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恐惧吗?
等江鋆之清醒时,他第一时间就是仔细感受昏迷前那股与流产时那般血肉撕扯下的精神折磨是否依旧存在,庆幸的是已经消失了。
但下一刻,他就察觉出了自己如今是身处一个何种形势。
比起之前或许还要更糟糕的那种。
他所想到的第一种可能就是自己被韩城又带回了别墅,而且这次是绝对被绑得死死的,没有丝毫逃跑的机会。
除了眼睛被蒙住、双手被反捆在背后外,眼下竟然连双脚也被捆上了,嘴里又给塞上了一团棉布,就算想发出声音求救什么的也没可能。
紧跟着,是细微的翻书动静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莫名有些疑惑,总觉得看书这种行为与韩城这位变态凶手不太符合。
刚想挣扎尝试一下是否能够将身后手腕上的绳索弄得松些,房间里属于第二个人的气息有了些许起伏。
“最好不要乱动,你的右手臂脱臼,刚给你复位了。不过暂时找不到能固定的东西,光这样捆着你可得注意点!”说话的人正是方叹懿。
但对于江鋆之而言,十分陌生。
不是韩城?声音虽然陌生,但这个空间却很熟悉,和凶手韩城把我关进的房间是同种布设。
在心里暗自这样想着,他却根本没打算采纳身旁着陌生男人的话,依旧尝试着排除些束缚,不管是尽力弄出嘴里的棉布,还是将捆绑手脚的绳索整得松垮些,都是有利于自己的。
只不过右手臂有点难控制,大概率下他也是相信了陌生男人所说的手臂脱臼再复位的事,而且还有疼痛刺激着,他也果断地没有去折腾这只手臂。
而方叹懿,只默默在一旁瞧着人儿,瞧着人儿在地上苦苦挣扎着,竭尽全力却偏无可奈何的样子,愣是等了许久才不再冷眼旁观,勉强伸手拿掉了人儿嘴里的棉布。
他也很想看看,人儿遇到这种事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你——不是韩城?”察觉男人的动作,江鋆之第一时间就问出了自己的不解,“可这里和之前待的地方很像。”
“韩城?”方叹懿语气稍显诧异,“没想到你对沈少家,尤其是沈少!竟这样熟悉?”故意强调了后面的“沈少”二字,他自一旁的沙发起身凑到了人儿边上单膝蹲了下去。
借着手中卷起的书籍抬起人儿的脑袋,再往人儿脸庞凑近了些,他继续道:“难不成关于沈少绑回来一位美人的事当真是传闻?你不会是心甘情愿的吧?”
“你在说什么?”江鋆之一时茫然地问道。
“听不懂?”往后收敛了些,方叹懿开始怀疑起了人儿的智商,直截了当道,“这么好看的美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不过能够从沈少这别墅逃出去,也不会蠢到哪里去吧!”随之他又淡笑道,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意外的胸有成竹。
“不对。第一次把我绑回到这里的凶手不是叫做‘韩城’吗?还有你说的是‘美人’,应该不是指我才对。但你要说被别人绑架还会心甘情愿的话,那是不是有点心理问题?”听男人自言自语一阵,江鋆之也大概理清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回绝了男人。
虽然关于自己性别一事他也存疑,尤其是能够生育后代而异于正常男性的这一特别之处,他也觉得不能单纯给自己划分男女了。但眼下毕竟小说世界里,这副身躯的体质明显与他现实的自身不尽相同,所以他还是更趋向于这副身体属于正常的情况。
瞧着人儿过于正经,方叹懿不由自主地轻笑一声,玩味道:“你还挺有趣!这种情况,也太冷静了点!你难道不怕我会对你做些什么?”
“你会对我做些什么?”江鋆之顺势脱口道。
“这个啊!自然是没办法轻易告诉你的!”伸手顺着人儿一侧面部轮廓自上而下划过,伴着人儿一秒颤动后的平静,他继续道:“不如来说说你?说说你和沈少?”
手指定在人儿下颚两端强硬抵着,方叹懿嘴角的笑逐步浓郁几分,“重点是后者!你和沈少——是陌生人?熟人?伴侣?或者恋人?”
“陌生人。”
方叹懿话音刚落,人儿就紧跟着回了,像是不需要思考就能知道的一个答案。
“回答得真果决!”方叹懿如此称赞,再往人儿面庞边凑了凑,语气诧异得很,“但他告诉了你本该藏起来的秘密,却又瞒着那人尽皆知的讯息。我还真是不太理解啊!沈少何必对你这样一个陌!生!人!费心劳力?”
“他有病。”江鋆之平淡地按着自己所猜测的回了男人的话。
闻言,方叹懿一时都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下一秒便是失声笑道:“对啊!哈哈!你说得对啊!哈哈!沈官丞啊,的确是有点病。”
好一会儿过去,听着一旁男人放肆的笑声总算减缓了,江鋆之才接着疑惑道:“‘韩城’是他要藏起来的秘密?‘沈官丞’才是他的名字吗?可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与此同时,躲在人儿脑海里的鋆之也小心翼翼冒出来发了言,针对这两个名字,把自己所知晓的尽数与人儿说了。
这才让江鋆之有了个大概了解,韩城是凶手以前的身份,是凶手刻意藏起来的身份,也是和小说里的江鋆之发生过一些事的身份。
而现在,沈官丞是凶手的新身份。
方叹懿则是露出一副明了的表情,对着人儿继续道:“原来是只知道名字啊!看来他跟你也藏着很多事嘛!但是抛开这个不谈,他对你,倒像是真的很在意的样子啊!瞧瞧外面的动静!”
说着,他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那处——时不时会掠过的阵阵刺眼光亮上,又调侃着人儿道:“沈少可是找你找得很辛苦啊!照这样下去,怕是得闹上一整晚了!美人你就那样跑掉,不会觉得待沈少太过无情了点?”
都不需要凑到窗边去瞧,隔音效果良好下又听不见什么动静的情况下,方叹懿也是轻而易举地猜测到了。
江鋆之却是全然忽略了男人的问题,一脸的平静如水,“既然你要我‘瞧瞧’,那应该可以把眼罩取下来吧。”
方叹懿微愣一瞬,笑意再度回归,“还是算了吧!他们速度太快,已经没踪影了啊!”
闻言,江鋆之沉默下去没再开口,心里则在左思右想——如何脱困。
瞧着人儿遇事不顺变得沉默不语,双唇也紧闭着,面上更是毫无表情,方叹懿竟觉得人儿莫名的乖巧。
“这么乖,很好奇时会是个什么反应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人儿的面庞,方叹懿如此轻声细语。
音量虽然轻,但房间里可静得很,江鋆之自是听得清清楚楚,鋆之更是毋庸置疑。
但人儿丝毫不慌,也没什么消极类的想法。
反正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在那之前他也要尽力找出逃跑的办法才好。
鋆之却是心生畏惧,生怕男人会强硬地对他们动手,以致于此刻在江鋆之的脑海里尽巴拉巴拉说些废话。
觉得实在有些吵了,江鋆之干脆就屏蔽掉了他的声音,甚至进一步封闭了鋆之的感官,不过尚在尝试中,他也不确定会不会实现。
等脑海的一切归于平静,江鋆之才把注意力又一次放到了一旁的方叹懿身上,但不打算回应什么。
见人儿也始终不说话,方叹懿便只好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了,直接就跳过了那个明显不正经甚至说算是淫秽的话题,对着人儿道:“所以说沈少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美人逃跑了吗?也是够迟的!嗯?”话里还带着那么点嘲讽的韵味。
静静听着旁边陌生男人的一番话,江鋆之大概也清楚了不少信息——这地方果然还是韩城的别墅。
哦,是该叫沈官丞吧。
但,所以我之前走了那么久做的都是无用功啊,我又回到这里了。
不过这个陌生男人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与沈官丞又是什么关系?称呼对方为——沈少?这个“少”倘若不是指名字里的字的话……
下属?不过别墅里的保镖似乎都是以“老板”来称呼的,而且他们应当都知道自家老板绑回来一个人的事,但这个人却只是听到传闻而已。
外面的人?
他说的话也很古怪,听起来,像是敌人。
但敢光明正大地在韩城的别墅里藏对方要找的目标,是实力相当的敌对关系吗?
如此想着,他也就直接开口了,甚至打断了男人未说完的对韩城的一番嘲讽话,“那你,是韩城的敌人?”
“敌人?”闻言,方叹懿轻笑两声。
顿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情绪,对着人儿道:“怎么会!我们可是合作伙伴啊!再者,沈少这样的势力,我怎么敢做他的敌人啊!”
“那你为什么又不把我交出去?不是不敢做敌人吗?”江鋆之疑惑道。
听人儿毫不顾忌接着自己的话又把自己贬低一遍,方叹懿的脸色跟着凝了凝,许久没有开口。
虽说江鋆之此刻是瞧不见的,但突然沉默下去的氛围也让他觉得莫名诡异。
“交!当然要交!不过不是现在!”方叹懿依旧维持着一张假笑的脸,说道。
“是什么时候?”江鋆之进一步追问。
人儿一副誓要追根究底,不断探听自己信息的样子,方叹懿不由地觉得好笑,勾着嘴角回,“一个劲地追问我可不好玩,怎么说你也得回答我几个问题啊!你觉得?”
闻言,江鋆之陷入了沉默。
脑海里的想法自然是否定的。
既确定了对方是敌人,暴露自己显然不该。
“你是把我绑到这里的凶手,我并不认为需要对一个凶手有问必答。”江鋆之一脸平静道。
“你还真是出乎意料啊!”方叹懿目光灼灼地盯着人儿,对人儿的回答属实意外。
随即又俯身凑到人儿耳边言语威胁道,“但这种时候,你一点都不恐惧?这种……”
蓦地,他话语一顿,手指肆无忌惮地抚过人儿被捆绑起来的手脚,接着道:“手脚统统被束缚着,怎么想都很危险的困境下,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吗?”
当那白皙细嫩的肌肤触碰在指尖时,竟还让他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立刻将人儿死死困在自己身下百般折磨,让人儿怎么逃都逃不掉,只能被迫哭泣求饶的冲动。
江鋆之仅仅是本能地身体一颤便再没顾及男人的举动,顺着对方的话呢喃一句,“恐惧?”
而后像是陷入了深思一般,沉默了许久儿才道:“还不到威胁生命的时候,所以对我来说还达不成恐惧的程度吧。”
“哦?你的意思是……你只怕死?”方叹懿好笑道。
“不对,之前说得不够准确,只有一个人可能给予我恐惧,倘若是其他人的话,是不是死我无所谓,更何况是这个地方。”江鋆之一五一十地纠正了先前的说法。
一旁的方叹懿可是听着人儿的话越听越有意思了,“是吗?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就是——沈官丞吧?”
江鋆之刚想说出否定的话来,却不想男人从何处掏来了一捆绳子,随着话落顺势就圈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开始江鋆之还是想着挣扎一下的,但身上束缚实在有些多,本身又是侧躺在地上,眼睛也被蒙着,确实没办法做出些应对。
很快,浓重的窒息感涌上了他的大脑。
“我很想试试!我是否能给你带来恐惧!”
听着男人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江鋆之只下意识地想要挣脱脖颈处的禁锢,可终究是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忍耐着那股窒息,晕眩感也逐步在他的脑海里蔓延开来。
眼下被绳索死死勒着脖颈,最多让他本能地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微不足道的动静,但他又极力想要不发出任何声响,只可惜这一次连咬紧牙关都做不到了。
眼泪自然积蓄翻涌,睁眼就印湿了上方遮挡视线的眼罩,双手双脚也是无意识地开始挣扎,他迫切地想要解脱。
这种小火慢炖的程度对江鋆之,或许是对任何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极致的煎熬了。
江鋆之觉得,虽比不上昏迷之前那样长久的精神折磨,但也别出心裁了。
他只想快点结束,比起等着男人没了兴趣再继续,他更想直接一刀抹了脖子了断。
不过眼下,却是一直到方叹懿瞧出人儿貌似快要昏厥过去,才悻悻然松了些绳索。
那一瞬间,江鋆之感觉到意外的舒畅。
“咳咳……”本能地咳嗽几下,他竭力平息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而那脖颈间已然有着清晰可见的勒痕在了,白嫩的肌肤下,将人儿衬得柔弱得很。
但还不仅仅是红印未消而已,窒息和晕眩似乎依旧存在的样子,就连痛感也一时没能尽数消褪,以致于人儿此刻说话都明显困难。
“告诉我!你现在觉得……”将戴在人儿眼皮上的眼罩拿开,方叹懿自然瞧见了人儿那副可怜模样,愣得甚至于话都差点没说全。
“恐惧吗?”
勉强恢复点正常,江鋆之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能够睁眼瞧见东西了,下意识就抬眸望向了说话的陌生男人。
对方的确不是韩城,而且他也没有见过。
“没有,但很不舒服。”沉下眸子,他默默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只是这样?”方叹懿诧异道,瞧着人儿明显平静,却不过本能地皱眉、流泪,而露出一副极不相符的痛苦表情。
尤其是那眼里的平静,甚至诡异。
但这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兴趣,他倒想看看,人儿眼里还会不会有点不一样的色彩。
强硬掐着人儿的面庞让人儿与他对视上。
当目光触及到那双本就漂亮又晕上一层水雾显得朦胧的眼睛,他便下意识勾起了唇角,“看来是还不够!那我换种方式好了!”
虽然方叹懿表面是笑着,话说得却不由地让人背脊发凉。
只是听在江鋆之耳朵里,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默默猜测着对方会怎么做。
只是还不等他纠结出个所以然来,男人竟直接一把将他扛在了肩上,并朝着某处走去。
他想应该是卫生间没错。
不过这个姿势迫使他的脑袋朝向了地面,压得有些缺氧,肚子恰好又卡在了男人硬邦邦的肩膀那,原本没什么事的,如今又开始不太舒服了,感觉男人稍微再晃点,饭都得吐出来。
最后就是脱臼的手臂,控制不住得往下掉,貌似有点二次脱臼的风险,以致于江鋆之一时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好。
直到男人将他放进了浴缸里,他才对男人古怪的行为有个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