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还远远不够
当晚。
“你需要的丹药还需要炼制，大概明晚才能炼好，没问题吧？”
庞锐带了些灵膳过来，这次严曼没有跟着。
“后天决赛之前能给到我就行。”
秋禾并不在意这点小问题。
“够自信啊，明天再次重新抽签，那三个对手都有把握？”
庞锐倒了杯酒，递到秋禾面前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以前喜欢猎妖吗？”
秋禾接过酒杯，但却没急着喝。
“因为怕人吧。”
“嗯。”
他们都是肉果，都是在极端环境下被迫修炼成长，经历过太多人与人之间的残酷争斗。自己就像是货物一样，被那些邪修倒卖抢夺。
“我曾以为，安灵宗如此之大，任何一个长老都可以轻松解决当初囚禁我们的灾仙。”
“私以为这里的弟子们都很厉害，我没有同他们竞争的资格。”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猎妖。”
秋禾端起酒杯，看着杯中的倒影，仿佛在看着曾经的自己。
“高看他们了？”
庞锐笑着问道，也是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些酒都是灵酒，由专门种植的灵果酿造，对于修炼有益。其价格也不低，即便是庞锐这种内门筑基弟子，也只能偶尔品尝一下。
……
“高看倒不至于，安灵宗有天才，有强者。”
“但同样的，也有许多普普通通的修士。”
“他们会害怕体型巨大的妖兽，会恐惧多足怪异的昆虫，会畏惧灵异缥缈之物。也会碍于打坐枯燥而不愿静修，也会怕苦怕累不肯打磨筋骨，也会受限于资源四处奔波疲命。”
“能心无旁骛去变强，不断追求各方面强大的人。”
“则太少太少。”
“我或许……”
“真的是个怪胎。”
秋禾看着杯中的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不同。
“所以你才是外编啊。”
庞锐笑着，并无贬低之意，反倒是有几分羡慕的感觉。
“家父还在的时候，曾对我说过。”
“山野鸟兽尚有自己的情感，人更难以摒弃世俗恩怨情仇，种种情绪和变化都会影响到我们自身。导致明明知道哪些事是对的，但却又没办法去做，只能为所谓面子、兴趣、无奈等因数继续下去。”
“你不一样，从当初入宗时候，就能明显感受到。”
庞锐略带回忆说着，同时将杯中灵酒一饮而尽。
“很明显吗？”
秋禾略有疑惑。
“挺明显的，一眼就看得出来。”
“是么。”
……
庞锐自己掰下一只鸡腿，顺便把灵膳推到秋禾旁边。
“你其实一直都很强，差得仅仅只是灵根这种天赋罢了，但你却一直都没注意到。也因为你从来不主动和他人交流，更不知道他们对你到底是怎样的看法。”
“如果有一个外门外编最不能招惹弟子榜单，你至少稳定前三。”
“不过现在的话，应该是稳坐第一了，啊哈哈。”
庞锐说到这里，自己也是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很有趣。
“有吗？”
秋禾完全不觉得。
“你难道没发现吗？宗门里其实也不少纨绔，比如此前那个冯少，但你有没有发现，从很早之前，就已经没有任何纨绔敢在你面前摆谱了？”
庞锐拿着鸡腿，比划着说道。
“好像……确实。”
秋禾尝试回忆着。
最开始刚入宗的时候，确实会有冯少这样人，骂他们是来安灵宗要饭的。
只不过后来确实渐渐没听说过了，原以为只是待久之后，那些弟子便不会再不厌其烦的如此称呼。现在回忆起来，怕是有别的原因。
尤其是那个冯少。
三年前在贡献大殿的时候，确实蛮横的用法力推开不少弟子，可唯独看到秋禾之后，却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
“包括现在，我和严曼在内门修炼，也会有原本的安灵宗弟子来找我们麻烦。包括来安灵宗要饭，说我们是被夏师姐捡回来的狗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尽管长老们都会严格约束，但私底下可管不了那么多。”
“你应该早就没遇到过这些麻烦了吧？”
庞锐讲述的时候，语气有着微弱的波动。
“这个确实。”
秋禾仔细回忆了下，包括在三年前还未离宗之前，也很久没听到有谁这么说他了。
“是吧？早在很早之前，因为你猎杀妖兽的凶名，很多纨绔都潜意识警惕着你这个狠人。也因为你的能力，贡献殿才会特意调整你的贡献点作为奖励，而不是单纯贡献度过高才有的奖励。”
庞锐讲述着一个，当初秋禾都不知道的缘由。
贡献点和奖励的比例调整，实际上还有内情，只不过秋禾并不关心那些，也没有去详细了解过。
“看样子以后得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
秋禾认真的说道。
既然已经准备“与人斗”，那便要更多的了解人性。
“你不是已经在注意了吗？注意到自己其实很强。”
“那是这三年来，反杀过太多废物散修的对比，外加伴随大比过程不断了解才认识到的。”
秋禾摇摇头，他此前真不觉得自己有多强。
农家出身，成为肉果。
杂灵根，外门外编。
即便猎杀再多妖兽，也并未认为自己便是同辈中的强者。
倒不如说……
自己只能猎杀灵智较低妖兽，实际是没什么实力的废物。
……
“现在认识到也不晚，哈哈。”
庞锐笑道，又给自己倒了杯灵酒，并举杯示意秋禾也喝。
“还远远不够。”
秋禾却摇头，并轻抿了口灵酒。
下意识感受灵酒，确认无毒。
“外门外编，你已经很强了好吧？”
庞锐疑惑，不知道秋禾在担心什么。
“那是因为炼气期能修行的功法、术法有限，在自身法力低微的情况下，即便是有强大天赋也难以有效发挥。所以我才能与那些天才弟子有争斗资格，继续往后必将受限于天赋。”
“我说到底不过是杂灵根，还需要更多的资源。”
“就算有点实力，也只是暂时的。”
秋禾或许会高看对手，但却绝不会高看自己的极限。
“你可能确实有些怪胎。”
庞锐也是无奈一笑。
以秋禾现在的能力，很多人怕是会乐开花，然而他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反倒是会考虑得更远，考虑得更多。
“这些灵膳灵酒早点吃，也好早点消化吸收，筑基后要开始习惯辟谷，饮食方面基本也就是偶尔吃点这些东西了，要提前习惯的。”
“也算是……”
“给你正式进入内门外编的庆功宴。”
庞锐最后喝完一杯酒，也是起身伸个懒腰说道。
只动一只鸡腿的灵膳，还有大半壶的灵酒，都是特意给秋禾准备的。
今天秋禾的八强比试胜利后，晋级四强也就意味着，已经有成为内门外编的资格。
……
没有再多闲聊什么，庞锐御剑便御剑离开。
秋禾看着庞锐逐渐消失于夜色中的身影，又看了看杯中仅抿了小口的灵酒。
内心稍有微小的波动。
“这便算是……朋友么？”
秋禾轻声自语着，随后仰头将杯中灵酒饮尽，开始消化灵酒中的药力。
那是特意掺杂的，用于祛除毒性，也能简单洗筋伐髓功效的药力。
很显然，那是庞锐他们担心白天使用毒雾自瞎双目，会影响到双目健康而特意加入其中。
闭目，静修。
为明天四强比试做好充分准备。
……
另一边。
此前被秋禾击败，也曾主动找过他的宋元真。
他此刻正在外门外编，四强弟子中的一个洞府中。
在安灵宗，洞府是只有筑基期弟子才能被单独分配的，能够以炼气期分配到洞府的。大概率也是其背后的家族、宗门，在安灵宗长期租用，专门用于给送到这里进修弟子准备的。
洞府外的名字也写明：安灵·文倚周家洞府。
文倚，是一个地区的名字，一般用于家族称呼前面，便于重姓家族分辨。
“周兄，不知刚才我给你说的事儿……”
宋元真有些恭敬的态度说道。
“放心，如果明天重新抽签或后天的对手是那独豹，我必定按你的请求，击败的同时尽可能重创他，好让他吃些苦头。”
眼前的弟子淡笑着说道。
他名周修，来自安灵宗庇护诸多世家中，排名前十的家族之一——文倚周家。
雷火双灵根天赋，术法、战斗风格凌厉，曾在自己家族的时候，就经常被外派猎妖、除作恶散修，战斗能力毋庸置疑。在秋禾没有回来之前，是此次外门外编大比的绝对夺冠热门，也不出意外的留到现在的四强。
“有周兄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是一些用于筑基渡劫的丹药，一点小礼请别介意。”
宋元真说完，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丹药。
周修轻轻点头收下，但却又很快说道：“其实你也并不用太过在意，反正那独豹不过杂灵根，筑基之后的各方面能力都会下降。结丹的可能更低，你完全有机会自己动手。”
正如秋禾自己担心的那样，天赋始终是一种限制。
“大比之后我也准备筑基，能够早些心里舒坦也是好事。”
“那随你。”
“那这次就麻烦周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