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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长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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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南归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将自己的脑袋缓缓的抬起来。

    她原本会看见父亲那惊恐厌弃恶心的表情,却没有想到,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可爱。

    “爹,我的脸,我的身体……爹,我已经死了吗?”

    姜武昌抱住眼前的那个可怜的孩子,一边轻轻的拍打着姜南归的后背,一边有些哽咽的说道:“有我在,阎王爷就收不走你。爹爹今晚就给你找个好身体,找一个真正称得上人的身体。”

    姜南归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起来,似乎自己的灵魂正在剥离出这具腐败的肉体。

    她牵着父亲的手,从一处黑暗走向另一处黑暗。

    她又回到了那个幽暗的小盒子里。

    只是这次她不再大哭大闹了,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她乖乖的蜷缩在地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只要睡一觉起来,一切就都会变成从前的模样。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姜南归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见的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而是她熟悉的那个小院。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瘦长健硕;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光滑细致;她又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死寂无声。

    她认命了一般的坐在秋千上,不再往上看,渴望着那遥不可及的自由,她开始低头去看地下的场景。

    白砖铺成的小路上面长满了青苔,缝隙中还长着数不出名字的野草野花。

    有黄色的野菊花也有白色的满天星还有紫色的通泉草。

    有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在地上爬来爬去,排成一列的蚂蚁大军,还有单独出行的独角仙,不远处的花丛里还有几只勤奋的蜜蜂在采蜜。

    她心想:这个小院子里还真是生机勃勃啊!

    只有她,不管做什么样的努力,都是死气沉沉的。

    她想,她的脸一定跟戏曲里涂满白浆的白脸一样,煞白煞白的。

    她是戏曲里的小鬼,她是画本里的鬼怪,她是传说中的厉鬼。

    她再也不能称得上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哭起来,却发现眼泪根本流不出来,能流出来的只有她那漫无边际的悲伤的情绪。

    最里面的远门开了,姜南归去望,原来是陈思源,他是父亲的关门弟子,年纪不大,好像今年才十五岁。

    姜南归连忙跑回房间,将房门关上,她不想让旁人看见她的这副鬼样子。

    “二小姐,师父让我过来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师父说,宫里有贵人受到了惊吓,他得进宫去安抚贵人,可能一去就是五六个月。师父让你安心待在这小院里,别出去乱跑。”顿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若你实在想出去玩,你就跟我说,我可以带着你的魂魄出去闲逛一会儿,这安魂入身的术法师父已经教会我了。”

    姜南归闻言,悄悄地将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只看见陈思源那小子冲着门缝后面的姜南归傻笑了一下。

    看着陈思源的小脸,姜南归呆愣了一下。

    曾经的她也可以像他那样笑,她脸上的肌肉本也可以随着心情扯动的。

    也许是陈思源笑的太过于好看,也许是陈思源愿意带自己出去玩的那句话,也许是因为陈思源是父亲的人,她将门缝打开的大了一些。

    “呀!师父给你找的这具身体可真好看,看起来跟活人没什么两样。”

    “是吗?你看不出来这是具死人的身体吗?”姜南归将门开了半扇,人站在那里,被外面的阳光一照,连带着头发都在熠熠生辉。

    陈思源仔细打量了一番,又眯起眼睛对姜南归笑。

    “不像死人,倒像个仙子。”

    姜南归听了这话心里雀跃,努力想扯出一丝笑容来,可是脸上的肌肉没有一块能听话,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思源,眼神是死人般的平静。

    陈思源不在乎姜南归此时的身体是一具尸体,他只在乎这具身体里寄居着一个孩童的灵魂,那是他师父最在乎的女孩儿。他伸出手,说道:“今晚,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姜南归勇敢的看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因为背着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伸向了他。

    从那天之后,陈思源就成了姜南归寂寞生活中的唯一乐趣。

    他知道姜南归不能吃任何东西却是个小馋猫,他就买来她喜欢吃的东西,在她面前表演吃的很香很开心。

    他知道她喜欢放风筝,他就趁着黑夜无际的时刻,带着她去郊区放风筝。

    他知道她喜欢热闹,他就为她抓了好多的小动物放在她的小院里陪着她玩。

    他为了姜南归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情,陪她度过一年四季,陪她过完了八岁九岁十岁十一岁十二岁十三岁的生日。

    姜南归十四岁那年,陈思源遇到了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子。

    那是个炎热的夏季,陈思源带着姜南归去南楼二楼乘凉。

    陈思源的宽大的袖袍下面耷拉着一段红线,红线的另一端系着姜南归的手腕。

    因为是魂魄的缘故,若不用红线牵着,容易被鬼差抓走。

    陈思源说:“用一根红绳牵着你我,鬼差就会以为你是我的鬼妻,就不抓你走了。”

    每次出去,姜南归都将自己的右手紧紧的靠着陈思源的右袖,虽然有路人好奇打探陈思源的右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耷拉着一段红线,可也没有几个人上前盘问。

    直到这天,一位长得称得上好看的女子凑上前来发问:“道长,你这手上系着这么长一根红线做什么?”

    陈思源见人先笑,“这红线是我的法器,法器罢了。”

    冲那人笑完,又转头对姜南归笑。

    那小姐听了依旧不依不饶,追问道:“这法器是做什么用的?怎么这么长?看起来就是平平无奇的一根红线啊?”

    陈思源挠了挠头,不知该扯什么谎。

    “就说捆小鬼的。”姜南归说完,还调皮的将红线绕着自己的腰转了一圈。

    “捆小鬼的。”

    姜南归本以为他们与那位小姐不过就是萍水相逢,偶然搭话的路人罢了,直到陈思源向自己的父亲告别,她才知道,原来陈思源要同那女子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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