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拜剑黑石山（上）
“嗷………”万代千一声干呕。
“什么狗………”
“东西”两字还未出口，他仰头就看见钢蛋正怒目圆睁的瞪着他，一张血盆大口正顺着獠牙朝他脸上滴血。
他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活生生的把“东西”俩字吞了进去，心里还打着鼓，万分后悔刚才说出了那一个“狗”字。
“停停停！快退后，干嘛呀，这是？”
“你这鬼皇，看把我万师兄弄得嗡嗡的！”
“你搞搞清楚好吧！你现在可是我的唤宠，我的唤宠必须要懂礼数，讲规矩！我平常对你的谆谆教诲，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乱十一假意着急，从一旁跳出来，指着鬼皇就开骂，顺手还在鬼皇的肚皮上给了两拳。
鬼皇与那精怪兄弟闻言便停了演奏，对着乱十一躬身致歉，口中诺诺道：“仙人教诲的是，我等但听乱仙人吩咐！”
“你们下次再敢这样，我便施法将你们仨打到那六道之外混沌之所！”乱十一故作恼怒模样吼叫着。
“仙人息怒啊！”
“乱仙人您快消消气！饶了小的们吧！”
三怪非常配合的做出害怕惊恐的模样，鬼皇那高大的身形还非常应景的微微颤抖。
“下不为例啊！”
乱十一白了一眼三怪，这才做出原谅姿态。
万代千看着这一人三怪的表演，想怒，而不敢怒，想跑，而不好意思跑，尴尬的杵在当前。
“万师兄！令人万分敬仰的万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乱十一伸出他的双手，紧紧握住万代千的双手，目光炙热语气关切的询问着万代千。
万代千闻言这才清醒过来，强作笑颜说道：“哦！对对对！那个，我说师弟啊！你来我铸剑阁有何贵干啊？”
“师父让我来拜剑。然后我顺便带着我的唤宠，曾经地狱道的至高存在，十八层地狱的无上主宰——鬼皇提多罗塔！来这儿与各位师兄弟见见面，再顺便让他们这些地狱道的乡巴佬见识见识我丈人观的威武雄壮！”乱十一一脸认真，煞有其事的说着。
“你拜剑就拜剑吧！弄的这锣鼓喧天。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万代千一脸苦笑，无奈的对着乱十一谨慎说道，说完还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黄钢蛋。
“还不退后十步！”
乱十一心领神会，对着三怪就是一道命令，然后又挥了挥袖袍，假装恼怒的补上一句：“不懂事的东西！”
“是！谨遵乱仙人法旨！”
三怪非常配合的谦卑拱手退后十步。
万代千这才行至乱十一近前，微微一个欠身，行了个拱手礼，接着说道：“师弟，其实拜剑都是小事。想你在藏经阁里当班之时，哪一次不是对我们铸剑阁的师兄弟照顾有加。”
“还记得上次，我去寻一本关于用锤的秘籍，始终寻不到，还是师弟你，见我焦急万分，出手相助，方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那本《锤金十八式》！”
万代千极为恳切的和乱十一做着友好交流。
“万师兄，那只是小弟分内之事，何足挂齿！以后再来藏经阁，你可直接找我，我总是会给你行个方便的！”
他顺着万代千得话题说着，并伸出一只手攀上他的肩头，亲如兄弟般的套着近乎。
万代千随即假意拱手，顺势脱开乱十一，面带微笑的又说了一句：“你我同宗弟兄，好说好说！”
“只是希望师弟你以后，勿要再行今日此种惊人之举，实在是没有必要啊！特别是你那鬼皇唤宠，还是让他尽量不要出来的好。我倒是一点也不怕，就是怕吓到了其他师兄弟，耽误了我阁内的诸多事务。”
“师兄周全，小弟谨记！”乱十一也非常懂礼数的拱手回礼，做诚恳状。
说完，他便收了唤宠，与万代千共同前行，朝着铸剑阁的最深处走去。
一路上每每遇到铸剑阁的弟子，他们都朝着乱十一拱手致意，乱十一也一一微笑回礼。
两人行至一座巨大熔炉处，便见一身形魁梧壮汉，正呼着号子使劲挤压鼓风机，熔炉之中的光亮也随着鼓风机的节奏，忽明忽暗，魁梧壮汉的身影也在这一挤一压中交替显形。
乱十一认得这壮汉，这便是他打小相识，同期入观的好友——曹火烈。
曹火烈，锦城人士。父亲曹猛是锦城的都指挥使，掌管着整个蜀地的军权，与按察使、布政司同为三司。他原名曹德，虽为权贵公子，却无纨绔之气，从小性格憨厚、耿直，不善言语，一身的腱子肉也是随了曹猛。
那一日，被下山游历的铸剑阁首座青云看中，说是此子潜力非凡，非常适合在铸剑阁修行。于是，曹猛便将膝下三子里最小的他，送到丈人观拜入青云膝下。青云赐“火烈”二字，成为铸剑阁中一名掌火弟子。
入门以后，青云对他也是极为看重，视作真传。从此，丈人观便与这锦城都指挥使司，多了那么一道尘缘。
曹猛膝下其他两子，长子曹武好勇斗狠，便跟随他从军，征战沙场；次女曹芊，也善武艺，但身为女子唯有待字闺中；三子曹文，聪慧过人，写的一手锦绣文章，前几年高中进士，殿试时也是一片策论洋洋洒洒，皇帝还亲点了个头名，再加之他爹的关系，很快便在最为富庶的浙江，补了个从四品右参议的空缺，现在杭州府任职。
乱十一向着汉子疾走几步，喊道：“火烈！”
“哎!谁啊？”
汉子转身，眯眼看向乱十一，但乱十一这边光线较暗，他一时也看不真切。
“我！十一！”
“我师父让我来拜剑，一会我忙完来找你，今晚我就住你屋了。你先忙你的！”乱十一不待曹火烈过来就补充道。
“哦！那行，我等你！”
曹火烈也不客套，转身继续挤压鼓风机。
不多时，万代千领着乱十一来到了铸剑阁总管处。
“禀师兄,藏经阁真传弟子乱十一前来拜剑！”万代千站在门口拱手欠身，向屋内喊话。
“进来吧！”屋内随即也有了回应。
总管间内各种书卷堆积如山，如山的书卷之中，一名中年修士正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埋头奋笔疾书。
“十一师弟，你可有你师父的允诺？”莫问没有抬头，继续在书案上，书书写写。
乱十一拱手回道：“回禀莫师兄，十一得了师父允诺。”
“那好，代千，你便带着十一师弟去剑阁拜剑吧！一路上你须将选剑的紧要详细告知，并待十一师弟选定后，登记画押，不得有误。”莫问手不停，眼不抬，将拜剑诸事交予万代千。
“得令！”万代千拱手欠身，便与乱十一退出总管间。
他领着乱十一朝剑阁走去，轻叹一口说道：“哎！我们这位莫问师兄啊！从铁石的挖掘、选品，到熔炼、铸剑，事无巨细，算是我们铸剑阁最忙的人了吧！”
“我这个总管执事啊，其实平日里也是极为辛苦的，所以各位师兄弟看我辛苦，办事前，都会给我添件冬衣什么的。当然，我也会投桃报李，行个方便。”
说道这，万代千朝着乱十一略一拱手，接着又说道：“可师弟你不同，你有这鬼皇唤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还望以后多多帮衬为兄才是。”
乱十一急忙抱拳回道：“师兄见外了！你我兄弟，我定当唯你马首是瞻！”
万代千见自己想传达的意思已然传达到位，便开始闲谈起来。
“我们铸剑阁不仅仅只负责打造我们自用带有灵气的道剑，还负责为蜀地都指挥使司提供普通兵器，也在全国各个都府都有所售卖。”
“我们丈人观的一砖一瓦、道帽道衣、饭食米粮，有七八成，都是靠着这兵器换来。”万代千继续说着，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乱十一点头接话道：“师弟明白，往日里那馆宝儿，也是说我们铸剑阁所铸刀剑兵器，在全国那都是炙手可热的神兵利刃！他们易物堂，也是对铸剑阁出产之物赞赏有加。”
乱十一这十年熟读《丈人经》，深知这人道之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人情世故，面对这贪图小利势利之人，更要放低自己，让其安心，方能诸事顺心。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若要悟得大道，就必须通人情讲世故，才能顺应人道。若再悟得地道、天道，这天地人三道结合，才能修成大道，最终位证真仙。
所以乱十一在这十年之中，在人道这一块也是颇有心得，不断思考、磨练，也算是在丈人观内积攒下了不少福缘。
一路寒暄，不多时俩人便来到了剑阁所在。
“十一师弟，这拜剑其实没有多么复杂，唯有三点你须得特别注意。”万代千积为郑重的对乱十一说道。
“这第一，你进得阁中，须先对悬于高阁之中的轩辕仙剑三拜九叩，求得剑灵首肯方能求剑。”
“第二，阁中道剑繁多，需得道剑召唤，才能取剑。所以你需打坐于轩辕仙剑剑尖之下，将你完全托付于它，置身空灵之中，寻求与你能够共鸣的道剑召唤。”
“这最后一点，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点，你求得道剑之后，还需按照此剑编号，回你藏经阁，寻到对应的唯一剑谱。这剑谱只能对应此剑修炼，其中奥妙也只能由此剑发出，如若不然，这剑谱也只是废书一本。”
“祝你好运！”
万代千说完将拜剑牌交予乱十一手中。
乱十一拿得令牌，拱手致谢，径直进入剑阁守护阵法。
行至门前，既有剑牌开路，阁门便自行打开。
进得阁中，只见阁中内部很是开阔，长宽约摸四五丈，一把泛着阵阵暗金光芒的巨大道剑，悬于十丈高空之上，它位处中央，剑尖正对地面，还浅浅刻着一幅八卦阵图。
乱十一明白，这八卦阵图中央，便是打坐之处，这乾卦对应天道，便是三拜九叩之位。
他站至乾卦之位，先出右手划分半圆，同时下蹲，将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下，按在面前，再将左手揸入右手，结出叩拜手印。
随即脑海里浮现出轩辕仙剑，化作一道暗金光芒，飞入自身，同时膝盖跪地，诚心跪拜，完成三叩。意念之中，只观想自身放出万道金光。
一拜三叩首礼毕，乱十一起身再做两拜六叩首。
叩拜完毕，只听得嗡嗡剑鸣从上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