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遇
红明听了,直发笑。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大灵山的守护神,你守护的是谁,你不知道吗?你守护的是靠大灵山活着的百姓,你不让他们进山,你让那些靠山吃饭的百姓怎么活?弦星,几百年过去了,你真的一点儿也没变。”
几百年的时间,足够人界的百姓活完几次,可是对于他们这些神仙来说,几百年不过眨眼一瞬,不值当提起。
“若我说那狐狸与我们的师父有关,那你帮不帮她?”
红明从弦星口里听到“师父”二字,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人猛地锤了一拳,痛的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又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反应过度,说话的时候声音就比刚刚高了几度,仿佛自己说话的时候大点声音就能掩盖住自己刚刚的人前失仪。
“师父云游在外,与你山中的一只狐狸能有什么关系?”
话说完了,脸上不禁一阵落寞,心想:原来师父就在大灵山中。
“师父她出事了,你一直躲在星渊里面不肯与我们往来,自然是不知道师父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师父她不知为何,跳下了堕仙台,一半魂魄留在了本体,一半魂魄进入了六道。那小狐狸就是师父的一次转世。我也是看到小狐狸魂出肉体才看出来的,你要是不肯救师父,师父再次转世就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红明你也很想师父吧?”
他岂止是想,他想那个人简直想的疯魔了。
他听弦星说完,猛地回头去看属于师父的命定之星,那个他守了五百年的星星就在那里亮着,怎么可能像弦星说的一样,他的师父失去了一半的魂魄,而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红明,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跟你抢师父,更恨我家庭美满比你幸福。可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也好,别再自己一个人了。四百年前若是你在,师父说不定也不会跳下堕仙台。我知道师父的心里有一个事情一直折磨着她,可我却无能为力,我连打探的资格都没有。可是你不一样,在师父的心里,你的位置原本就比我高一些,师父她喜欢跟你说话,若是你在,师父也许还会活得开心些。”
话说完,两个人都开始闭口不言,沉默像是一团黑烟,慢慢的将两个人团团围住,围得他们两个人都有些气短。
他和弦星都知道,都知道他们的师父心里有一个折磨她的秘密,可是这个秘密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
听到弦星说师父四百年前跳下堕仙台,留了一半的魂魄在体内,一半的魂魄入了六道,他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对于师父的这个结局,他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听弦星说起的时候,他会那样的难受。
他将弦星推出去几丈远,整个人发了疯一样的在星渊里面大喊大叫,发狂的样子简直不像一个已经成仙五百年的神仙。
他总是感觉自己还没有长大,他还小,小到还需要师父提醒他天冷了多穿点衣服,天热了要多喝水。
他蹲了下来,将下巴尖儿戳在膝盖上,两只手撑起凉棚一样支在自己的脑袋上,蹲的时间有些长了,他感觉脑袋有点涨,只好换了个姿势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心里忖度着:那是我的师父,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唯一思念的女子。若是自己听了弦星的话,将师父重新送回他身边,他不甘心。若是不听弦星的话,任由师父在人世间一次次轮回转世,受尽苦难,他也不忍心。
想来想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在原地发起疯来。
弦星就在外面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也不动。
看着红明举剑在星渊里面乱砍乱刺的模样,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眼前的疯人似乎又变回了五百年前的样子。
五百年前,他还是一个凡人,一个除了不能长长久久活着,什么都拥有了的凡人。
他跟一无所有的红明不一样,他有着宠爱他的母亲父亲,有着世人难以获得的荣华富贵。最关键的是他长得还很好看,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就连不亲近人的野猫,也喜欢贴着他撒娇,仿佛这世界上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因为所有人都喜欢他,所以他想要的东西,对他来说向来是唾手可得。
他不必说,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获得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包括人。
所以在他第一次被白思雨那个女人拒绝的时候,他是不理解的。
他反复咀嚼着他跟那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他根本从自己的身上找不到被白思雨拒绝的理由,更何况他也没对白思雨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只不过是想让她让一下路——扶桑国的三皇子请她让路而已。
“大胆,你这女子没长眼睛吗?看不见轿子上坐的是谁吗?他可是扶桑国的三皇子,你还不赶快下跪避让?”
白思雨那天心情也是差的出奇,先是昨天半夜在大灵山里面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给咬了一口,一晚上没睡好觉,心情本就烦躁的很,大早上刚醒来不久又碰见了这么一伙儿怪异的人。
她且不去打量刚刚说话的那人的模样,背着手微微抬头去看坐在轿子上的男子,一身白衣,脸像是死人的脸,白的没有生机;眉毛却是生的很是浓密,轿子上的那人闭着眼,一只手撑在轿子的把手上,将嘴唇放在手背上打着瞌睡。
他们在一条极窄的山路上相逢,那天的太阳出来的有些早,阳光从头顶的树缝里直直的掉了下来,掉在轿子那人的脸上,原本白的不透光的皮肤开始变得粉红起来。
白思雨抬头看他,他也施舍给白思雨一点蔑视的眼神,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没有说。
白思雨被他那个转瞬即逝藐视自己的眼神伤了自尊,依旧站在原处不躲开,眼睛死死的盯着轿子上的那人,心里跟他呕着气。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让开?再不闪开,我可就要动手了。”
白思雨依旧不拿正眼看那狐假虎威的仆人,学着轿子上的那人,也不轻不重的扔给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他果然也被这种眼神伤了自尊,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恶狠狠的说道:“还敢瞪我?”
“白子回来。”
轿子上的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眼睛全部睁开看向白思雨,嘴角微微一扯,淡淡的笑了一笑,那笑持续的时间很短很短,便有些讥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