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换命格
牛头马面也没想到,他们就是按规矩办事,在上渡船之前确认一下信息而已,怎么就酿成大祸了……
望着面前旷野草地上的一片狼藉,闪电击中的地方早已经被烧成焦炭,就像是废墟一样,反倒姜璃一点儿事没有,不紧不慢从其中走了出来,那气定神闲的样子,还真是刺眼呐。
“这,这该怎么办?”牛头忙用手肘戳了戳身侧的马面,他比自己脑袋好用,现在这情况,要是再不解决,一会儿要大人来了,他们可就完蛋了。
马面如今也哭丧着个脸,大脑飞速运转着,无数种设想开始浮现,只是看着姜璃一步步走向他们,在她即将走到眼前时,他心底一狠,突然挺身而出跨出了一大步。
这是要跟她硬着头皮干的节奏?
姜璃眉头微蹙,垂在两侧的手,手心已经隐隐浮现出一抹青灰色的光。
可下一秒,就见马面突然对她弯腰鞠了一躬,随即格外诚恳得说:
“长乐郡主想知道什么,我等定当直言不讳!”
原本手心已经形成的青灰色的尖刃,被他这话说的,瞬间哑了火,姜璃一脸诧异,有些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操作。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牛头,只见他微微侧目,满眼不敢相信的看着马面。
这投降的也太快了……
“你知道我的,若是胆敢耍什么花招,我也不是吃素的。”姜璃收回了手中的尖刃,却依旧冷着脸威胁说。
马面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她的威名早在地府传遍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哪敢在她面前造次?
“当然当然,只要郡主不在地府使用术法,我等定当为郡主马首是瞻!”
虽然这话有些狗腿,但不得不说,马面很会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听他这么说,姜璃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就这刚刚的话题,她再次问道:
“所以究竟是谁同我换命格?我又为何没有一丝的印象?”
这一回马面不再有任何隐瞒,他心一横,只想着这些事自己说同大人说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姜璃如今已入地府,便再没有什么回头路,如此说说也无妨。
于是,他这才不紧不慢开始讲述那段被世人所遗忘的过往……
痴情者世间常有,却从未有人以之性命为交,以往生与后世为代价,只为求一人得那虚无缥缈的生机。
长沙郡遇敌数万,长乐郡主以命殉城,遂求得城中百姓得以安宁,因阵法为禁术,残忍至极,是以天地之不能容也,郡主命丧于阵法,魂飞魄散为代价。
是日,景阳王军北上抗敌凯旋而归,庄子衿得令率小队先行返程,在长沙郡外亲眼目睹郡主殉城,后拼死入阵将人带出。
大雪漫天,庄子衿一身白衣被阵法绞得血痕累累,他抱着怀里几乎没有生息的人一步一步走向城中,身后是垒起来的尸体残块儿,血腥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猩红的血在地上汇成小河,长沙郡外百里荒原,一日之间宛如地狱。
原本应该没了生息的人,却被他强行用术法锁住一口气,他用尽一切办法,试图将姜璃的魂魄锁在体内,可他穷尽一生所学,竟找不到一个能救她的法子。
他如今能求的,只剩下了自己的恩师,于是,在那大雪漫天之际,他抱着自己的未婚妻子登上高峰重回天道院,祈求恩师出手相救。
但奈何,此举本就有违天道,强行逆转只会害了所有人,一人与苍生,没有人会选择一人。
师门紧闭,庄子衿便跪在那大雪里,一天又一夜,雪花没过他的肩头,世间冷的可怕,可就如此,他依然将怀中的人保护的很好,仿佛只要能感受到那微弱不可闻的鼻息,就能支撑他一直等下去。
总会有办法的。
他一直这样说,他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为何死的要是他的妻子?
这世间何来公道可言?他所追求的,所信奉的,所守护的一切,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他想跟天道寻一个说法,他只想救自己的妻子而已。
仿佛诚心真的能感动上苍,恩师告诉他,世间的确有一法子,能使人长生,能救人性命,能困住人的魂魄,那边是与人换命。
每个人的命格各不相同,有人富贵便有人落魄,所谓人各有命,正是如此,如今姜璃尚存有一口气在,若是在此时寻一人与之换命,那说不定便能解她身上的禁锢。
与人换命,却也不是随意找一个人就能成,此人必须与其命格相符,不然只会逆行。
世界之大,寻一命格相同之人,何其难也,但好巧不巧,庄子衿却正好匹配。
不知可是造化弄人,这仿佛是天道对他们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用自己的命与后世来换姜璃的命,值得吗?
值得。
庄子衿没有丝毫犹豫,在他看来,若是能为姜璃寻得一丝生机,自己似乎也没有白走这一遭。
痴情者,用性命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甚至不顾自己的后世,哪怕此法成功的几率不过两成。
除了换命格外,还需有一个东西能保住肉身与魂魄重新融合,那东西只有张家人有。
传说,张家世代守护长生之术,有一陨铜棺能保尸身不腐,且能源源不断吸纳天地灵气,以蕴养棺中之人,只要时机成熟,棺中人即可长生。
张家族长张启灵亲自带着陨铜棺来到天道院,并用麒麟血封棺,后又随庄子衿等人亲自在陵墓中设下阵法,此项仪式才算完成。
而那之后不久,庄子衿在北上途中,客死他乡。
马面讲述的故事接近尾声,黄泉不知道从何处吹起一阵清风,那风轻轻拂过面颊,带起鬓边的长发,姜璃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可不知道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可即使如此,她面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只是泪痕布满了脸,她默默抬手拂去眼角的泪,只觉得手中的泪珠无比滚烫。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明明也成为了魂魄,可心脏的位置为什么会那么疼?
庄子衿……
她默默呢喃着这个名字,一时间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尘封的记忆中破土而生,头痛欲裂,仿佛在她身上剜块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