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狭路相逢（一）

    第二天早上，静然很早就醒来。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去上班。昨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很晚才睡着，可睡着后也一直不踏实。半梦半醒中总感觉自己在奔跑，在使命追前面那人，可死活就是追不上。昨天晚上那么折腾一夜，今天居然还能按时醒来。人类啊，总是在习惯中有了规律，而后自己在其中还以为是好的。其实，只是一个模具把每个人捏出一个形状，而后一生都那样。诺诺已经开始有动静，在去洗漱。虽然头儿昨天有说为自己请假一天，可这假能不能给自己放还是个问题。昨天上午的那场争锋相对后，静然知道自己要退出圣和的活动。不然以后绝对还会出问题。八年了，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那样落荒。话语上就已经让自己遍体鳞伤。有些人是自己一生的劫，如宿命般。无论在以后努力让自己变得多强大，终归在这人面前还是那个最初的“幼虫”。毛毛虫破茧而出成花蝴蝶，可它骨子里还是那个最初的毛毛虫。面对它的宿敌依然那样软弱。骨子里的东西，那是变不了的。他能看清自己的一切，自己努力打造起来的那个坚硬外壳里面那份柔弱。静然盯着手机半天，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头儿打电话探探口气。看能不能今天就去上班，早些移交工作。昨天下午自己没回公司，公司同志也没打电话过来。说明头儿回去后没提昨天见面会上的事情。女人总是有自己的洞察力。那入丝入微的观察。昨天自己那样的情绪头儿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可头儿愿意给自己打这个掩护。静然还是很感激头儿的。想着自己今天是不是也应该回去工作？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既然晚点来总是让自己在等待过程中不停的担忧，恐惧。还是早点面对，早点解决。对自己，对别人都是好的。正准备掀被子备起床，手机短信铃声响了。这么早？头儿问候自己？他知道自己的电话？发个短信试探？女人的情绪，总是在自己的一些幻想中那么明显的显露出来。这么多年，自己终究还是没放下。拿手机。“还好？”

    原来是阿依。终究，头儿昨天的理由是没骗过她吧。公司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早上还出去见客户下午就请假休息。不是有什么内因怎么可能骗过别人？也不知道头儿编了什么理由？阿依，这姑娘不知道又从哪里发现问题的。“还好。”

    和阿依平时的交流总是这样简短，没有那么多废话。都是已经走过废话年月的人，没必要就一些事情再重复说那么多。有些话，简单的说大家都不累。再者，这马上要去公司，什么事情不能见面聊。呼~对着镜子里满脸水的自己，深呼吸。挤个笑容，怎么说也要合上昨天头儿帮自己的拍子。吃早饭，出门。路上诺诺提起让许诺来家里吃饭的事情。静然想，也是时候请这位诺诺的女性朋友来家里玩儿了。这么久能和诺诺如此合拍，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女孩子。静然喜欢听诺诺讲这个和自己完全不同，但是喜欢和她一起玩儿的孩子。因为她的存在，让诺诺的生活不再只是她。这样有一天自己离开，诺诺也会努力的活在这世界上吧。就像当初子文离开自己一样。那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再活在这世上。可看到医院化验单的那一刻。静然明白了：原来这世界上总有人会陪着自己，失去了子文，有了诺诺。诺诺。很早很早以前，早的静然在回忆的时候，都不知道要在哪个时间空间里才能去发现那些有过的故事。去证实这些故事原来是存在过的。那个故事里，那个时候，静然和子文还是两个热恋中的孩子吧。热恋中的孩子们，总是很容易去憧憬以后的共同生活。那时候静然说：她要养一只狗名字叫欧了，或者以后还可以收留一只小流浪猫咪，名字就叫旺财。本来是要叫小狗旺财的。可子文听见静然这畅想后冷眼瞧了静然半分钟。也就是那半分钟，让静然心里没了底气。还是算了吧，别因为名字到时候养不成。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还是叫欧了吧，叫猫猫旺财。哈哈每次想到自己从前还可以这样无赖的像子文讨价还价，静然心里就一阵阵曾经一直伴随自己，整个青春岁月里都有过的温暖。在畅想完家里的猫猫狗狗包括房间的布置后。静然又开始想以后两个人要怎么生活。子文听她啰哩啰唆半天后，冷不丁来一句：“两个人多无聊，还得有孩子吧。”

    心花怒放。静然听见子文这么说的时候，小心脏就那么跟着“噔噔噔”快要蹦出来一般。嘻嘻，自己刚才只是害羞没好意思说啦。没想到他还挺配合。装的扭扭捏捏样子，拉着自己衬衣衣角：“这个~这个~这个人家没想过啦。还是你决定吧。”

    说完之后还很魅的斜眼看一眼子文，一副小媳妇害羞之色。子文无语，真心无语。这丫头别看平时够霸道，够豪气。关键时候总是能装出一副很小巧的样子。“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你一直都是大女人。别装小娘子了。昂！”

    子文受不了刺激，丢过去一句。“哎呀，怎么说也是关于生孩子的问题嘛。人家小小害羞一下还是可以的嘛。”

    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静然只是想显示自己是个弱小动物，尤其是在自己男人面前，装装小女人还是应该的。“还有，旺财同志我告诉你。就算我是大女人，可在你面前我还是个小娇娥呦”。双手捧着子文的脸，一脸阳光灿烂。那时候的她总是很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她的全世界。“小娇娥就要有个小娇娥的样子。对对对，我们小菜同志还是很小的。哈哈哈！”

    说着不怀好意的往静然胸前一扫。“流氓！”

    立刻放开子文，在旁边静默。“对嘛，这样才有个小娇娥的样子。不过，话说我也有想过我们以后孩子的名字哎。想不想听？”

    瞅一眼静然，勾她的好奇心。“什么？”

    子文总是能很容易成功，勾她和他说话。“具体没想，但是名字里一定要有一个‘诺’字。”

    把静然手拉住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子文淡淡的说。“嗯？为什么要有个‘诺’字？”

    静然很乖的把手给了子文。“笨蛋。”

    拍拍她脑袋。没再说原因。“什么啦~只是你没解释清楚嘛！”

    这就是关于曾经，曾经那些每天走过的日子里。因为有他（她）的陪伴，两个人有过那个关于未来的故事。可故事不知道在哪天突然停止了。故事里再也不是两个人，只有他们在各自的故事里又开始新的忙碌心绪。后来诺诺出生，静然看着诺诺那个小小皱皱的样子，想起曾经自己和子文那些畅想中，那段关于孩子的事情。“就叫诺诺吧，不跟任何人姓。”

    抱着诺诺对大阳说。诺诺出生的时候只有大阳在静然身边。要不是大阳，静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医院。静然有时候想，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在最不幸的时候总是有一些人在自己身边。陪伴。背着“姓”，一生都如同枷锁一般不能逃出命运的手掌。静然不想诺诺也像自己一样这一生都要在如同轮回的折磨中不能自己。那就不给他姓，就让他叫诺诺。是当年两人对未来的承诺。虽然这未来没有他们两个人关于那场未来的故事。可是至少诺诺身上有关于他们两人的幸福故事。那就只记住这幸福的事情，让一切重新开始吧。未来艰难，有着幸福就够了。可什么时候能让那一切真的过去，而后重新开始呢？或许曾经那一切在准备好落定的时候，诺诺的出生，又让这一切在不知道什么样的手掌的操纵下继续。如同轮回一般的寻找另外一个开始的机会。八年之后，抗战也是这么结束的吧。就这样又让一切都开始。可能昨晚没睡好。诺诺在给静然说许诺来家里做客的事情时候，静然一直在跑神。努力把精力拉到诺诺这边，可一转眼又跑的无隐无踪。直到诺诺说完，拉拉静然的衣角等静然回答时。“妈妈这几天会比较忙，等过段时间行吗？到时候就请许诺来家里做客。”

    这段时间确实会很忙。今天不知道又要面临什么。“嗯，那就等下个月吧，等到月考结束那天，请许诺来家里吧？”

    诺诺总是能计划好事情。不给静然添太多麻烦。“嗯，我看行。那就约好月考结束后请许诺来家里吧。”

    静然很感谢诺诺已经把这事情考虑周详，不让自己太费神。“好吧，那美女再见。”

    “路上小心。”

    说完母子俩朝相反的方向，向自己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