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愧是尊主!
“咳咳咳咳…”斐折剧烈地咳嗦起来,一边咳嗦一边冲那汇报的魔族使眼色。
奚飞鸾充耳不闻,甚至还颇为赞同道:“那倒是…”
魔族:???
愣了半晌,那魔族终于后知后觉到斐折几乎化成了利箭的眼色,匆匆告退。
斐折恨恨地盯着那魔族的背影目送人家离开,吓得魔族步子都伸不直了。
待魔族走了,斐折一把插上了门,转过身来:“尊主,您别听这帮吃里扒外的瞎说。”
奚飞鸾笑笑,易了容之后他这张脸就不那么耀眼了,连带着笑容也平易近人了许多:“你这不是把魔族管理得很好嘛,为何要花这么多年去找一个……或许早就不存在了的人呢?”
斐折一怔:“尊主,您抬举我了。”
“帮你们算一卦吧。”奚飞鸾眼神温和:“就当是你从林子里救我回来的报答了。”
说着,奚飞鸾往桌子上扫了眼,似乎在斟酌合适的器具。
“尊主…?”斐折弄不清他是要做什么。
奚飞鸾掀开盛放茶叶的罐盖,从里面抓出一把干茶,缓缓撒在桌面上。
墨绿色的茶梗凌乱地散落在桌上。奚飞鸾盯着那些茶叶,时不时用手指戳几下,目光专注而认真。
这场景换作别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青年在那儿趴着戳茶叶玩,恐怕就得把家人气得请郎中了。
但斐折这些日子已经完全适应了奚飞鸾时不时抽个风的路数,对此,他见怪不怪,并且坚信——他们尊主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只是戳着戳着,奚飞鸾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挤在了一起,且越蹙越紧。
他这卜卦的手法是二长老手把手教的,在二长老那边极为严苛的卜卦方式,到了他这边就变得极为随意,但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是:他卜测出的结果,从未偏离过。
只不过这点其实焕栖宫里也很少有人知道,二长老说他在这方面是难得的奇才,或许将来会是通天命之人,但凡事都有代价,知晓太多的结果就是损伤自己的气运,严重者甚至会直接丧命,因此二长老从不许他轻易起卦。
只有奚飞鸾知道,他百发百中的原因,无关于什么奇不奇才,他是个神仙,理应通晓世间万事万物,卜卦只不过是他暂时借助的一种媒介。
只是这卦象……
“尊主…您……”
奚飞鸾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缓缓把桌上的茶叶聚拢起来。
斐折委婉道:“算不出就别算了,尊主若是喜欢,臣过几天给您弄一套好的龟甲来。”
奚飞鸾抬起头,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他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你继续管着魔族,若无变数,魔族可百盛无衰,这样就很好。”
斐折面色微变,一下子就跪下来:“尊主,臣只是代行,您才是我们魔族的统领啊!”
“唔……”奚飞鸾的脸上写着“谁爱管谁管反正我不管”,态度也十分敷衍:“你起来,地上寒气重。”
斐折惴惴地站起来,不明白他们尊主又是罢工罢的哪一出。
奚飞鸾没再说什么,屋外钟声响起,斐折一算,到了该熬药的时辰了。
“尊主,您在这儿休息,臣去去就来。”
“唔……”奚飞鸾像是在发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斐折一步三回头,临到关门的时候还往后看了一眼,奚飞鸾正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抱着茶杯,岁月静好似的。
可斐折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小半个时辰后,斐折站在后厨门口,盯着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药壶,送饭小二在旁哭丧着脸:“斐、斐大人,真没人看见尊主什么时候走的,推、推门进去时候屋里就没人了啊!”
“别喊了。”斐折捏了捏眉心:“吵得我头疼。”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
“封锁消息,我去找。”
“大人!”后厨匆匆跑过来一个人:“尊主临走时,给后门的守卫塞了张字条,您看!”
斐折拧着眉接过字条,只见不知从哪撕下来的破布上写着:办点事,勿念,速归。
墨迹模糊不堪,斐折又翻过来,发现背面还有几个字:对了,看病我自己去。
斐折:“……”
“斐大人?”旁边的魔族惴惴地看着他。
“……”斐折一把握紧了字条,长舒了一口气:“我行我素……不愧是尊主!”
焕栖宫。日头正落,竹影斑驳,映在古色古香的竹墙上。
屋里光线昏暗,棕色的方桌上,一把银白色的,泛着光的长剑,正在莹莹地散发着冷光,照亮了桌后人的脸。黑暗中,郁笙的双眼也被镀上了一层剑一般的冷光,他定定地注视着桌上的剑,然后伸出手,沿着剑身缓缓拂过。
纤长的手指缠绕在剑柄上,郁笙微眯起眼,手一发力,剑纹丝不动。
郁笙沉默地看着这把剑,良久,松开了手。
这是他师哥的不垢剑。
仙剑有灵,似乎已经感觉到主人的离开,这把剑将自己封闭,谁也拔不出来。
郁笙抬起头,望向他架在窗台上的苦厄剑,这两把剑出自一位名家之手,形制、纹路上都颇有相似之处,仿佛成双成对一般。
门外响起弟子的声音:“掌门师哥,您在屋里吗?大长老叫您去议事殿呢!”
“哗啦”一声,郁笙推开房门,阴沉的脸色把门外弟子吓了一跳。
“嗯,我这就去。”郁笙抬头,对弟子温和一笑,脸上冷意转瞬间烟消云散,随即走出院子。
弟子愣愣地站在原地,眨巴着眼。
“门、门没……”
“咣”的一声,房门在弟子面前自动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