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变的是爱情
李唐喜欢表演，很纯粹的那种，但他没有文青病，从来不会假装艺术家。而且他很有眼色，知道如何去适应这个社会，适应各种明面的或者潜在的规则。
以前他可能对电视剧多少有点轻视，但自从《还珠二》火了，他本人也因此吃到红利之后，他对电视剧的看法就变了。
中国目前情况特殊，在电影市场极度低迷的情况下，电视剧才是主流。如果你想被社会主流所认可必须紧跟主流，而不是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经常有人会说演员要和观众保持距离，要有神秘感，这样观众才能买票去看你。但这个是有前提的，前提是你足够红，观众想看伱。如果你特么的连你是谁，观众都不知道，还保持个屁的神秘感。
而且如果你真的爱表演，你首先还得有钱，最起码你不会被柴米酱醋茶所困扰。电影是奢侈的艺术，如果你想再高一个层次，可以随心所欲挑选你喜欢的角色，那么足够红和足够有钱是必备的条件，缺一不可。
在好莱坞，阿汤哥、小李子、马特达蒙等巨星，他们不但是明星更是资本本身，所以他们能够塑造各种经典的角色。
或许还有人更想成为丹尼尔戴刘易斯那样纯粹的演员，而不是所谓的巨星。但你别忘了人家戴刘易斯的祖上可是英国贵族，有的是钱，人家可以为一个角色等上四五年，或者七八年才拍一部电影，普通人行么？
李唐现在只是个小明星，他想红，想成为大明星，如今既然电视剧是主流，那么在电视剧方面他必须要下功夫。
等到他功成名就的时候，等到电影市场再度辉煌的时候，再去谈和观众保持距离，保持神秘感也不迟啊！
又或者到时他和阿汤哥、小李子等人一样，既是巨星又是资本本身的时候，那么你才能够随心所欲的去塑造自己想要塑造的角色。
如此才能有条件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真正的表演艺术家，而不是搁那儿装逼，假装一个艺术家。
第二天，李唐就收到了姜雪柔派人送来的剧本。剧本挺厚的，一共三十集，李唐跟单位打了声招呼就拿着剧本回家看。
单位就是这样，只要你做出了成绩，获得了荣誉，为单位争光了，那么一切都好说。李唐如今很自由，基本上能做到想来就来，想回就回。
其实话剧中心的收入是和演出挂钩的，如果要排话剧了，那么排练补贴、演出费都会安排上，如果不排话剧那么只能领死工资。好在大家伙并都是靠工资活着，就算接不到戏，平时拍个广告，配个音，或者去民办的各种表演培训班上个课，这些都是外快。
反正就是各有各的门路。
李唐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把剧本读完，他所要饰演的男四号邢正扬到第十八集才出场。好在并不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正如之前姜雪柔介绍的那样，这个角色和女一号女儿秀云有一条独立的感情线。
这是一部大女主戏，女一号的角色其实是一对母女，按照各自的戏份把整部戏分成两个部分。上半部分是女一、女二和男一、男二的感情纠葛，大致是女一女二同时爱上了男一，男一和女一两情相悦，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在一起，女一还怀上了男一的孩子。
而男一最后不得不和不爱的但又有钱有势的女二结婚。至于男一和男二分属的两个家族是敌对的，男二同样爱上了女一，却爱而不得。
女一怀了男一的孩子，找一直暗恋自己的男三当接盘侠，生下了一个女儿。可男一男二发生了冲突，把女一也卷入其中，男三发狂想杀了男一，结果女一为了救男一被男三失手杀了。
然后男三因杀人被发配边疆，深爱女一的男二因女一的死迁怒男一，发誓要和间接害死女一的男一势不两立，同时又收养了女一的女儿。
如此复杂的关系，为下半部更复杂的剧情埋下了伏笔。
下半部分女一和男一的女儿长大了，和当年的女一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养父男二因始终无法忘怀女一，对自己养女始终有种特殊的微妙的感情，这又引起了男二妻子的不满，而男二的亲生儿子却又爱上了女一的女儿。
但女一的女儿和男四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并两情相悦。于是乎再次引发了一系列类似女一十几年前的感情纠葛，好在女一女儿并没有步女一的后尘，经过各方努力，终于和男四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李唐看完剧本的一刹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是他看到的所有剧本当中感情纠葛最复杂的故事，说的夸张点，一边看一边还要画人物关系图，生怕一不留神把其中的人物关系给搞错了。
按照姜雪柔介绍，饰演女一和女一女儿的是新一代的琼女郎——水灵。李唐看过她主演的《苍天有泪》，果然是人如其名，水一样冰清玉洁，灵动间绝美动人。
饰演男一号的是也曾被称之为“李连结第二”的武打演员赵文桌，男二则是香港过气歌手、演员刘锡名。
正是由于赵文桌的加盟，相比老版《一剪梅》，多了不少武打场面。
至于说晴格格王燕饰演的女二，则是个悲情人物。先是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纵然倒贴都得不到丈夫的爱，却依然无怨无悔。
说实话，这部戏无论剧本也好，人物也好，在李唐看来虽然谈不上精彩绝伦，但至少比《还珠二》要更胜一筹。
既然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他并没有过多的搭架子，直接告诉奈安这部戏他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奈安去处理。
而奈安那边，其实姜雪柔已经早一步跟她联系过了，就等着李唐的答复，好展开合同谈判，这也从侧面表明了海南周易方面对李唐的重视。
谈判很顺利，男四号一共十四集戏份，每集片酬八千。就这个片酬而言，李唐已然达到了三线明星的行列。
……
经过一年多的磋磨，《苏州河》终于制作完成了。
比起自己的处女作《上海纪事》，他更为期待这部电影。也许是花的精力更多，也许是和周讯的碰撞更有感觉吧。
奈安今天也特地从京城赶回来，她已经准备要结婚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在新世纪来临之际，她要换一种身份重新开始。
在闸北宝通路上影技术厂的一间放映室里，李唐和奈安坐在一起聊了几句，主要是工作上的事。《新一剪梅》十一月开机，因为李唐的戏份比较靠后，要到十二月下旬进组。而且他的戏份大部分都集中在上海郊区的胜强影视城拍摄，离郊区老家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特别方便。
楼烨在后头摆弄了一番放映机后，终于开始放映了。
灯光暗下，银幕却迟迟没有亮起。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很模糊，听不清是什么。紧接着，周讯那沙哑的标志性的声音传来：
“如果以后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找我么？”
“会啊！”
“会一直找么？”
“会啊！”
“会一直找到死么？”
“会啊！”
对话结束，银幕上开始出现一层一层的波动。
就好象一块石头投了进去，随着波动的展开银幕终于开始慢慢亮起，越来越清晰，能看出是水面的波动。
最后，一片黑绿色的河水才显现出来。
镜头从水面上移，对着岸边一栋栋拆成空屋的老楼，从西向东，配着悠扬的音乐，扫过高耸的烟囱，呆板的行人，斑驳的渡轮……
摄影机设置在一条船上，随着水流慢慢滑动着，记录它能看到的一切。
楼烨坐在一旁帮着小声解释了一下，据说这个开头他用的是过期的胶片，画面上那粗糙的颗粒，斑驳的色彩，再加上他本人亲自配音的那略带磁性的旁白，把那种颓废、衰败，哀伤、矫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开头让李唐很震惊，说实话两辈子加起来这可能是他看过的最屌的电影开头。
紧接着正片开始，摇晃的镜头，主观视角推进剧情，一开始便是周讯的独角戏，化妆、嚼口香糖、抽烟、逛街。熟悉的翠绿色的短裙和黑丝袜，让李唐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多前的拍摄现场。
拍摄的时候，按照导演的意思，一遍一遍的重复，逻辑混乱，情节连不上，但此时看到的成片完全是两回事。
电影的结构其实很西化，凌乱的剪辑，各种乱七八糟的元素掺和在一起，楼烨的旁白简单明了的推进剧情。
尽管摄影风格迥异，但李唐却有种前世第一次看《低俗》时的感觉。他饰演的马达台词很少，总是酷酷的，情感大多通过眼神来传达，尽管到精彩处，奈安在他耳边小声表达她的惊讶，但在有些情节上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好。
比如在美人鱼酒吧买醉时，他如果和《低俗》中的文森特一样，来上一段舞蹈，或许更能增加人物的张力。
相比他的平实内敛，分饰两角的周讯无疑是明丽张扬、耀眼夺目，尽管她瘦小干瘪，却能演绎出不输乌玛瑟曼的性感。
电影的最后，镜头依旧对着那条黑绿色的苏州河，远处的渡轮在起伏前行，暮景残光。
楼烨的旁白再度响起：“在这座城市里，有的人离去，有的人腐朽，一切都不会永远，不变的只有爱情……”
当字幕开始在银幕上滚动，李唐和奈安不自觉地拍手鼓掌。楼烨无疑再一次给他们带来了惊喜。
“也许可以更好。”李唐一边拍手，一边自言自语道。
他的掌声是送给导演的，更是送给周讯的，唯有自己免不了有些遗憾。
“什么？”
坐在旁边的楼烨耳朵很尖。
李唐回头坦诚道：“我觉得我可以更好。”
“怎么说？”
李唐便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跟楼烨说了一遍。
楼烨点了一根烟，思索良久，最终遗憾的摇头道：“太迟了。”
因为电影十二月份就要送往荷兰参加第29届鹿特丹国际电影节。
“审查怎么样？”李唐临了又问了一句。
楼烨和奈安相视苦笑，原来成片早已送审了，但和前两次一样，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音讯。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