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那天的雨特别大
大明星的称呼落在唐迅耳中,是如此地刺耳。
“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可不敢耽搁了你的事业,父亲很好,他也不想见你。”
女人每一句话几乎都在唐迅胸膛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唐迅有些无措了。
现在根本找不出什么话可以说。
整个人被无尽的自责包围,疯狂撕裂再重组,无限循环,痛苦不断
“妈妈!”
唐迅还在愣神的功夫,路边跑过来一个穿着小白裙的女孩。
她步履有些蹒跚,显然才刚学会行走不久。
白裙女孩绕过唐迅身躯,来到唐婉面前,亲昵地抱住她的大腿,蹭了蹭,昂起小脑袋:
“妈妈,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啊。”
唐婉很温柔地抬起手臂,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瓜,笑着说道:“等妈妈跟叔叔道别完,就回家跟囡囡做饭,好不好呀?”
“好!!”
看着扎着两条朝天辫的小女孩,唐迅只觉一道闷雷在脑海炸响,紧接着,无数双大手用力捏住他的心脏,仿佛要将其捏爆一般绞痛。
他脸色极其难看,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唐迅,我要回去给喃喃做饭了。”
唐婉抬头,却不敢直视哥哥的眼睛,看着远处的路面说道。
后者手臂由于用力而颤抖,指节惨白,指甲直接镶进肉里也没有察觉。
唐婉一手挽着西装男的手臂,另一只手牵住小女孩的手掌,面无表情地绕过唐迅,准备往远处离去。
唐迅低垂着脑袋,双拳紧握,丝丝鲜血渗透进指缝,砸落在地。
妹妹…
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尽管心中有数不尽的话要跟唐婉说,但话到嘴边,又如鲠在喉,难以吐露。
突然。
他手臂猛地伸出,捏住身侧唐婉白皙纤瘦的手腕!
唐婉身躯微微一颤。
“唐婉,我……”
“碰!”
忽然一声闷响传出,是西装男,他眉头拧成了一团,狠厉的一脚踹在唐迅小腹部,唐迅闷哼一声,被迫松开唐婉的手腕。
噔噔噔猛退好几步,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同时,咬紧牙关忍受着腹部的绞痛。
“唐迅!别特么用你的脏手碰小婉!”
男人在唐婉极力劝阻下,才没有冲过来继续动手,依旧对唐迅怒目相向。
唐迅忍痛抬起头,视线里仿佛只剩下唐婉,以及她手腕处的一抹鲜红。
我…
把她弄脏了……
我又把她弄脏了……
腹部剧烈的疼痛并没有让他更加清醒,情绪反而愈发激动。
“唐迅,你怎么样?”
围观的人群中挤出一名青年,青年身穿黑色休闲服,戴着鸭舌帽,漆黑墨镜挡住他炯炯有神的眸子。
青年快步过来,瞪了眼气势汹汹的男人,俯身把唐迅从地上扶起来。
替他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土。
“林逸老师…”
唐迅语气带着一丝激动,但那并不是见到救星的激动。
“靠,敢动你?我……”
林逸怒骂一声,撸起袖子就要去找男人理论。
“林逸老师,等下…”
关键时刻,唐迅拉了林逸一把,林逸疑惑回头,“放心,老子自己看他不顺眼,不是你连累的。”
“不,他…他是我妹夫”
唐迅忙摆摆手,生怕林逸误会。
闻言,林逸神色闪过一丝惊讶。
唐迅竟然还有一个妹妹
他也是刚刚赶到这里。
见一群人把此地围得水泄不通,心下疑惑,便过来看看。
没想到一眼见到唐迅被人当众殴打,自然就冲了上来。
却未曾料想,动手的竟然是他妹夫?
这么说…
男人旁边一只手隐隐拉住男人小臂的女子,应该就是唐迅的妹妹!
至于被女子捂住眼睛的白裙小女孩,可能是两人的孩子?
林逸的脑子一时间有些混乱。
他一直以为唐迅是独生子,没有同胞。
因为他从没主动提起过。
而且以唐迅的性子,父亲去世之后,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无人照料,他不可能只在粤省待一夜就回冀省,如果不带着妹妹一起去冀省,那他自己也肯定不会再回去。
“算了……”
唐迅跨前一步,微微把林逸挡在后面,抬起眸子。
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你们…走吧。”
“就当我已经死在冀省……”
林逸一时间没有搞清楚情况,并未轻举妄动,只是站在他后面,眉头始终拧着。
原以为对方最起码会进行几句道别。
毕竟,这是她的亲哥哥。
但女人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让林逸风中凌乱。
男人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唐迅一眼,转身紧随着女人离去:“小婉等等我…”
小女孩则是一脸好奇地盯着唐迅,那对大眼睛里面充满求知欲。
不过被女人拽了一下,不得已只能被拖着走。
临走前,小女孩绽放一抹阳光的笑颜,阳光照耀下是那样可爱。
“叔叔再见!”
她朝唐迅挥手道别。
叔叔?
我…是舅舅啊。
唐迅身体轻颤,闭上眼睛不去看小女孩。
林逸发现,小女孩的神色闪过一瞬间的茫然,以及自责。
是叔叔不喜欢自己么。
很快,三人消失在街道尽头。
“唐迅…”
林逸沉吟片刻,还是开口。
唐迅回神,扯出一抹笑容,只是笑容牵强中带着浓浓的苦涩。
“我没事儿,他那一脚留手了,没多大力…”
“先离开这里。”
林逸见周围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便带着唐迅离开了是非之地。
在附近找到一处咖啡厅。
两人相对而坐。
林逸双手交叉,叠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视线直视唐迅有些闪躲的视线。
一言不发。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最终,是唐迅坐不住了,他有些颓然地挠了挠头。
“林逸老师,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林逸面无表情。
视线依旧跟唐迅对视。
唐迅眼神有些闪躲,片刻后重重叹息一声,情绪颓然。
“她叫唐婉,比我小五岁,今年刚三十。”
“父亲走的那年,她二十二岁,还在东北上大学,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之后,连夜从东北赶回了粤省。”
说着,他微微侧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浮现一抹追忆。
“我还记得,那天的雨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