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5-抓不住的记忆
男人牢牢抓着“江鋆之”的头发，强硬地将对方的面孔拉进自己的视野中。
瞧见眼前人一副欲哭不哭的倔强模样，不禁让他有些口干舌燥了，喉结上下滚动，他的眼神里顿时多了些掠夺的欲望。
而“江鋆之”则不断地活动自己的双手。先是用手去掰，再次认知到自己与“韩城”之间的力量差距后，他只能胡乱地挥动。
下一刻，那只遏制住他行动的手竟然意外地松开了。
“韩城”稍皱了皱眉，这一下似乎是他所未预料到的。
“江鋆之”也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碎片，可能是之前心底恐惧以及腿部疼痛更强烈的缘故，他全然忘却了这块碎片的存在。
如今他的掌心已经尽是鲜红，可想而知是在不经意间被碎片误伤了。
本应该当作防卫的武器的。
刚刚也是因为碎片将“韩城”的小臂浅浅划出一道伤，故而对方才松了手。
或许是男人的一次小退步，也可能是有点反抗的资本，“江鋆之”的胆子莫名大了些。
他站起身，双手紧握住玻璃杯碎片，直直地举在身前，正对“韩城”。
克制着身体的颤抖，声音听上去却还是带着明显的畏惧，“你不要过来！不然的话，我一定会……”
“会……怎样？”男人舔舐着碎片所划伤出的血痕，一副玩味。
“我会动手的！你，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就是，就是杀了你也。”“江鋆之”皱着眉，紧抿着唇，视线也都变得有些涣散，神情意外的纠结。
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难道不能报复他吗？我杀了他也没有错吧？没有错吗？不！还是算了，我只是想逃出去。
看着眼前人一副陷入思绪困境难以自拔的样子，“韩城”毫不客气就攥住了“江鋆之”的手腕。
这着实吓得他一个激灵，怔怔地看着男人的眼睛，气恼道：“你、你放手！”
“哥哥是要杀了我吗！”男人握着他的手腕往自己心脏处逼近。“那我帮哥哥一把？”
“你、你要干什么？”“江鋆之”见状变得有些慌乱，身体拼命挣扎后退。
“毕竟哥哥的力量有点小，要直穿心脏才好啊！”“韩城”脸上一直挂着笑，好似丝毫不畏惧死亡。
“别！不要！求你放手！”“江鋆之”怎样都摆脱不了男人的控制，看着碎片仅仅距离男人的心脏不足两厘米，他害怕地闭上了双眼，恳求着男人能够停手。
可男人却更加变本加厉，手腕稍稍用上了点力气，便是把被自己牢牢禁锢的人拉拢进怀里。
“江鋆之”只觉得身体被迫前进了一大步，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中。
碎片刺穿血肉的声音就好像响在了他的脑海里一样，清晰无比。少许飞溅的血液落在他的眼角、面庞、嘴边，他僵硬地抬起眼皮，看着身前一片血腥，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瞬间冲上他的大脑。
他有点恶心想吐，但肚子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再就是厚重的罪恶感，仿佛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男人总算松开了抓着他手腕的手，在脱离的一瞬间，他踉跄地后退数步，而后虚脱地坐倒在地上，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那双尽染鲜红的手，口中只不停地呢喃“对不起”三个字。
碎片深深嵌进“韩城”的胸膛近一寸（三厘米），鲜血溢得有几分快。
但他却只在碎片刺进血肉的一瞬间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接着便像是没事人儿一样，嘴角又一次勾起，带着满满的笑意，一步步接近“江鋆之”。
走到他跟前，男人干脆地跪了下去，一只手捂着溢血的胸口，随即摊开手看一眼掌中的一把红，跟着又缓缓附上“江鋆之”的面庞，几乎将他整半张脸染成了红色。
“哥哥！你真的想杀我吗？”语气低沉，略显失落。
“江鋆之”本是一个劲地对着虚空道歉，意识更是恍惚，泪水都不自觉地往外翻涌，但却还是清晰地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他怔了一瞬，哽咽声和道歉统统归于寂静，目光一点点上移。
对视上男人的双眼后，他看到了——男人貌似因为疼痛紧皱起的眉头，以及不太好看的脸色。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脏莫名地有些揪痛，哽咽着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只是言语表达歉意的话根本算不了什么，更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极其自责地来回咬着上下唇，最终也只能开口说一声“对不起”。
男人见状，又一次开口道：“哥哥！明明之前就抛弃过我一次了，现在还是要抛弃我吗？”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好似委屈得不行。
看着眼前的男人，“江鋆之”心底诡异地生起一股熟悉感。
好像在他深藏的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看着就很可怜、很能让他产生同情心的小孩。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闪过了一小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记忆中的小孩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也是一脸委屈地说着类似的话。
小孩说：“哥哥你是要抛弃阿城吗？阿城不想！求哥哥别抛弃阿城！哥哥你能不能别抛弃阿城！阿城只有哥哥了……”
只是记忆里，他狠狠抽开了小孩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小孩一个人站在原地。
自始至终他都看不清小孩的样子。
心里意味不明的痛让他很不安，他很想看看小孩到底是谁，但只是刚刚动动念头，炽热的火焰便将他与那些未知的记忆彻底隔绝开来。
爸妈的死亡画面顿时充斥了他的脑海。
他看着一把冲天的火焰将房子完全包裹，爸妈的惨叫声像是响在他耳边一样尖锐。
他不顾一切地冲进火里，却在堪堪跨过门槛的一刻就痛得昏迷过去。最后见到爸妈时，却只有放在火葬柜里冷冰冰的死物而已。
热泪放肆地落下，“江鋆之”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狂摇头，口中说着断断续续又不太清楚的话，精神好似异常煎熬。
“韩城”刻意地凑近些距离，却也只隐隐约约听见他说“爸妈”、“不要”、“别死”、“对不起”之类的词语。具体指什么还是不甚明了。
看着眼前人痛苦的模样，男人的面色莫名地凝重了几分。
“哥哥！”男人用双手遏制住“江鋆之”混乱的动作，但他的意识却还不清醒，双眼紧紧闭着，嘴里不断地呢喃。
下一刻，男人强硬地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他与自己的距离无限拉近，直至两人面庞相贴。
男人似乎是想用这个亲密的拥抱来安抚他的情绪。
“哥哥！我陪着你！阿城一直陪着你！”男人呼出的热气完全扑在他的面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