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李老师，我明白了
李唐除了和徐婧蕾、王莉的对手戏之外，更多的是充当一个游荡在地铁站和地铁里的旁观者，很多镜头都是以他的主观镜头来拍摄，偶尔还要充当一下背景板。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常常会发现一些有意思的细节，比如范炜从拥挤的地铁里出来的时候，他会一个踉跄，鞋跟被人踩掉了，然后做个提鞋的动作。别看就这么一个小动作，但一个憨厚、略带喜感的人物形象就活生生的出现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跟老范演对手戏的柯兰。她怎么说呢？很努力，但总觉得用力过猛，呃……说用力过猛也不太准确，因为有演技的才叫用力过猛，她目前还谈不上演技，表演很夸张。用上海来说，大概就是痴头怪脑。好在有老范不断地找补，两人的对手戏勉强还能过得去。
反倒是之前不太看好的高媛媛给李唐带来了点小惊喜。她全凭本色表演就把一个刚刚踏出校门，渴望爱情，胆大、勇敢、强势的照相馆店员的角色诠释的淋漓尽致。当然她那清纯甜美的形象占了很大的比重，尤其当她处于进攻状态时那凌厉强势的目光，跟她的形象产生了极大的反差，给人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更增添了几分野蛮女友的味道。
“cut！好，过了。”
地铁里一场高媛媛和胡强你退我进的对手戏顺利拍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十几天在地铁中的拍摄实在太磨人，因为要避开地铁运营的高峰时段，经常会拍到晚上十一二点，即便是地铁停运了，还要在地铁站取景。而且地铁本就是一个开放场合，时常会遭遇到乘客误入镜头，然后只能重拍。
这十几天的确把大伙折腾坏了。
“媛媛，小胡，辛苦了！”李唐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高媛媛没吭声，这段时间李唐的冷落让她很不爽。
胡强则连声道：“不辛苦！不辛苦！”
他演的不错，就刚才那场戏当高媛媛的手触碰到他的手的时候，那种紧张、慌乱又窃喜的神情展现得非常生动。其实说到底他跟高媛媛一样都是本色出演，但他的表现更加原生态，完全是真实的反应。毕竟清纯可人的高媛媛对他们这些十八九岁的少男来说，杀伤力太大了。
不过小家伙挺眼色，知道高媛媛跟这位李老师的关系不一般，打了个招呼后赶紧闪人，不留下当电灯泡。
高媛媛仰着头故意不理睬李唐。别看她个子不高，但脖子挺长，尤其是仰着头，把脖子拉到极限，咋一看如同一只骄傲的天鹅一般。
她就是想摆出一个“我很生气快来哄我呀”的姿态，可惜等了半天却听不到李唐的声音，回头一看就看见李唐正搁那儿低头拿着手机正在发信息呢。
她不由气急，一跺脚，娇嗔了一声：“李哥……”
“哦，你等会儿啊！”
李唐抬头淡定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编辑着短信，打完最后一行字，点了发送键之后，才再次抬头看向高媛媛道：“有事？”
“……”
高媛媛呆呆地看着他，愣了三秒，心里默念着：不生气，我不生气。深吸一口气，委屈巴巴道：“李哥，你说话还算不算数？”
“咋了……”
李唐先是一愣，继而想起来，忙道：“哦，媛媛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忙，一时半会还真腾不出空来，你看再等等好不好？”
答应小姑娘要请她吃饭的，可这段时间因为拍地铁的戏，整天早出晚归的，今天他已经答应蒋琴琴去她那儿吃饭，刚刚就是再跟她回复短信。
“可……可我的戏马上就要杀青了，而且马上又要赶到新剧组去报到了，你啥时候有空呀？”高媛媛噘着嘴道。
之前她已经通过了《倚天屠龙记》剧组的试镜，当然也是她经纪公司给力，终于帮她运作到了女二号周芷若一角。因为和李唐赌气，她一直没有告诉。
“啊？哦，你试镜成功啦，恭喜！恭喜！”李唐后知后觉道。
接着只能抱歉道：“最近确实腾不出空来，呃……你这部新戏在哪儿拍呀？”
“暂时在怀柔拍内景，过俩月转场去横店。”
“这样，等有空我去探班好不好？”
既然没空请人姑娘吃饭，李唐只能继续往后推。没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更重要的是两人不待在一块儿，也许姑娘就没这么热乎劲儿了。
“啊？”
高媛媛很失望，但看着李唐“真诚”的目光，只能可怜巴巴道：“那你这次一定要说话算数。”
“好！”
李唐满含歉意且郑重地点了点头。
……
病房，穿着一身病号服的王莉坐在病床上，旁边的护士正在一圈一圈解开蒙在她眼上的纱布。当纱布接完，王莉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赵晓丁连忙推了一个特写镜头，就见她适应了周边的光线，突然一转头望向另一台摄影机的镜头。
画面中的她眼神清澈，似乎又带着无尽的失望……
“cut！好，过了！”
张一百十分激动地大喊一声。
而坐在病床上王莉听到导演终于喊过，整个身子顿时萎靡下来。守候在旁边的两个助理，帮着端水的端水，披衣服的披衣服，忙的不亦乐乎。
这个镜头足足花了一个下午时间，反反复复拍了近十条，总算是过了。张一百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面对副导演耗子扛着的拍摄同步纪录片的镜头，单手举起，大声道：“我宣布《开往春天的地铁》杀青！”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只是掌声不太热烈，就周围的几个工作人员。之前大部分演员都已经杀青了。
没办法，王莉的演技摆在那儿，尽管她很努力，态度也相当好，可惜天分有限，光有张漂亮脸蛋是当不了演员的。
拍摄过程中只能尽量规避她在演技方面的弱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尽量推远景，多给特写。就比如最后一个镜头，就充分利用她眼神清澈的特点，尽量去放大她优点，搭配她姣好的容貌，能够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
同时也是给金主一个交代，要不然人家投了两百万弄了个女二号的角色，台词没几句，蒙着双眼，还老是远景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好在王莉这姑娘多少有点傻白甜，又或者知道自己的不足，对于剧组的某些小动作表示理解，并没有过多纠缠。总之一句话，女二号的戏份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掌声过后，缓过劲儿来的王莉走到李唐面前，很诚恳道：“李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大家相互帮助。”李唐笑着道。
不管怎么说，这姑娘人蛮好的，时间长了给李唐也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王莉看着李唐，又问：“李老师，我是不是不适合做演员啊？”
“呃……”
李唐一阵语塞，稍稍迟疑，还是坦诚相告道：“也不是说不适合，如果你真的有这方面的兴趣的话，我建议你找老师加强一下比如台词、形体和表演这些方面的基本功练习。有条件的话，可以尝试一下舞台剧。”
毕竟舞台剧便宜，要不然动不动就投资几百万弄个角色来过瘾，这代价也未免忒大了点。
听到这个答案，王莉似乎松了一口气，露出感激之色道：“我明白了，谢谢李老师！”
《开往春天的地铁》预定的拍摄周期是四十天，如今算是提前一个星期杀青，少不了要庆贺一下，当晚举行了杀青宴。
除了徐婧蕾和高媛媛因为拍戏走不开，之前早早杀青的范炜和柯兰都来了。柯兰虽然演技有些惨不忍睹，但性格不错，大大咧咧的，而且人家就算有背景也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满脸都是“我是贵族”，然后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她很容易能跟大伙打成一片，而且今天还是特地从香港飞过来参加杀青宴。
老范这个人私下里很安静，脸上始终挂着谦卑的笑容，跟人说话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细声细语。而且老范虽然是东北人，但酒量很浅，或者说有意控制吧，总之喝的很少。
李唐和老范的对手戏很少，更多的是作为旁观者和背景板出现。可能是演惯了小品，老范在细节方面的处理的相当到位，有时还挺出人意料的，但呈现出来的效果特别好。虽然他谦虚地表示这是自己的瞎捉摸，但看得出来他很善于观察，善于捕捉小人物的特点。
其实老范这两年也有意向影视方面转移，所以在面对李唐投资人的时候，难得说了几句真心话。
用他的话来说，每次上春晚，因为是直播，压力太大了，他有点承受不住。但拍影视剧就不同了，可以在镜头前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不行的话，重新来一条就是了，既过瘾又不用背负压力。
张一百端着酒杯敬了一圈酒回来，坐到李唐身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笑呵呵敬酒道：“李老师，恭喜啊！”
昨天第55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公布了所有入围的名单，李唐和周讯、陈昆主演的《巴尔扎克和小裁缝》入围了本届电影节“一种注目”单元。当然这部注定无法在国内上映的电影是以法国电影的名义入围的。
而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唯一一部中国电影是贾科长故乡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任逍遥》。所有入围的电影在李唐记忆中有印象的只有一部犹太裔法国导演罗曼波兰斯基执导的《钢琴师》。
这部电影将在明年的奥斯卡上大放异彩，男主角艾德里安布洛迪摘获第75届奥斯卡金像奖的影帝，而导演波兰斯基也摘得最佳导演奖。因为波兰斯基曾以侵犯未成年少女被美国警方通缉，未能亲自到场领奖，当时还为此引起过一阵轰动。
本来作为戛纳电影节的亲儿子，《小裁缝》能入围“一种注目”单元就已经是极限了，无非就是多卖几个国家的版权。另外可能是出于zhengzhi正确的需要，亦或为了显示独特的视角，《小裁缝》还将代表法国角逐明年奥斯卡的最佳外语片奖。此次入围戛纳电影节估计也是一种预热和造势。
戛纳电影节的“一种注目”单元有点像威尼斯电影节的“逆流而上”单元，都是和主竞赛单元平行的一个竞赛单元，唯一的区别就是“逆流而上”单元关注的新导演的作品，而“一种注目”则是关注多元化和小众的艺术电影节。
虽说这个单元也设置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以及最佳男女演员奖，但《小裁缝》是一部大女主电影，有希望获奖的只能是女主角周讯，而李唐和陈昆注定沦为烘托女主的配角。
所以李唐对这次入围兴趣不大。
当然场面上他还是跟张一百干了一杯之后又客气了几句。
“哎，李老师，您说咱们这部电影完成后能不能送到海外去评奖？”张一百试探着问道。
“呃……”
说实话在经历了整个拍摄过程后，李唐不太看得上这部电影，总觉得艺术片不像艺术片，商业电影不像商业电影，跟程尔的那部《第三个人》差远了。问题不是出在剧本上，恰恰是出在张一百这个导演身上。
怎么说了？
大概就是中规中矩，按部就班，没有那种出乎意料的亮点。
但好歹自己也是大股东之一，而且之前的那部《第三个人》又尝到了甜头。李唐老早也在朝这方面考虑。第一就是明年年初的鹿特丹电影节，别看这个电影节规模不大，但在欧洲艺术片领域很有影响力，而且张一百又是新导演，很符合鹿特丹电影节一贯扶持全世界新人导演的宗旨。
第二个就是威尼斯电影节，他并不期望这部《开往春天的地铁》能够入围主竞赛单元或者“逆流而上”单元，能够入围展映单元，在电影节上放映一下做做宣传就已经烧高香了。
第三就是能够期待和法国的mk2公司再次达成合作。以mk2的能量即便不能入围欧洲三大影展，入围类似巴黎国际电影节，或者南特三大洲电影节这类的还是很有希望的，然后出口转内销，借着海外电影节的名头炒作一番，期待能够在国内票房市场有个不错的成绩。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电影质量能够过得去，在成片还未出来之前，李唐可不敢下这个定论。
所以在面对张一白那张渴望的脸，李唐并没有跟他交实地，而是稍稍沉吟后道：“还是先把电影后期做完，通过审查再说吧。”
总局去年刚刚出台新规则，未经审查一律不准参加海外影展。
俗话说：在哪个山头就得唱哪个山歌。既然此生在国内混，不管你心里愿不愿意，都要老老实实遵守国内规则。
也许看到李唐过于平静的表情后面似乎成竹在胸，张一百充满希望的同时连连点头道：“李老师，我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