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见
两人来到张淼淼公司楼下。
因是为了求婚，崔灿这次过来并未提前跟张淼淼说。
刚给张淼淼发完微信抬眼便发现她下来了，混迹在一大堆人中。
季安远连忙从后座拿出准备好的玫瑰。
崔灿刚刚上前，张淼淼便瞧见了她。
她紧张的跑过啦对崔灿说：“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今天律师所来了个重要客户，我不能跟你一起吃晚饭了”
崔灿兜里的戒指盒没来的及掏出来便又只能放了回去，他笑着对张淼淼道：“好，你去忙，我就是顺路来看看你”
张淼淼看着崔灿手里的玫瑰露出个意会的笑容，小声说：“我回去再补偿你”说完便小跑着回到律所的一堆人里面。
“好”
崔灿目送她走后，才回到车上。
季安远好奇道：“怎么样，成了”
崔灿揉揉疲惫的眼睛：“没，他有事”
“真是不巧”季安远感叹道，拨弄钥匙发动汽车：“得了崔老师，接下来去哪，我送你”
崔灿想了想：“去你家，我好久没看到星星了”季安远的儿子季星，今年刚刚四岁，长长得可爱又嘴甜，崔灿很喜欢他。
“得捏，这小子前天才念起你呢，说崔叔叔好久没看他了”
“我看他对我这个亲爹都没这么看重”
崔灿扯出一个笑容：“谁叫我们投缘”
到了季安远家，季安远的妻子已经做好了饭，看到两人便露出一个笑：“回来啦，崔老师也来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崔叔叔”小胖墩季星本来在看电视，听到门口动静连忙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崔灿的腿。
季安远吃味道：“我都说了，这小子对你比对亲爹还好，算了你领会家去吧”
“那感情好”崔灿抱起季星逗哄道：“星星跟崔叔叔回家好不好”
“好”季星一口答应下来：“还要带妈妈一起去”
“那感情好，我又恢复单身时候的快乐了”季安远嘿嘿道。
却见妻子正端着菜出来，闻言瞪了他一眼，季安远连忙不敢瞎说，跑到厨房去帮忙端菜打下手，哄媳妇儿去了。
等到餐桌上，季星就坐在崔灿旁边拿着个卡通小碗吃饭，他被教的很好，也不需要大人喂，自己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嘴巴一嘟一嘟的像个小仓鼠一样。
崔灿看着觉得可爱极了：“星星真是太乖了，要不送我那去跟我玩两天吧”
“这小子皮的很”季太太说道：“你这么喜欢孩子和淼淼抓紧生一个啊”
崔灿不说话了。
季安远悄悄在桌子底下踢她。
季太太怒目而视：“季安远你皮子痒了吧，敢踢我”
“不小心，不小心碰到的”季安远缩着脖子告饶。
季太太着急收拾老公也就忘了刚刚的话题。
等到吃完饭，崔灿和季安远带着季星去楼下小区玩。
季星在小区的玩具设施哪儿玩滑梯，季安远和崔灿就在旁边不远处看着小孩并聊聊天。
季安远小心的瞅着他的脸色问道：“今儿那人是……向阳”
崔灿眼睛盯着季星，面无表情的说：“他们都叫他陆先生”
“你们啥时候见面的啊”
“学校来了个企业投资实验室，他是企业代表，今天来参观调研就见到了”
“啧啧”季安远摸着下巴摇头：“这小子可真不厚道，就在咱市也不说回来找你”
崔灿不说话了。
季安远又扒弄他袖子：“那你到底咋想的啊”
许是天气太干，崔灿嗓子有些犯痒想抽支烟缓解一下，可顾及到是在外面，便只摸了摸喉咙：“什么怎么想啊，都过去了”
“我已经准备要和淼淼结婚了”
“哎”季安远轻叹一声：“也好”
“这些年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的，正好结了婚再生个孩子，以你对星星的亲热劲儿，肯定是个好爸爸”
崔灿没回他，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等到把崔灿送了回去，季安远才打开手机回复微信。
‘哥们儿，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你来的晚了一步’
他刚回完，那边就来了电话。
季安远接起，赫然是哪位陆先生的声音。
就崔灿的事情聊了两句后，陆先生起身到阳台抽烟。
他住在市中心的顶层公寓，外面各种霓虹灯光闪烁，城市下方的车流渺小如蚂蚁。
助理们都不是很明白，明明住别墅更舒服，为什么陆先生却到哪里都喜欢这种市中心的顶层公寓，现在城市光污染又严重，这种市中心的公寓除了交通方便点压根没什么优点。
但他自己知道，是因为曾经有个少年，说他喜欢这种顶层公寓。
远处城市地标灯塔投射来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使他冷白色的脸庞更添一分肃穆，烟雾寥寥上升氤氲过他的五官，使这个人如梦似幻，神色难辨。
可倘若十年前的崔灿在此处，一定会斩钉截铁道。
就是化成灰他也认识。
这就是向阳。
向阳，不如今应当叫陆阳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烟，心中的烦闷却比这些交叉缠绕的烟雾更难解。
如今这个状况，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他该怎么办，放崔灿幸福，去叫他过普通人幸福却正常的生活？
若是以前温柔明媚的少年向阳应当会同意，可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心硬如铁的陆先生。
他那里甘心，明明两个人的故事，而另一个人已经走出，独留自己陷在了回忆里。
陆先生眼中露出一丝阴鸷。
后面几天，张淼淼去了魔都出差，陆先生却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在c大校园里。
崔灿却都当做没见到的。
可等到陆先生跟着崔灿上完课还准备继续跟着他去办公室时，崔灿忍不了了。
转身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陆先生自是不无不应。
两人来到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崔灿皱着眉看他：“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已经快要结婚了”
陆先生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我……这些年”他神情楞衷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崔灿看着他，他如今穿一套名牌西装，手腕上的表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然是天价，从头到尾都透着股成功人士的贵气。
崔灿心想，自己真傻啊，怎么会一直担心他过的不好。
如今瞧来他分明是他们所有人里过的最好的一个。
崔灿自觉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叫过服务员结账准备离开。
他却一把拉住崔灿。
“怎么”崔灿并不看他，语气也十分冷漠。
他却不管不顾一把抱住崔灿。
两人如今早已不是十多岁的少年，学校门口人来人往，不少人还认识崔灿，几乎立马便引起了注意。
崔灿猛地推开他，骂道：“你疯了吗，向阳”
是的，他就是向阳，纵使他如今名牌加身，纵使他比当年离开时变化很多，可就如少年时的那次重逢一般。
两人只需一眼便能从人群中见到对方，认出对方。
如同一只藤蔓上生出的两只枝芽，不管隔着天涯海角，只要再度重逢便能认出曾经紧密相连。
“你别走”向阳拉住崔灿的手，额头冒出冷汗，咬着牙道。
他这样子实在是不像是个正常人，崔灿顿了下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手颤抖着端起杯子想口水。
崔灿冷冷望着他，知道他将杯子递到嘴边即将喝下时才呵斥道：“疯了吗，不舒服还喝咖啡”
随即叫来服务员倒了杯温水，喂他喝下。
可喝下水后他只是勉强缓解一下，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却一点不曾减少。
崔灿闭上眼，再睁开时起身去搀扶他：“我们去医院”
向阳也看着他，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灿灿，你愿意理我了吗”
“你别说话”崔灿说道。
向阳便乖乖的闭上嘴，双眼只一刻不离的盯着他的灿灿，乖巧的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两人来到附近一家诊所。
医生稍看了下就说：“这是胃病复发了，吊点水就好”
“年轻人要规律饮食，随身带好药”
向阳笑着点点头，像是一个合格的病患，全无上次相见时那股子面对校方的精英气质。
崔灿本想送他来诊所后离开，但听闻还要挂水，想了想叹口气说：“你还没吃饭吧”
向阳嗯了一声：“早上走的急”
“胡闹”崔灿有几分生气，他本是看着12点多了，他一早上都跟着自己还没吃午饭，谁知他竟然连早饭都没吃：“空腹还喝咖啡，你在……”崔灿本想骂他两句。
可到底想着两人关系今时不同往日，只得收回后面的话。
向阳却很高兴他的亲近，抬着头满眼期待的看着崔灿。
崔灿叹了口气：“算了，你等着，我去买点东西”
向阳偷偷的触碰他的手，小心翼翼道：“那你早点回来”那副眼巴巴的样子简直让人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阳阳小朋友。
崔灿避开他的触碰，也不再去看他的眼神，起身出门。
向阳在崔灿身后眼神黯淡下来，他摸了摸衣服口袋里的胃药，眼神是崔灿从未见过的阴郁。
崔灿去附近餐馆打包了一份粥回来。
等回到诊所，向阳正眼巴巴的看着门口，见到他的身影眼睛一下便亮了。
崔灿让他吃点东西，他却先问：“灿灿，你吃了没”
“你先吃，我待会儿回学校吃”
“哦”向阳应下，眼中明亮的光芒慢慢熄灭。
崔灿见他开始慢吞吞的喝粥，一举一动之间都充斥着一种赏心悦目的贵气，心中暗叹，十年时间果真太远。
叫如今虽相貌依旧，但其他已然全非。
向阳喝完粥，崔灿想着自己应当要走了，便又旧事重提：“向阳，我快要结婚了”
“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吧”
“嗯”向阳垂着眼应下，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孤寂，可听他说完还得强撑出笑容：“以前的事不说了，但我们应该还是……好朋友吧，你要……结婚……我总要帮忙的”
他一字一句间相隔的时间很长，似乎每说一字便需要酝酿莫大勇气。
崔灿却起身收拾残留的餐盒垃圾，眼神并不看他语气也冷静至极：“帮忙就不用了，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吧”
十年时间似乎叫两人的位置颠了个倒个，以前理智的那方总是向阳。
如今却变成了崔灿。
崔灿收拾好垃圾出门，临走对向阳说：“你最好叫个人过来陪你，我走了”
“再见”崔灿郑重的说着这句道别。
这句晚了十年的道别终于被倾诉于口，而一直执着于当年的少年也已然长大开始了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