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射箭
祁淮输入地址，导航显示的是一个会员制俱乐部。
所以颜行予是去教拳击了？
祁淮不知道自己怎么总是想拳击，可能是他随便一抬腿就能搭到自己腰上，教拳击的话，也挺像那么回事。
俱乐部。
这种俱乐部不会放陌生车子进去，开迈巴赫也不行。祁淮没抱什么希望，对门卫报出颜行予的名字后，低头翻出手机通信录，打算找人借张会员卡。
大门开了。
门卫热情地俯身，仿佛他是尊贵的svip：“您请进。”
祁淮停好车，走到大厅。
性冷淡风格的装修，猜不出这个俱乐部的经营范围，倒是有两个拎着健身包的人路过。
有个穿西装的光头对着胸口的对讲机低声说了两句，然后快步朝他走过来，伸出手：“您是颜哥的朋友？”
祁淮：“……”
不管怎么看，光头也有三十出头了。
祁淮和他握了握手，“对。”
“颜哥在和客人比赛呢，您这边请，我带您去休息室坐坐？”
“好。”
祁淮没有着急询问颜行予为什么又在比赛，不管怎么样，他马上就能知道。
光头忍不住偷偷摸摸打量祁淮，笑了：“颜哥的朋友我只见过陈栩，除了陈栩，他不会让第二个人来接他，你和颜哥关系肯定很好。”
“是不错。”祁淮颔首，“他为什么不让别人接他？”
“这不是网上的事闹的，有些记者网红啊，就冒充颜哥的熟人进来挖料，什么同学老师之类的。但他们从来不敢冒充颜哥的朋友，好像觉得颜哥不可能有朋友，你说可不可笑。所以我一听门卫说是颜哥的朋友来了，就不带怀疑的。”
祁淮有些好奇：“你们不在乎？”
“说不在乎就有点虚了，但慕名而来找颜哥的，还是会来。实话实说，颜哥说不想干的时候，我就差当场给他跪下。”光头唏嘘，“不过幸亏颜哥收回主意了，免了我这一跪。”
光头带祁淮来到一间客人休息室，整面的玻璃墙，窗外一片碧绿草原。
一群人站在草原上，颜行予上身穿一件黑色修身速干长袖，绑着皮质护胸和护臂，手持一柄银黑相间的反曲弓，拉弓瞄准。
他上半身的肌肉在衣服下缓缓绷紧，露出清晰的线条。
祁淮咽了口唾沫。
咻——
颜行予松开扣弦的三指，最后一箭，十环。
他和旁边穿白色衣服的选手握了握手，各自进入休息区，准备下一轮。
“好！”光头忍不住鼓掌，他看了眼颜哥的朋友，这人……
这人的眼神里充满了隐忍的侵略性。
光头看得双腿一软：“您先坐，我去告诉颜哥一声。”
颜行予仰头喝矿泉水，光头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笑着抬起手，朝休息室挥了挥。
他笑得时候虽然隔了一段距离，昨晚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上来，这让祁淮有种他们正面对面的错觉。
计分板显示颜行予领先一环，比赛进入最后一轮。
颜行予只在第二箭矢出现一个八环的失误，结果毫无悬念。
比赛结束，颜行予和白衣服的选手说了些什么，时不时亲自示范。
在白衣服选手第三次转头的时候，祁淮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人眼熟。段茹女士喜欢看体育竞技，这是她关注的一场国际比赛中拿冠军的选手。
想着，颜行予不知去哪了。
祁淮也有些口渴，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门呼啦一声推开，颜行予一手攥着反曲弓，一手握着门把手，浑身汗津津的：“陈栩你怎么来这么早打拳不……？？？”
他看着休息室里的祁淮，眨眨眼，高注意力的运动过后，琥珀色的瞳孔特别清澈：“学长你怎么来了？”
祁淮散漫地笑着：“他没空，让我来接你。怎么，看见我不高兴？”
“没，就是没想到。”颜行予反手关上门。
他的护胸和护臂上都有明显的磨损痕迹，显然用了很久。汗水浸透上衣，勾勒出薄薄的肌肉线条，十分诱人。
还是瘦，像是不会好好吃饭。
如果一勺一勺地喂，不知道能不能多吃两口。
祁淮问：“现在呢，高兴吗。”
颜行予不假思索：“高兴。”
他小心地把弓放在沙发上，一边脱护肩护臂，一边嘀咕：“我就说死光头为什么问我要电话，陈栩的电话他有，原来他想要的是你的。”
休息室沙发很宽敞，一张反曲弓占了一半，祁淮朝旁边让了让。
颜行予坐下：“要给他吗？”
他浓密的睫毛都汗透了，喝过水的双唇那么软，祁淮嗅到他身上湿咸的味道，意外的好闻。
祁淮：“你决定，要给吗？”
你的电话你问我？颜行予有些疑惑，但还是摇摇头：“别了。”
光头敲开门：“颜哥，客人叫你。”
颜行予跳起来：“我过去一趟，学长你再等会，我们马上就走。”
颜行予只去了半小时，回来的时候已经冲了澡，背着双肩包，换上干净清爽的连帽衫和运动裤。
祁淮和他并肩朝外走，问：“弓呢？”
颜行予乐了：“那玩意随身带不方便，反曲弓不是管制品，但交警要是在车后备箱里看见这玩意，咱们都得去喝茶。唉，你等下。”
他快步朝餐厅跑过去。
那是俱乐部为会员提供的餐饮区，女服务员看见颜行予，眼里带着羞涩。
颜行予跟她说了句话，她红着脸装了两块牛角面包。
颜行予又指指祁淮，女服务员脸更红了：“好、好……你们运动量大，都多吃点。”
颜行予长得好看，笑或是不笑的时候都很养眼，属于随便说什么做什么，都很吸引人的长相。
祁淮都数不清纸袋子里装了多少面包了，笑着摇摇头。
颜行予吃着面包上了副驾驶，一路不停嘴，看来是饿坏了。
祁淮看了他一眼：“怎么想着学射箭的？”
颜行予含糊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陈栩小时候是学这个的，他妈想养个体育健儿，让他游泳、跳水、花滑三选一，但是……”他忍不住嗤笑一声，“哪个教练都嫌弃他没天赋，最后还是隔壁射箭教练看他，觉得小朋友定力不错，后来我跟他玩的时候就一块练了。”
“然后呢。”
“然后啊，小陈混了个二级证就不干了，高考加了几分。”
“我问的是你。”
颜行予拿面包的手一顿，抬头：“我怎么了？”
祁淮手指敲了下方向盘：“和你比赛的是专业运动员吧，为什么没加入专业队伍？”
颜行予嗤之以鼻：“没劲，没人看，没人喝彩，爸爸不需要。”
祁淮喉结滚了滚，半晌后“嗯”了一声。
他想说他愿意去看，但颜行予满不在乎的态度以及时不时瞄向窗外的小动作，像是不再期待谁去喝彩了。
赶上晚高峰，天黑了后，车才开到大学城。
烧烤聚会在今夜酒吧的天台，于鸣身为前学生会成员，一向很乐意为这些学生提供免费场地。
对于颜行予从祁淮的车上下来，于鸣一点也不惊讶，毕竟这点小事，还没有他看见两人在宿舍区小情侣似的肩并肩时来的惊讶。
他不敢相信的是，祁淮是来参加聚会的。
“他们邀请你了？”
“嗯。”
“然后你就来了？”
“废话那么多。”
“我先上去了。”颜行予和于鸣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他对于鸣一点头，快步上楼。
于鸣实在觉得这事不可思议，在祁淮上楼前，伸手拦了他一下：“放着大家闺秀的烛光晚餐不去，你来参加这种聚会？我可跟你说，上面都是烟味，人还挺多的，什么人都有。”
祁淮没有立刻回答他，直到看不见楼梯上的背影，才说：“我知道。”
“……”于鸣仿佛看懂了什么，“是颜行予邀请你？”
祁淮笑了：“他不会想到我。”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来一看是段茹女士，“我去接电话。”
“妈。”
“唉，你爸说他今天下午好像在俱乐部看见你了？他说你旁边跟着个射箭教练？”段茹说，“我说这怎么可能，肯定是他看花眼了。”
看时间家里应该刚吃过晚饭，祁淮知道他爸和爷爷都在一边，故意说；“妈，爸看见我不跟我打招呼。”
段茹忍不住笑了：“你爸怕叫了你，你又告诉我，回头我嘲笑他还没入门就放弃了。”
祁淮：“不愧是我爸。”
祁爸爸埋怨：“这坑爹玩意。”
祁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嗯，说你自己呢。”
“爸！”
“你还挺清楚自己定位。”
父子俩吵架的声音不小，祁淮也听笑了。
“真是你啊？”段茹没理会拌嘴的父子俩，“你怎么想着去学射箭的？你不是对这类运动一直都没什么兴趣吗？”
祁淮垂下眼眸：“现在有了。”
段茹微愣，敏锐的察觉到这短短四个字里有其它情绪，不同于他平日的镇静。
仿佛一只欲望得不到满足的困兽，正伺机行动。
段茹会心一笑：“是不是俱乐部里有什么？”
“有宝贝吧。”祁淮抬头，天台边缘人影绰绰，隐约有嬉闹声传来，“妈，我先挂了。”
段茹：“那，祝你玩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