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南瑜芳出事,对于容波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于他,不过就是个老女人罢了,顺媚时极其顺媚,歹毒时又何其歹毒,还差点伤到他,想想他还有些憎恶。
近来,他也常常在走神,不管是仍旧没有起色的身体,还是那些抓不尽的逃犯,他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可是每一次,或是犯人领干粮,或是他查看经过,望见卫楚玉那张出尘动人,不可方物的脸,以及她那纤美的身段时,仍旧是遐想不已。
他想,留给他的时日不多了,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革职。
哼哼,原以为,押送南芝赫流放是件大好事,若是按中途,上面的要求将事情完成,他定会受益颇多。
他想,不就是让一个病秧子终身致残,再也好不起来吗?多容易的事,还特意安排了苏妍宁去做,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净。
然而,到头来却是自己被办,就连敌人是谁都未得知,还搭上了自己康健的身子和差职生涯。
他过去在禁军中担任小头目,因醉酒误事,被贬下做苦差,他还想凭此次立了大功回去,可惜,功亏一篑。
容波撑着发疼的额头,露出几丝自嘲的苦笑。
早知如此棘手,造化弄人,论到谁头上都别论到自己。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想留有遗憾,要是让他得到卫楚玉一回,此生也算值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卫楚玉莫名其妙的几次被官差叫,让去容波那里,或偶尔被叫去调查的时候,总能看到容波在。
容波脸上流露出的意味,她是清楚又不屑的。
所以每次听到他的名字就直接拒绝,要做什么就让沈翠花陪着呗,也不走远,只要看到容波的身影,她就立马折返,食物上更是谨慎。
这里是驿站,由本地的官爷管理,他们这些秋后的蚂蚱更不能放肆。
“楚玉,你不用理会,有的人,很快再也走不到你面前来。”南芝赫温润平和说。
望着男人俊美的侧脸,却没注意到他眼里的凉意的卫楚玉,想来,他是在说,容波很快会被换下。
她耸耸肩膀道:“我是没有理会,他是楼梯登天——妄想,也得逞不了。”
南芝赫略略点头。
男人微垂的目光冷幽,指尖捻揉,谁也得逞不了。
这一日,官差叫领干粮,和往常一样,卫楚玉并不想去,然而南芝赫却叫上她:“楚玉,我想走一走,一起去领吧。”
卫楚玉觉得有点反常,但也没放在心上。
头一次,她和南芝赫并肩去领干粮,男人身量高,步子不疾不徐,虽有些病弱微躬,仍是步生雅韵。
卫楚玉有时看入迷,落了后。
南芝赫转过头来看她,笑言:“怎么,你是不想见那只癞蛤蟆?”
卫楚玉目视他深黑眸子,说:“那我就拿你洗洗眼。”
男人怔住。
不过也是一瞬,笑意从容仍是维持在他的俊容上。
依旧让人探不出情绪的说:“走吧。”
自从生了勾弄他的意思,卫楚玉脸不红的脱口就是一句情话。
她没说什么,继续跟在他身边。
干粮虽然他们不会吃,但不领,引人猜想,每次就是走个形式。
和前几次一样,容波也出现在那里,卫楚玉一亮身,他就将目光投注,锁定在她身上。
那样的目光,想是有几分留恋痴迷。
南芝赫一个大步迈前,高大的身躯将卫楚玉倩影遮挡住。
卫楚玉却俏皮地,指尖在他负在身后的手心里,轻轻一划。
酥麻,从女人划过的掌间,传递蔓延。
南芝赫步子放慢地几乎没有,他略略回头:“楚玉,别闹。”
“别回头,看路。”卫楚玉笑盈着脸儿,“义正言辞”提醒他。
两人排到队尾,循序渐进。
突然,此时出现了不合时宜的马蹄声,众人一看,一只高头骏马不知是从驿站的马厩,还是哪处,跑了出来。
它扬蹄飞奔,很快冲向人群。
“有马,快,快闪!”
“大家快走!”
犯人混乱地四散开来。
官差们也惊慌了,那马儿见人不止啼,怕是一具烈性或疯性的马,也都害怕地散开来。
容波警觉,早就先行一步,只是他一瘸一拐地拖行,快不及常人。
那大马却疯狂地冲向他来。
耳闻危险,容波额头冒汗珠地死命往前赶,终是被撒野的马冲倒下。
马儿受了惊,嘶鸣声中前啼高扬,从空中划下,狠狠踏落在容波胸肺上。
“嗒!”
容波“唔”的皱眉吃痛一叫,还没回过劲儿,马蹄再次碾踏,顿时体内传出骨裂声,他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来。
打马匹一出现,南芝赫就把卫楚玉拉的远远,到达安全位置的两人,欣赏着癞蛤蟆受虐的惨象。
“这马儿是对他有仇啊。”卫楚玉探着头,声音轻快,心里也大快。
南芝赫嗓音幽幽:“上次是腿,这次是胸膛。”
也就是说这次是人为?
他做的?
卫楚玉又突然反应过来,怎么还有一次?
忽地望向南芝赫,南芝赫神色坦然平静,像是在说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
“那次,他中的猎人陷阱?”
南芝赫颔首,薄薄的眼眸半阖下,有一种清凛冷沉。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男人温雅的面目下,怕是有着截然相反的东西。
卫楚玉有些意想不到的吃惊。
自己是有空间,而人家亦不声不响的让容波吃了两次闷亏,这下要叫容波长痛一生了。
“离别,总要送些别开生面的礼物。”
男人寡淡一笑,却透着让人莫名发冷的凉意。
卫楚玉视向南芝赫的脸,男人颜面依旧和煦春风,但她却不会觉得他平和了。
马儿癫疯了一阵,容波昏死过去,最后还是被闻讯赶来的驿卒驯服,官差立即将容波抬入医馆救治。
至此,如同南芝赫说的,卫楚玉等人再也没有见过这烦人的苍蝇。
后面还听说,容波瘫了,胸腹骨头断掉,内脏受损,终身与床为伴。
对于此次意外,驿卒只是斩杀了发疯兀自逃出的马匹,就算给了交代。
押送官出事没多久,县官带着上面的命令来,一来就让这些京城出来的所有押送官差,全部撤下。
因失职他们还要接受进一步调查,包括靠眨眼还能辨出是个活人的容波,性命垂危的他,恐有牢狱之灾。
余下的犯人,将由本郡的流放官差押送至州,闻言,所有流放犯人欢呼雀跃。
那些过往压在他们头上的阴霾,没了,好一个大快人心,痛快淋漓!
在那之前,卫楚玉向本地官员提出采买,是的,她要换装备了,大家要整装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