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贺宇桓顿时懵了，这到底是什么表述方式？
到底是裴男神刻意说得令人想入非非，还是他心怀不轨，想得太多？
裴明轩从来不是轻浮的人，看他的表情，虽然带着笑，却也是认真甚至郑重的……
袁飞松了手：“老师您请！”
裴明轩拿过拍立得，脑袋靠向贺宇桓：“笑一个。”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隔了好几层布料，贺宇桓还是觉得腰际的大手滚烫，烫得他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茄子。”
裴明轩把拍立得转了个方向，把四名导师都罩进镜头中，又拍了一张。
等照片出来，导师都散了，他才松开贺宇桓，替他整了整被连番搂抱下折腾歪的腰封：“快去集合吧。”
贺宇桓点点头，飞快地跑了，生怕晚一秒就被人发现自己的窘迫。
果然还是想太多，裴男神只是想和他这个后辈合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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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制厅布置得和一公后的才艺展示时相似，放置了一排排阶梯式的座位，不同的是没有了布景墙，正对阶梯的墙上悬了一块雪白的大投影幕布。
想起上辈子，幕布上放映的画面，贺宇桓简直心惊胆战。
完了……现在请假还来不来得及……
选手们已经陆续就座，选手只剩下三十来个，大家都往前坐，后面几排全空着，贺宇桓悄无声息地绕到边上，想坐到后排当隐形人。
“宇桓。”
裴男神优雅的嗓音此刻听来，简直是恶魔的呼唤。
贺宇桓讪笑着转身：“裴老师……”
“坐这儿。”裴明轩指指身边的位置。
“宇桓哥，你怎么跑那去了，位置给你空着呢！”魏肖跟着喊道。
如果重生后，在忘记舞步歌词的情况下，不得不上初舞台是赶鸭子上架，那贺宇桓此刻的心情，简直是赶鸭子下锅了。
贺宇桓认命地回到前排，坐在裴明轩身边。
所有人落座，投影毫无预兆地亮起，画面上是一对面容慈祥的中年夫妻。
开始了……
这次的录制内容，导演没有提前透露，刚开始大家都一脸雾水，直到后头一名选手脱口而出，喊了声：“爸妈……”大家才恍然大悟，这是看家人应援视频的环节。
贺宇桓上辈子看过一遍，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佯装认真地盯着屏幕，不去在意身边的裴明轩。
本来以为第二遍看，应该有所免疫，没想到看着看着，他再次被画面中真挚的情感感动，大伙儿的家人都那么温柔，带着各地口音的普通话，让人倍感亲切。
裴明轩偷偷看了眼贺宇桓，只见他星眸微闪，映着投影仪的光，眼中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唇紧紧抿着，似乎在压抑着情绪。
他的父母都不在了，看到其他选手父母的鼓励，应该是触景伤情了。
贺宇桓的部分，会是谁替他应援呢？
他还有个妹妹，人缘又这么好，亲人也一定很温柔，想必一定还有不少关系好的亲戚。
裴明轩正想着，音箱中传来层次不齐的口号声。
“宇桓宇桓你最棒！”
再看投影画面，似乎是学校操场的观众台，像拍大合照似的挤了二十来个人，都是和他同龄的男生女生。
一群人熙熙攘攘，争论着话没说齐，要求重录一遍。
第二遍：“宇￥……”
更不齐了，什么都没听明白。
“哈哈，宇桓哥，这你同学？太逗了。”魏肖前阵子高考刚回过家，看到父母情绪半点没崩，只是对自己的本名“魏肖宝”被曝光有所不满，这会儿早忘到九霄云外，笑得前俯后仰。
“这是高中同学吗？”裴明轩问。
“是，中间这个梳着高马尾的，就是我们班长。”贺宇桓心不在焉地介绍，只想赶紧喊咔，让导播不要放接下来的两段了。
此时此刻，他既不想煽情，也不想社死啊！
可惜画面并未因贺宇桓的期望而停止播放，又一段视频开始，这次拍摄的是一间客厅，一对中年夫妇和一名少女坐在沙发上。
上辈子，fire5虽然糊，可公司为了让他们增加曝光度，工作并不轻松，大晚会上不去，就上小晚会，接不到好的代言，就接小品牌直播带货，没有工作时，除了在练习室练歌舞，所有人还要按照公司要求，时不时开直播，从工作量看，一点不比顶流大咖少。
贺宇桓除了刚出道那年，接的戏在老家的影视城拍摄，顺道回了几趟家后，已经将近两年没有见过家人了，偶尔视频通话，他不想让亲人看出自己因为不成功的失落，也不会聊很久。
时隔许久，看到镜头中活力四射的妹妹，一如既往慈祥如亲生父母的阿姨姨夫，听着他们由衷的鼓励，深切的关怀，贺宇桓眼泪险些要落下来。
他抿了抿唇，忍住泪意，偏生旁边魏肖还没眼色，在这时候来了句：“这是你阿姨姨父？你爸妈呢？工作这么忙吗？一会儿我手机给你，打个电话给他们呗。”
贺宇桓心一阵刺痛，电话早就接不通父母了。
他暗暗咬住下唇，扯了扯嘴角：“不用了。”
“宇桓，你妹妹和你还挺像。”裴明轩忽然一手搂住他的肩，一手扶着他的脸，让他面向自己，“你这哥哥不上道，怎么长得比妹妹还清秀。”
贺宇桓脸颊一热，心里的难受霎时被压下不少，猛然想起接下来的视频内容，整个人都不好了。
视频再次切换，贺宇桓的妹妹贺雨霏站在一扇关闭的屋门前，一手举着自拍架，一手指指门：“这是我哥的房间，给你们欣赏一下。”
房门打开，贺宇桓下意识低下头，把脑袋埋进手里。
“天呐！宇桓哥你好痴汉！”魏肖脱口而出，幸灾乐祸地看着贺宇桓，和他身边画面中的正主。
贺雨霏切换成后置镜头，给不大的房间来了个全景拍摄，这房间比胶囊舱大不了多少，挤着床、书桌、书柜、衣柜，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墙壁和柜门上几乎所有的空白处，全贴满了裴明轩的单人海报。
“宇桓这么喜欢我？太荣幸了。”裴明轩指着书柜最上层，堆着一叠长长的纸卷，“这些不会也是我的海报吧？”
贺宇桓点点头，小声说：“是一些您早期作品的海报。”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贺雨霏把镜头靠近贺宇桓的床，一只手入镜，唰的拉开床下的抽屉，“还有这些！”
满满两抽屉cd、dvd、杂志。
镜头拉近，清晰地扫过所有收藏侧腰上的字，无一不是裴明轩参与的作品。
“裴老师……我建议您别看了。”贺宇桓伸手挡在裴明轩眼前，后面还有更社死的内容。
“为什么？我还挺喜欢看这些。”裴明轩握住他的手，没有移开，牢牢扣着，支在自己下颏上。
视频画面震了震，对准床上一个足有一人高的长形白色抱枕，贺雨霏一把抱枕翻了个面，另一面赫然印着裴明轩的全身照片，上身白衬衫扣子开了大半，露出线条完美的腹肌和锁骨。
贺宇桓内心挣扎的小人躺平了，生无可恋。
他平时都是自己收拾房间，父母基本不会动房里的东西，因此他才有胆量买了这么个抱枕，也从被父母发现过，但却没逃过三天两头往他房里窜的妹妹。
裴明轩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差点没藏住眼神中的自得，眨了眨眼，恢复正经：“看来宇桓喜欢抱着我睡。”
没等贺宇桓辩解，贺雨霏转成前置摄像头，用清亮的嗓音说：“裴男神！我哥每天都抱着你的抱枕睡觉，为了回馈你的死忠粉，给他可爱的妹妹一张签名照吧！”
视频在贺雨霏卖萌的表情中结束，开始播放下一位选手的应援。
贺宇桓这段画面太劲爆，大家都笑翻了，等到气氛稍微平静下来，贺宇桓才像躲过危机的鸵鸟般，把脸从手掌里抬了起来。
怎么只有一只手？还有一只呢？
贺宇桓僵硬地转过头，发现另一只手还被裴明轩扣在下巴上，轻轻抽了抽。
裴明轩正看着视频，带着笑意看向他，恍然大悟般瞧了瞧握着他的手，这才缓缓松开：“握着很舒服，忘记松手了。”
贺宇桓原本有些担心，毕竟被同性当抱枕这回事，正常男人都会觉得有些膈应，不过看裴明轩的态度，应该并不反感，这代表什么？
如果他发现自己被人印成抱枕夜夜抱着，一点不膈应，除非……
假如是完全不认识的粉丝，倒也没什么，除了害羞，还真感觉挺荣幸的，但如果是认识的人，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不是喜欢对方，贺宇桓一定会和那人说清楚，要不对方恢复到正常的社交情感，要不就是他主动疏远。
他现在和裴明轩的关系，绝对不是毫无交集的粉丝和偶像，那是不是说明，裴明轩对他至少有那么一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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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家人应援视频的录制结束后，节目组发还了所有选手的手机，让大家与家人亲朋联系，两个小时后再上交。
贺宇桓给家里打了通电话，听阿姨姨夫连番关怀轰炸，再加上妹妹的各种裴男神周边索要近两个小时，最后结束在阿姨的一句：“给我也要张裴明轩的签名照吧。”
午夜十二点，贺宇桓把手机上交给宿管，躺在寝室窄窄的床上，听着下铺魏肖继续用手机偷偷和父母聊天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下铺的说话声停了，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外面也安静下来。
贺宇桓看着黯淡的天花板，眼眶热热的。
凌晨时分是人最脆弱的时刻，白天所有被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涌了上来，对亲人的思念，对父母的缅怀一下子全堵在心口，呼啸着要冲出喉咙。
贺宇桓捂着嘴，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从随身腰包里摸出一包纸巾，蹑手蹑脚下床，打开寝室门，看外头没有人，快步走过过道，走出选手宿舍楼。
上辈子他也干过偷跑出去发泄情绪的事，熟门熟路地拐到一处摄像头死角，靠着墙蹲了下来。
今年的夏天来得有些早，六月中旬的凌晨，生生热得人出了一身汗，贺宇桓顾不上身上汗湿的不适感，拽了张纸巾往脸上一贴，把头埋在小臂里。
才抽噎了几下，眼泪就不受控制，哗的涌了出来。
他始终学不会悄声哭，和人同住的情况下，连埋在被窝里偷哭都做不到，只能跑出来。
记忆中，自从上辈子同一时间的偷哭后，他足有两年没有哭过了，没有完全私密的场合，更没有发泄情绪的时间。
上辈子坚持不懈，努力到常常睡不到四个小时，却半点没能在娱乐圈激起水花，团队越来越凉，他也离梦想越来越远，不得志的委屈被一并勾了出来。
贺宇桓捂着嘴，抽泣得越来越响，哭得脑袋一阵阵发麻。
头顶猝然传来嘎啦一声……
贺宇桓猛然止住哭。
怎么回事？这一带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么？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把嘴捂得死紧，竖着耳朵听着。
头顶忽然一热，熟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三更半夜的，你在这干什么？”
贺宇桓一时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手摸了摸头顶，摸到一只温暖的大手，好像是真的。
“出、出来吹吹风。”贺宇桓扯着嘴角抬起头，顶着满脸残破的纸巾，看向半边身子探出窗户的裴明轩，本来想稳定一下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吐出个哭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