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忆江山》的拍摄地定在江南市影视城，就在贺宇桓家乡。九月中旬，演员进组，围读剧本，训练了剧中设定的基本礼仪姿态后，便在男主和男二演员风风火火的热搜头条中开机了。
不过热搜和剧无关。贺宇桓和裴明轩七月底录制的综艺开播了，一季综艺十二期，共请了四组嘉宾，他们的七天同居生活，被剪成了上中下三期，昨晚播放了第一期，两人的cp词条在热一从晚上八点，一直挂到早上八点，仍然雷打不动。
贺宇桓和裴明轩并排坐着做妆发，小罗和小刘一人捧着一台手机，两脸姨母笑地给正主看热搜内容。
第一期结束在喵喵失踪，贺宇桓发现开着的三楼窗户时。
【啊！！！喵喵去哪了！节目组，我奉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快把预告放出来！】
【桓妈妈都急死了，好像丢了孩子的妈妈。】
【孩子他爸裴男神：老婆别急，孩子一定没事。】
【哈哈哈楼上绝了，真的好像夫妻！】
【菜场买菜那段更像，我爸妈逛菜场就这样，一个从不看价钱瞎买，一个疯狂叨叨叨。】
【我桓妈妈才不叨叨叨！】
【桓妈妈：老公乱花钱，好心疼钱嘤~算了，老公那么好，我那么爱他，就不叨叨叨了~】
造型师忍不住偷笑：“所以第一天多花了的钱怎么办？后续不会吃土吧？”满脸写着求剧透。
裴明轩带好了头套，配上硬朗的妆容，英气逼人，朝贺宇桓笑了笑：“宇桓很会持家，后来又省回来了。”
贺宇桓被这笑迷住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托节目组的福，每天都有奖励水果，少了一笔开销。”
他的妆发也做好了，一身繁复而华丽的袍子，配上绝美的脸庞，虽然没演的时候，气质十分柔和，不过少年皇帝的雏形已经有了。
“贺老师，你的肤色怎么能恢复得这么快？才一个多月，就像换了层皮似的。”造型师看着他完美的脸，啧啧感叹。
“我一直都这样，一晒就黑，一躲就白。”事实上也没躲着，前一个月一直泡在马场，不过每天裴明轩都会亲自替他抹好防晒。
拍摄的工作人员准备就绪，导演一看到做完造型的两人，立刻欣慰地点点头，果然选择裴影帝一定没错，明天定妆照一发，这俩一准又得上热一，给剧喂一波热度。
果不其然，个人定妆照每隔半个小时，由一篇篇微博带着简短的人物判词送出去，热搜立刻有了一番大变动。
贺宇桓的单人定妆先冲到热一，收获了一波“求古装半永久”的评论，半个小时后，裴明轩的单人定妆再次杀出，成了热一，压着贺宇桓的词条，又过了五个小时，所有主要演员的定妆照发完，宣发砸出一张双人定妆：小皇帝李瓒坐在案前翻阅卷宗，而澹台岳报臂站在他侧后方，眼神牢牢黏在小皇帝身上，似有千言万语。
前两天的轩昂气宇还挂在热搜尾巴上，缓速下降，这下又冲上了热一。
【啊啊啊！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姐妹冷静低调，这是绝美的兄弟情~】
【兄弟好兄弟妙兄弟嗑得老夫呱呱叫！】
【轩宇女孩真幸福，天天过年！】
事实上这部戏里，李瓒和澹台岳的对手戏并不算多，前期澹台岳救下被迫流亡的李瓒后，前者守关，后者则在澹台岳安排的前朝老臣指导下，学习为君之道。这一部分的前半段，李瓒还是个十岁的孩子，由小演员演绎。
李瓒十九那年，扮成澹台岳的侍卫回朝，两人搜集证据，揭发李玮母亲陷害皇后与太子的恶行，澹台岳匡扶李瓒顺利登基，京中平定后，再次离京，前往边关。
边关和朝中的取景分别在影视城两面，剧组也分成了ab组拍摄，贺宇桓和裴明轩常常拍戏时根本见不到对方，只有回酒店才能碰上面。
相比之下，贺宇桓和单高鸣对戏的时间则多得多，回朝之后，两人有大段的交锋戏，从文到武。
李瓒尚未表明身份，随澹台岳入宫，却被李玮认了出来。李玮表面上将李瓒封为宫中侍卫，实则想借机除掉他，这场戏是李玮在宫宴之时，以比武之名，陷害李瓒弑君。
两人都没有用替身，武指仔仔细细教了几遍，贺宇桓握刀，单高鸣执剑便拆起招来。
单高鸣这几天状态似乎不太好，频频忘词ng，在和贺宇桓对戏时尤为明显。
刀剑铿锵相击，李瓒并不直视李玮的脸，视线低垂，随着剑影而动，隐忍却不懦弱，他招招控制得恰到好处，状似进攻，却留有一线余地，保证能让李玮拆解，当对方刻意放水，往刀上凑时，又及时避让，不给李玮任何降自己罪的机会。
李玮微微眯了眯眼，意识到两人实力的差距，心知陷害意图弑君的计谋无法得逞，干脆一改对峙的剑势，猛然直刺李瓒，而李瓒在短短一瞬间，已有了应对之策，刀刃轻轻一架，避开要害，生生让剑刺入胸口。
血沿着剑刃滴下，李瓒终于抬头看向李玮：“陛下好剑法，微臣佩服。”
一众大臣噤若寒蝉。
剧本上的后一场戏，是几名重臣私下讨论，皇帝对小侍卫咄咄逼人，显然其中有问题，决定着手调查小侍卫的真实身份。
“卡。”
导演中途没有喊卡，却并不代表通过了这场戏，不过因为贺宇桓的表现，不想打断。
“李玮，我再跟你讲讲戏。你出剑伤李瓒时一愣，是讶然他没有反抗，而不是不忍。调整一下，我们再来一遍。”导演话音刚落，后头传来工作人员的寒暄声，回头一看，见是特邀演员来了，忙挂上笑容迎上去，“裴老师，您来了，先休息一下。”
来的正是裴志华，他客串饰演剧中的老太上皇，也就是李瓒的爷爷，只出现在回忆杀中。
其他演员纷纷和裴志华问好，裴志华板着一张严肃地脸，一一颔首，视线只在贺宇桓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小贺……”他轻轻喊了一声，欲言又止，没了下文。
各部门准备就绪，贺宇桓重新回到片场中丨央，继续刚才的戏。大概是因为有圈中以敬业和严厉著称的裴志华坐镇，这次单高鸣的状态稳了，这条终于过了。
单高鸣和贺宇桓今天的戏份结束，接下来是裴志华的戏，他正在做妆发，于是全组人休息等待。
贺宇桓坐下来看明天几场戏的剧本，而单高鸣被经纪人叫去了保姆车里。
经纪人合上保姆车门，恨铁不成钢道：“你最近状态怎么回事？怎么越演越不上心了？”
单高鸣透过单面车窗，遥遥看着埋头的贺宇桓：“我会调整。”
经纪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默了半晌，露出狡黠的浅笑：“恋爱了？”
“合同里没说不能恋爱。”单高鸣手拄着下巴，“而且我至多是单恋。”
经纪人坐到他旁边：“你怎么知道是单恋，表白过了？”
“没有。”单高鸣叹了口气，明明才二十岁，却叹出了过尽千帆的味道，“不过我觉得不可能。”性别不对。
虽然网上轩昂气宇舞得沸沸扬扬，但炒cp是一回事，真正的同性恋又是另一回事，贺宇桓对所有人都礼貌又体贴，不论男女，虽然这一点让他有一丝女性特质，但从和同性的日常接触来看，他绝对是个直男。
“我建议你试试，如果怕被拒绝，就找点喝醉酒什么的借口，稍微做点亲密的举动，如果对方没拒绝，那绝对也是喜欢你，如果拒绝了，以神志不清搪塞过去，也不耽误做普通朋友，行为别太过分就行。”经纪人才这么会儿时间，就想出了一套方案。如果单高鸣和贺宇桓真发展出点暧昧，那cp红利可是无可限量的。
单高鸣眼神一亮：“好办法！”演个醉酒还不容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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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志华不愧是老戏骨，两场戏都是一遍过，剧组今天提前收工。
贺宇桓默默让化妆师卸妆，小罗拿着瓶水坐在旁边，边上单高鸣刚卸完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我想和贺老师聊聊明天的戏，能换个位置吗？”
小罗肩负替老板扫除碍眼情敌的责任，不过既然是工作上的事，他也不能干涉，便换了位置。
单高鸣翻开剧本，谈起自己的想法，说了几句，忽然话头一转：“今天下戏早，不如晚上一起去喝一小杯？”
自上次酒后失态后，贺宇桓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酒量，早就下定决心从此滴酒不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会喝酒。”
单高鸣尴尬了片刻，继续说起剧本，不过翻来覆去说了一大堆，却没什么重点，完全是在尬聊。
贺宇桓起先听得挺认真，还回复几句，慢慢走起神来，身后不远处坐着裴志华和他的经纪人，两人正在谈话。
裴志华：“给我也弄个微信号，我要进剧组群。”
经纪人：“您不是不用微信么？”
裴志华：“我又想用了。”
过了一小会儿，裴志华开始向经纪人询问微信的用法。
贺宇桓听了一会儿，觉得后头有意思多了，裴志华语气虽然十分严肃，说出的话却俨然是个不擅长使用电子产品的普通老人。
裴志华将近不惑之年，才和曾亦竹结婚生子，现在都快七十了。
贺宇桓突然有些心软，可想起他曾经对裴明轩做过的事，立时撇了撇嘴。
“你觉得我如果这么演会不会更好？”
单高鸣的话打断他的思绪，贺宇桓应付地笑了笑：“应该还不错。”
正这时，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贺宇桓划开手机，看到是裴明轩发来的微信，笑容带起了暖意。
裴明轩：我这还有今天最后一场戏，六点前应该能回旅馆，你们呢？
贺宇桓：快卸完妆了，马上准备回去。
裴明轩：一起吃晚饭？
贺宇桓：好哒jpg
刚发完，又一条提示信息，却不是裴明轩，而是一条好友验证：我是裴志华。
贺宇桓愣了愣，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去剧组群里确认了一下，确实是裴志华，便通过了好友验证。
虽然对他曾经的行为不满，但对待老前辈，最基本的礼貌还是不能少的，贺宇桓马上就发了一条消息。
贺宇桓：裴老师好。
过了半分钟，对方回了一个字。
裴志华：好。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贺宇桓默默等着，整整过了五分钟，妆都卸干净了，对话框里什么新内容也没出现，输入中的提示也消失了，贺宇桓莫名其妙地暗灭了手机。
从保姆车上下来的时候，裴志华也正好从后头的车上下来，贺宇桓瞥见他带着副老花镜，眉头皱的死紧，正在研究手机，边上的经纪人提醒道：“裴老师，走路就别研究了，要发什么告诉我就是。”
裴志华缄默不言，摘下老花镜，贺宇桓赶紧别过头，匆匆往前走去，毕竟这样盯着老前辈看，不太礼貌。
今天下戏确实早，回到酒店房间才下午五点，贺宇桓翻起剧本，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肚子有点饿了，正这时，敲门声响起来。
他兴冲冲地跑过去，打开门：“明……”
站在门口的是单高鸣，脸颊红红的，带着丝酒气，朝贺宇桓痴痴地笑着：“我来找你对戏。”
贺宇桓犹豫片刻，孤男寡女不能同处一室，两个大男人总归没什么问题，可他和裴明轩约了吃晚饭，估计没几分钟，裴男神就该回来了，他不太想和单高鸣现在对戏。
“我还没吃晚饭，不如晚些时候……”
“没关系，我也没吃饱，打个电话让服务生送上来。”单高鸣兀自走了进来。
贺宇桓看他有点醉，怕被监控拍到有损形象，便关上了门：“小罗已经定好晚饭了，一会儿送过来。你是不是喝多了？还是快回房休息吧。”
单高鸣按了按额头：“好像是有点……”他盯着贺宇桓，忽然拉住对方的手：“贺宇桓，你长得真好看。”
贺宇桓：“……”
“你也挺帅气的……”扶着有些站不稳的单高鸣在沙发上坐稳，贺宇桓划开手机，“我让小罗叫你助理来吧。”
“贺宇桓！”单高鸣收紧手掌，“不要助理，我要你。”
看来醉得不轻，贺宇桓转了转手腕，没能挣脱：“你都醉成这样了，怎么对戏。”
“贺宇桓，你别动！”
单高鸣含糊地喝了一声。
贺宇桓无奈地停止挣扎，脑子飞速运转，思考如何对付一个醉鬼。
“我跟你说，很重要，你好好听着……”单高鸣顿了顿，再次开口。
房卡刷门的嘀声响起，伴着他后面的话。
“我喜欢你。”
裴明轩站在门前，一双丹凤眼冷冷地扫过来，眼神如刀刺在扣在贺宇桓手腕的手上。
看来他该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