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为所欲为
酒宴从酉时开始一直持续到戌（xu）时（20到22点），曹猛才从书房返回。
回到正厅后曹猛激动的对乱十一说道：“贤侄，你有福啊！圣上颁下谕旨，赐你正龙腰牌。”
说着，曹猛就把一块玉牌递给乱十一。这是一块由黄龙玉石打造而成的玉牌，牌子色黄如金，皮细如脂。它一面雕着一条正脸全露的盘龙，面露威严，造型方正，另一面，则阳刻皇帝亲笔楷书——“正龙”二字。
乱十一接过腰牌拿在手上反复端详，甚至还对着灯火不断观瞧。
曹猛坐下接着又说：“这正龙牌，陛下只会赐予最信任的人，十一，你这可是近了陛下的心啊！”
乱十一将腰牌放在桌上，问道：“圣上为什么会赐我腰牌？这腰牌又有什么用呢？”
曹猛从乱十一面前拿起腰牌，一边将龙面展示给大家，一边说道：“你们看这条龙，这种正龙的使用一般只会出现在陛下的正殿或龙袍上，所以这是所有皇家腰牌中规格最高得一种，足见陛下对你的看重。”
“陛下之所以会赐给你，定是因为你天道筑基，跨境结丹，未来可能成为大罗金仙的原由。你的未来就是陛下的根基，是这人间道的未来。”
“而这腰牌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权力，拥有超越规矩的权力，拿着这块腰牌，你可以为所欲为。这便是陛下对你的极端信任，也是对丈人观极度的看重。”
说完，曹猛将腰佩还于乱十一。
“为所欲为？那就是我可以做任何事？”乱十一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当然，包括杀人，只要你想。”曹猛语气平淡，却带着杀气。
乱十一听到这句话，赶紧又问：“那规矩呢？绣衣卫呢？”
“你背后可站的是陛下！”曹猛声调略微高了一些。
这时曹猛突然站起，高声庄严的说道：“乱十一，接陛下口谕，可不跪。”
乱十一闻言赶紧深深弓腰抱拳，虔诚聆听圣谕。
“传皇帝口谕：刀不磨不利，人不磨不成器。朕在，你便狂些，又如何？钦此。”
“谢陛下隆恩！”乱十一虔诚鞠躬谢恩。
曹猛拍了拍乱十一的肩膀，郑重说道：“十一，这句口谕。老夫认为是陛下让你胆子再大一些。比如杂密对你们的袭杀，比如将来的开仙门，再比如你的道义，这些都要靠你的剑，靠一条条命来撑。”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不禁一寒，乱十一更是面色凝重。
曹猛接着看向众少年，接着说道：“你们都长大了，这风雨也是该受一受了。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唯有在暴雨之前撑伞，才能做到水不沾衣，心不急。”
乱十一闻言也是心有所想。
他想起自己如果没有师傅，现已冻死江州，祁云如果没有自己，现已沦为雏妓。这命运只说是天定，但又未尝不经人为，命运的岔路口上，往左赴极乐，朝右陷地狱，唯靠引路人。
他之求道，不作妇人之仁，亦不作乐杀人者，应顺天道，坚行正气，心顾苍生，他之路口，他便是他自己的引路人。
从此时起，乱十一按照自己所经所想，奠定起他自己的道，在天道一途上又跨进了一大步。
“您刚才说的，是我之前从没想过的，这层窗户纸倒是被您捅开了，心里也就明亮了许多。”乱十一诚恳的说。
曹猛端起酒杯，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乱十一脸上，也是极为郑重的说：“那就祝各位道心早成！”
说完一桌少年都将杯中饮干。
“欸，酒没了！”曹火烈这时拿着空酒坛晃了晃。
“那正好，喝喝我这个！”乱十一从腰间解下葫芦，也是摇了摇。
说着话，他已将葫芦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四溢而出，这酒香实在香醇，倒酒时连祁云也讨了一杯。
祁云年小，过去不曾饮酒，她端起酒杯先是浅浅的抿了一口，说了个好喝，然后竟一口干了。
曹猛可是酒桌上的老客，过去行军打仗，那几文钱的水酒喝过，刚才那种价值极高的佳酿也喝过，但这酒的香，却远超过去他所喝过的所有酒。
曹猛端起酒杯，一仰脖，把酒尽数倒入口中，喝完还不由咂吧咂嘴说道：“这酒，入口香甜，口感丝滑，沿着喉咙下去，全身倒有一种别样的暖意。”
曹猛说完正要再来上一杯，突然脸上诧异之色浮现。
“欸！等等！”
“我这背上、手臂上的老伤，感觉很烫，然后又有点痒。”说着他便卷起袖子，查看手臂上的伤疤。
只见他毛茸茸的手臂上，一道三寸的刀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哎呀！这酒，这酒是仙酒啊！我这背上的老伤怕也是正在消退。”曹猛激动的说道。
曹芊芊听到他父亲这么说，也赶紧喝掉了面前的酒。
“这酒确实与其他酒不一样。据我师傅说，神仙道上有一种仙酒，这种酒对于凡人有疗伤化瘀，起死回生的作用，对修炼者有增强功力，加快修炼的效果。”
“你这酒是怎么来的？”曹芊芊定定地看着乱十一。
乱十一举起葫芦说道：“我这酒是上次灭了蟾蜍妖，它自己吸收妖的精魄炼化而成。”
曹芊芊略一思量，又说道：“你这葫芦定是仙器，师傅说酒仙刘伯伦就有这么一把葫芦，据说也是可以吸收妖魔鬼怪的精魄，进而炼化成酒，这酒所能达到的功效，也会随精魄等级高低而提升。你这可是酒仙的葫芦？”
乱十一听到曹芊芊这一问，他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承认，如果承认，会不会引出始祖龙跷，会不会因此让自己陷入一些不可预计的危机。
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后郑重说道：“烦请各位，勿将此事告知他人，免生祸端。”
在座众人均点头允诺，口中称好。
“确实是，刚才我喝了一杯，就感觉我这丹田里的气有所增加，如果能够多喝一点，再加上那两颗五行丹，说不定会变强很多。”
说完，曹火烈便直勾勾的看向乱十一的葫芦，眼神里尽是渴望。
乱十一也毫不犹豫，把葫芦递给曹火烈，然后看向曹芊芊和妙雨说道：“二姐、妙雨你们也喝些。”
“谁是你二姐？不喝。”曹芊芊毫不领情，将脸转向一旁。
“我喝不得。”妙雨仍是微笑，语调温和。
曹火烈则迅速接过葫芦，向乱十一问了句：“那你呢？”
“没事，我已是结丹，化婴之事漫长。现在优先让你冲击结丹，才是增强我们这支队伍的明智之举。”
“那我呢？我也是修炼者了，虽然还没开始修。”
祁云这时翘起小嘴，一脸的不服气。
“你还小，不受补，喝了喷鼻血，等你大了再说！”乱十一一拍她小脑瓜，戏谑（xuè）说道。
祁云也学曹芊芊样，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旁。
众人又继续说了会话，门外传来咚咚两下梆子敲击声，这是亥时（21到23点）的打更声，因此酒局也在你一句我一句中结束。
第二天，曹火烈本着敬地主之谊的想法，忍住修炼提升的诱惑，带着几人逛了一天的锦城，不仅吃了阳泉酒家地道的本地菜，还带着三女去了城南的青牛宫、草堂、百花水。
一路上曹芊芊和两女聊的热络，但独独不跟乱十一说话，乱十一也觉清静，倒也不怄气，一路上心情反而似春风如骄阳。
第三天，曹火烈宣布闭关炼化五行丹和精魄酒，曹芊芊则是去了慈幼坊做义诊。乱十一让祁云就在府里待着，他则是向曹猛询问了杂密在锦城的寺院位置，带着妙雨去讨个说法。
乱十一挎着青红二剑与妙雨，出北门，过玄坛庙，来到了杂密在锦城的据点——建元寺。
建元寺兴于前朝，寺院气势恢弘，香火鼎盛，寺内景色秀丽，庄严肃穆。
乱十一二人一路看景观佛，行至院里最深处。院内无人，只一名小沙弥走出，先是一礼，再开口说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这里是后院，还请施主移步。”
乱十一则微微一笑回道：“无量天尊，不是施主，是道士！”
小沙弥一听就笑了：“这位施主玩笑了，道士何来礼佛？”
乱十一回道：“那是当然，小道士我，自是拜三清四御的。今天是来讨个说法，烦请这位小师父禀告贵院主持，就说天苍山丈人观——乱十一，前来讨个说法！”
小沙弥又是一礼：“那还请这位道爷和女施主随我客堂用茶。”
乱十一则是慵懒的回了句：“这院里甚是宽大，我便就在这院里讨说法吧！”
说完，一股滔天的气势放出，身边狂风骤起，将周围树木花草吹的哗哗作响。
他右脚脚跟不离地，抬起脚尖轻踩地面，地上青石板立即从他脚尖处向外窜出无数裂缝。
小沙弥被这慑人气势吓的赶紧转身，朝着念佛讲经的道场狂跑而去。
不多时，十名灰袍和尚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不待和尚问话，一步踏出，就来到他们面前，也不出剑，十个闪身，只一刹那，便在每个和尚眉心各点了一指，众和尚中指，瘫软倒地。
“这点实力，也敢！”乱十一朝着道场喊了一句。
抬脚又走出三步，这三步轻松潇洒，隐隐有了一丝天道之气。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在地面踩出道道波纹，每一步都随风带起脑后发丝，身上衣袍。
三步走完，他已出现在道场里，道场里没有念佛讲经的和尚，只站着三名拿着法器的黄袍和尚。三和尚一道法咒还未念完，乱十一还是一步跨出，仍是三指，眼前和尚也是如前一般瘫软倒地。
紧跟着他边走边吟唱召唤法诀，身后随即爆出一红、一金两团烟雾，黄钢蛋、小灵哥从他身后烟雾中走出，紧随其后。
穿过道场，又是一座院落，院落三面由两层寮（liáo）房环抱，正对道场入口的是一座三层楼阁，楼阁门口站着一名黑袍和尚，正是那天袭杀未果，活着离开的那名真言和尚。
“你这和尚倒是有趣，竟是送些实力不济的来拦我，你却不早早出来。你这主持也是当得不称职啊！”
乱十一双手抱着膀子，身上道气澎湃而出，脑后马尾被气流吹的高高的，衣袍也是震得哗哗作响。
“阿弥陀佛！小道士，那天你人多，我杀你不得，今天你倒是和这妖女来了。”
黑袍和尚双手合十一副高僧模样。
“和尚你叫什么？”乱十一问道。
“贫僧法号苦渡。”和尚回。
“你今天还挺懂礼数，至少说话了。说说吧！这事怎么了？”
乱十一说着话，身后钢蛋单腿跪地给他做了一把肉凳，他悠闲的坐在钢蛋的腿上，翘起二郎腿开始和苦渡和尚说起话来。
苦渡也盘腿坐下，双手仍是合十保持不变，不紧不慢的说：“怎么了？无论是人间道，还是神仙道，各道有各道的难处，我们这一道，我们这一门也是要争一争的。”
“你这一门争什么？和陛下争？和这天下争？”乱十一语调有些戏谑。
“我佛慈悲，我杂密宏法要传至天下，要普渡众生，少不得这天下之主的看重。当今陛下修道法求长生，我佛慈悲定然蒙尘。”
“现下，我们有得争，为何不争？”
乱十一听完，仰头一声长叹：“哎……你讲的也是在理。其实我修道，本该修个清净，修个常道，可惜我也和你一样，无端端有了自己的道！”
“来吧，我们就为自己的道争上一争。”
乱十一说完站起，拔出青竹，高喊一声：“遍地紫莲一起开，一切皆在眼前！”
一句话喊出，乱十一一剑指天，腾空而起，身体冲入极限，青竹朝着苦渡奋力劈下，一道碗口粗的紫色雷电朝着苦渡激射而去。
苦渡盘腿于地面，双手合十动作不变，只吐了个“戒”字，身体瞬间就被一层金色半圆光罩包围。
金色光罩刚起，紫电就击中光罩，光罩又将紫电挡下，但这紫电却并未消散，而是分散成无数细小电丝，顺着光罩像流水一样淌至地面，然后重新组合成朵朵紫莲，围绕在苦渡身旁。
注：寮房，和尚的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