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搬走。
知道有瓜吃,夏柠赶紧把江远邀请进了家里。
虽然她卧室的暖炉一早就关了,但客厅依旧比外面要高上个七八度,再加上心理作用,江远说话终于不打磕巴了。
夏柠好奇地问:“舒绮岚和云云妈打起来了?”
“那倒不是,”江远说,“是她那个戏精男友,偷偷跟我求救,说是舒绮岚疯了,在家虐待他。”
夏柠挑眉:“舒绮岚虐待他?”
舒绮岚不是恨不得把简源当神供起来吗?
江远说:“你也不信对吧,想想就不可能,我让他把伤口给我看,他在脑袋上指了半天,结果我连一个粉刺都没看到。”
夏柠心道,难说。
脑残粉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而且他们又不是普通人,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不过夏柠不打算过问,自己招来的,苦乐都得自己吞。
江远又跟夏柠说,上一秒简源向他求救,下一秒又对舒绮岚颐指气使,跟精神分裂似的。
江远瘪嘴:“不知道这俩又整啥幺蛾子,我难道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吗?”
夏柠拍拍他的肩膀:“别想了,正常人是猜不透他们的想法的。”
江远点头:“你说得对,我继续干活去了啊。”
夏柠帮他开门。
江远一缩脖子,狠心冲进冷气里。
他其实过来和夏柠分享八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想要拖延时间。
江远还没做好敲张长恒家大门的心理准备。
他跟王薇两个气盛的年轻人都冻成狗了,张长恒家的情况真是不太乐观。
江远用力搓了搓脸颊,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去敲了803的门。
没一会儿,眼下有同款青黑的张长恒开了门。
此时的张长恒已不复一个月前,那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意气风发模样,人瞧着起码轻了十斤,满脸憔悴,胡子邋遢的。
江远斟酌着措辞道:“张大哥我来统计家中人数。”
张长恒恹恹地掀起眼皮,有气无力地说:“我家目前3口人。”
江远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果然……
但听张长恒接着道:“小琴现在长住医院。”
江远:“……”
这么重要的事情,您倒是别大喘气啊。
大石落地,江远再观察张长恒时就发现他其实状态还成,就是守夜累的。
张长恒同江远说了几句话后,好似缓过来了,涣散的视线开始聚焦。
他告诉江远,家里老人没大事,孩子有点感冒发烧,他们已经准备搬去集体庇护所了,正在收拾东西,等等就走。
江远一愣:“这么急啊。”
张长恒苦笑:“熬一天还行,多几天是受不住了,早点去没准还能占个好位子。”
江远说:“那你媳妇儿?”
张长恒道:“小琴在医院一时三刻是回不来的,我等安顿好了,再给她传话。”
当初张长恒巴不得刀小琴早点离职,未曾料到短短几天事态又变了。如今医院是为数不多的供水供电的地方,刀小琴在那辛苦是辛苦至少不用挨冻受饿,而他们作为一线人员的家属也多少能沾点光。
江远见他们都安排好了,也没拦着。
集体避难所条件简陋,毫无隐私可言,而且到那里也不是高枕无忧,国家不会浪费资源养着人吃白饭。
对江远和王薇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选择搬进去。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张长恒家的动作很快,或许他们早就有了打算,临走前张长恒将家中的备用钥匙交给了江远和夏柠。
这是张长恒老母亲的意思,他们搬走之后,这个家便属于无主之物了,不知道以后会被什么人给占用,那些带不走的东西也不知道会被糟蹋成什么样,不如结个善缘。
邻居都是正派人,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少。
这一所房子,从选址到装修都是张长恒一点一点奋斗出来的,是他的心血与骄傲。
在这个屋子里,他和小琴结婚,生子,走过了多少人生的重大时刻。
眼下,要彻底舍弃它了,张长恒纵是万般不舍,也知道母亲的话是对的。
所以他背地里抹过泪后,故作洒脱地对江远和夏柠说屋子里有什么想要的随便挑随便拿,然后不等他们拒绝,又抱起儿子坐上了租来的雪橇。
“走,冒险去咯。”
小宝裹在厚厚的衣服里,一双懵懂的眼睛望着邻居的叔叔阿姨们,想学爸爸挥手,结果衣服太重没抬起来胳膊,只摇了摇手指。
望着张长恒一家在冰面上远去的身影,王薇挨着夏柠说:“我总感觉这段时间像是在做梦,一出一出的,应接不暇。”
夏柠说:“我倒不是在做梦,我是在看游戏过场cg。”
王薇想顺着夏柠的话笑一笑,然而冻僵的嘴角怎么也笑不起来,最终她只是呼出了一口白气。
“走吧,看看张大哥家有什么好东西。”
江远傻乎乎地问:“真拿啊?”
王薇和夏柠对视一眼,默契地忽略江远的存在。
张长恒家的装修比夏柠家的简易租房风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由于刀小琴是护士,他们家中有好些护理医疗的书,夏柠没在客气的,全部打包带走。
另外夏柠还看中了一张一看就很舒服的懒人椅,以及一辆存在客卧的摩托车。
王薇拿了些厨具和老太太消遣用的缝纫机。
江远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嘟囔:“早知世界末日,还奋斗个什么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