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希望与恐惧
心动吗？
在听到张启灵的话时，姜璃心头像是堵上了一坨棉花，心跳得飞快，她一直都知道，张启灵不善言辞，更不是一个会说情话的，所以在听到这些话时，心动，是不受控制的。
可她也知道，这些话，却并不是现在这个场合该说的。
张启灵眸中满是坚定，他脸上还满是血污，可那双眼睛却明亮得叫她忽视不得，仿佛是在说，他说的话都是真心话，没有半分作假，他也从不后悔。
两人的情深意切，放在姜承乾的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挑衅，他眼中的戏谑荡然无存，现在满是狠厉。
他微微眯起眼睛，只是一挥手，就见一条藤蔓突然从身后捆住了张启灵的脖颈。
只一刹那，姜璃瞬间瞳孔睁大，随即手上下意识掐着手诀，紧接着一道闪电打了过去，劈在藤蔓的身体上，可这道闪电就只叫它稍稍松开了些。
“姜承乾！放开他！”姜璃转过头对着王座上的人怒吼了一声。
姜承乾却是勾了勾唇角，不屑一顾。
“既然你解决不了，那便由寡人代劳，你们二人且去底下做一对亡命鸳鸯罢了。”
他话刚说罢，就听见整座地宫开始晃动，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像是要破土而出，碎石伴着沙砾不断往下落，地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姜璃稳稳立于原地，与姜承乾对视的目光没有半分挪动。
“姜璃，如今，是你该为赎罪的时候了。”
一道沉闷的声音，像是自头顶落下，姜璃只看到姜承乾张了张嘴，那声音就突然放大了无数倍，在耳边回荡。
“以你换寡人长生。”
话毕，无数破土而出的藤蔓像是一张编织起来的大网，铺天盖地的落下，这是天罗地网，也是在劫难逃。
姜璃心里清楚得很，今天自己要交代在了这儿，张启灵他们恐怕也会是跟自己一样的下场，自己的结局如何她早已不在意，只是唯独有愧于将他们拖下泥潭。
直到此刻，她心中早已淡漠如水，只是迎上姜承乾的目光时，她下定决心，要再拼一次。
“以吾之灵，唤请红莲业火，焚毁众敌之躯！”
轰的一声，只见一道冲天火光自高台上起，火焰的热浪与灼烧，叫顶上这些藤蔓瞬间缩做一团，也叫底下被困住的无邪几人趁机挣脱开了束缚。
通天的红莲业火，像是从地狱烧上来的一般，姜承乾仿佛能从其间看到一张张鬼脸，他眸光微沉，却是铁了心要收了几人的命一样，却是迎着这大火，再度召来一批藤蔓。
这是要用人海战术将他们压垮。
“姜璃，你是想带着这些人，同寡人同归于尽吗？”姜承乾笑道。
对比那些被业火焚烧着四处逃窜的骷髅，他显得无比镇定。
姜璃沉默着，火焰掀起的热浪吹动着她的长发，脸上的泥土伤口，在此刻就显得格外不起眼，她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只有你亡，没有我尽。”
说罢，她慌忙快跑了几步接住了被藤蔓丢下的张启灵，只是在这一刹，后补的藤蔓再次袭来，眼见那巨大的触手就要打在他们身上时，满是惨叫声与火焰噼里啪啦声响的地宫突然响起一阵银铃声。
清脆的铃声与此处显得格格不入，那声音宛若上苍降下的福音，清冷空灵，一刹间，周围惊恐的喊叫声，火焰的热浪全都荡然无存。
姜璃心里微惊，目光望着周围消失不见的藤蔓与火焰，双手却还是紧紧环着张启灵，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她低声呢喃着，清浅的声音传至怀中人的耳朵里，“这次，换我带你回家。”
“怎么会？”姜承乾语调里满是不敢相信，她本还坐在王位上不曾挪动半分，此刻却突然站了起来，满眼震惊得看向了姜璃的身后。
“别想哄骗寡人！你早就死了，尸骨无存！魂飞魄散！姜璃，你别以为用这种法子就能骗过寡人！”他突然失控得喊着。
那声音在地宫里久久不能散去，甚至惊醒了昏迷过去的张启灵。
张启灵猛得咳嗽了好几声，只见一口猩红的血被吐了出来，他径直从姜璃的怀中坐了起来。正当他看向面前人时，目光却也径直落在了姜璃的身后。
姜璃不解，若说姜承乾刚刚说的话，可以说是被封在这儿太久，已经算不得正常人了，说些胡话也能理解，那张启灵呢？
“身后。”张启灵张了张嘴，半晌才听到他声音沙哑得吐出了两个字。
身后？
望着张启灵带着些许震惊的目光，姜璃一头雾水，却又突然心生恐惧，心底有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即使这个想法很是荒谬。
“我身后，有什么？”她试探般问了一句。
但张启灵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多了几分柔意，甚至能隐约看到其中夹杂着几分心疼。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目光？姜璃不解，可正当她谨慎得不敢回头时，却听到有一道声音自头顶落下：
“千年不见，陛下可有悔意？”
轰——
那道温柔的女音落在耳边时，姜璃就只听到耳边嗡鸣和那颗快要爆炸的心脏像是都停滞了一样，她双眸微睁，那一刻，心底的渴望被无限放大，可恐惧却叫她成了一个懦夫，她害怕，害怕如自己所想，更怕一切如泡影，在给了她希望后再度烟消云散。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双眼直愣愣盯着面前看，像是被定身了一样。
“回头看看。”张启灵声音轻不可闻，却能穿透她的防线直达心底，两人四目相对，却是半晌也没听到回应。
而姜承乾却因为那句话，笑出了声，只见他脚步略有些踉跄得坐回了王位上。
“弟妹可真是说笑了，寡人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有悔意？”
他摊了摊手，一脸无谓，可这些错而不自知是话里却透露着他的嚣张。
那一句弟妹，却也证实了姜璃心中的猜测，一时间她那双手抖得厉害，无数感情交织在一起，填满了她整颗心。
站在姜璃身后的莫青姝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变了脸色，即使现在只是一缕魂魄，可她依旧是那副温婉的模样。
“陛下又何必自欺欺人，被困千年，谁又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