放进布料里,做手套也罢,到了这一步,羊绒就已经可以出售了。

    基于羊绒的稀缺性,价格要是太低,估计挣不到钱,毕竟羊绒的别名叫做软黄金。

    贺宣打算先试试,反正羊毛羊绒的价值现在还远远没有被开发出来,前期投入自己还是有的。

    把这张纸好生收起,放到卧室的箱箧里。

    贺宣有些困了,不知道三哥回来没有,还是自己写的太专心没注意。

    脱下外袍挂在衣架上,贺宣准备先睡了,本来还想跟三哥说下明天还要进宫的事情,要是三哥公务忙就不去麻烦他了。

    谢端这时在干什么呢?

    已经宵禁了,谢端也回府,却不敢回院子,自己院子里小四太近,本来想着方便就近往来,没想到做了一个怪梦之后,自己还要躲着小四。

    主要是每次跟贺宣接触,就忍不住往腿上看,还总是想象要是小四躺在那张床上会是怎么样呢?谢端觉得自己有些怪,却想不明白,就跟贺宣保持距离,在书房呆着,不回自己院子。

    下人不知道情况,以为有公务,就把书房的蜡烛点上,灯火通明,谢端拿起一本书,心思却跑到十万八千里。

    贺宣去宫里的事情,谢华已经来讲过了,谢端脑子里想着要是小四穿上官服会是什么样子,身量已经长成,脸庞却稚嫩着,会不会像偷穿大人衣裳的孩童。

    上次去白鹿洞书院,看神情还是满意的,应该会留在京城的吧?

    这厢谢端脑子放空,眼前浮现的都是贺宣的音容笑貌。

    饱满的天庭,舒展的眉型,眼睛没有小时候那么圆,眼裂狭长,鼻尖和鼻孔组合起来是人字形,侧面看上去起伏分明,上唇微翘,不注意时两颗牙齿就露出来。

    谢端没想到自己把小四的样子记得这么清楚,回过神来,坐的腿都麻了,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外边值守的小厮回道,“快到戌时了。”

    谢端揉了揉腿脚,起身回去,这个时辰,小四应该睡了吧?

    到了西院,暮云院门都关了,又涌上来一股失落,明明是自己拖着时间等小四睡着再回来,为什么又会郁郁?

    谢端自己的心情都弄不明白,面无表情的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

    七月四日,贺宣跟昨日一样的流程进宫,这时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

    到了清吏司,林大人接到了内阁的批复,今日安排贺宣去乾清宫谢恩。

    林大人在前,贺宣跟着,两人到了乾清宫门口,就示意贺宣行礼。

    贺宣上前站定,对着宫门下跪,叩头,争取把昨日学过的动作都做到标准。

    等贺宣起来,林大人边上出现了一个黄门,穿着的青素衣上有些暗纹,应该是宫里有些地位的公公。

    黄门等贺宣行礼完毕,端着一个木匣子给贺宣,笑着说,“这是贺大人的牙牌和御赐的田庄。”

    贺宣接过匣子,再次向宫门行礼,“多谢圣上隆恩。”

    林大人就带着贺宣回到清吏司,贺宣跟在后面,老老实实的一句话都不说。

    到了清吏司,谢恩的任务就完成了,后面贺宣去织造所,把朝服做好就可以了。

    贺宣谢过林大人,把腰牌上交之后,跟着侍卫出大门。

    今日这一趟比昨天还快些,坐到马车上,谢华和车夫知道织造所的地址,都不用贺宣多说。

    车厢里,贺宣看了看牙牌,这就是自己的身份证明了,一面刻着朝官应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出京不用。

    侧门写着一行小字,武字四百三十号,这应该是自己的编码,武官是“武”字。

    背面就没东西,谢华说是贺公子还没有官职的缘故,有了官职,就会在背面刻上部门。

    说话间就到了织造所,清吏司离织造所还挺近,其实出了承天门就是京城衙署,大部份文武衙门都集中在这里,方便下朝以后干活。

    都不用贺宣拿出牙牌,谢华就已经找到小吏,把贺宣制作朝服的事情办妥了。

    难怪说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些个低位的官员,心里清楚知道哪家的人不能得罪,哪怕只是一个小厮。

    等贺宣量好尺寸,都不需要开口,小吏就表示等做好了就把朝服送到安国公府去。

    临走之前,小吏还跟贺宣卖好,表示以后要做官服都可以找他,价钱一定合适。

    朝服是不用贺宣出钱的,常服暂时用不到,贺宣不及,等回去前做一套,穿给族长三爷爷他们高兴高兴就成。

    马车回到国公府,车厢里实在太闷,贺宣下午不想再出去。

    等明日,明日去顺天府一趟,把田庄的契籍文书过到自己名下,接着去田庄看看,到底在哪一块地方。

    手续都办好之后,自己也要跟三哥告辞了,之前是没地落脚,现在有田庄,总不好赖在国公府不走。

    三哥很忙的样子,自己也不好给他添麻烦。

    谢端还不知道贺宣已经打算离开国公府,早上从军营里出来,回府的时候正好遇到损友,归德侯府长房独子——纪盛贤。

    两人因为母亲是好友,自幼相识,之前谢端外出游学,纪盛贤也想跟着去,却被府中长辈拘着,不准离京。

    侯府就在京中找了个差事给他,只需日日去点个卯。

    自从战事完毕,自家事多,这人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露面。

    今日在路上遇到,谢端还有些奇怪,“你是特意来找我的,还是偶然遇上?”

    纪盛贤坐在马上,懒洋洋笑道,“我听说你休沐带人去京郊游玩,怎么不叫我一起?”

    “谁告诉你的?”竟然有人盯梢,自己还一无所知。

    “这不重要,去去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避避暑。”

    谢端想知道纪盛贤从哪得知自己的行程,而且回府跟小四碰面,自己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跟着好友去看看所谓的好地方。

    两人骑马来到煦园,到了园子门口,下马进去。

    谢端不以为然道,“我说是什么好地方,你带我来煦园做什么?”

    煦园本是皇家园林,先先皇赐给三子——豫亲王,传到了现在豫郡王手里,因为园林维护花费太大,就时常对外开放,也可以租去承办宴会。

    谢端来过煦园,也是被母亲拉来参加宴会,每每避之不及。

    纪盛贤倒是兴致勃勃,“里面紫薇花开了,我发现了一处好地方,没什么人打扰。”

    来到煦园的鱼池,池子边上的花开了不少,郁郁葱葱,纪盛贤直接带谢端上了船,让小厮守着岸边,不准再有人过去。

    等小船划到对岸的时候看到,岸边的紫薇花开成了一片,大多是紫色,点缀着零星黄色白色的花瓣。

    “就是这里了,我这几日不想回府就在这里呆着,凉快悠闲。”纪盛贤指着紫薇花树下的座椅说道。

    确实是处好地方,下午的时候,这一处的阳光都被挡住,边上就是池塘,微风徐徐,花瓣纷飞。

    两人坐在椅子上,小厮去对岸买些茶水点心来。

    “你父亲还是要你娶范阳卢氏女?”谢端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问道。

    纪盛贤把身子都靠近座椅里,舒舒服服的快躺着了,听到这个话题,唉了一声,“谢老三,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盛贤把手背在脑后,吐槽道,“都说范阳卢氏天生有财运,家中女子不爱刺绣爱算盘,你说说,我要是娶回来,日日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日子怎么过?”

    “你娶回来怎么过我不清楚,你不娶怕是要躺在床上过。”虽然纪盛贤是长房独子,奈何文武皆不出色,回回被归德侯爷训斥,要是敢顶嘴,直接就上板子。

    这次是侯爷做的主,不娶怕是不行,纪盛贤转过头去,有口难言。

    谁家父亲看自己独子这么不顺眼,还放话说,要是不娶,就过继侄子,谁娶谁继承家业。

    这年头继承家业不看儿孙看儿媳的,还真未有过?

    纪盛贤安静了一会儿,问谢端,“那你呢?为啥面色不虞?”

    “我哪里不虞了!”谢端反驳道。

    “你平常不是这副样子,骗骗别人还行,却逃不过我的慧眼。”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有点反常立马就发现了,“长公主逼你去宴会了,还是公事处理不好?”

    “谁家宴会办在这大热天的。”谢端接口道。

    “你父亲从辽阳回来了,兄长备受器重,按理说也没人会给你找事情,还有什么可烦恼的。”纪盛贤分析后,觉得也不会有人没长眼给谢端找麻烦。

    “小纪子,你做过梦没有?”谢端对着贺宣不好说,倒是可以跟纪盛贤问问。

    “都说了,不准叫这个,什么梦?”纪盛贤,因为名字跟圣贤读起来一样,被取个外号叫纪子,后来这帮人就叫小纪子,听起来跟个黄门似的。

    “就是那种,那种?”谢端五官都在提示。

    纪盛贤莫名的懂了,“你放心,这边没人,不就是春梦嘛!”

    笑的猥琐道,“看来长公主确实要抓紧给你安排了。”

    谢端有些后悔告诉他了。

    “你梦到谁了?”

    “这是能跟你说的。”谢端起身从座位上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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