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意外
“嘀嗒——”
“嘀嗒——”
昨夜帝都下了场大雨，雨水漫进大牢，和血腥味一起钻进詹初宁的鼻腔。
气味刺激她剧烈咳嗽起来，不小心牵动身上的伤口。
“嘶——”
好久没有这么痛过了。
“哟，你醒了？”
粗犷的嗓音从右边响起，詹初宁动了动被锁链禁锢的双手，撇过头看说话的人。
他一只眼已经彻底睁不开，只能用另一只眼睛看詹初宁。
詹初宁认得他，是那次把林向远救出去时，在隔壁牢房里的犯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
“快要死的人，还管这是哪？”独眼讽刺地笑了笑，但还是回答了詹初宁的问题，“这里是地下暗牢，在大牢里的犯人最终的归宿。”
“怎么，你们的救援失败了？”
看到詹初宁在这，独眼还以为他们没能把林向远救出去，反而还被狴犴军捉住了。
不过因为詹初宁一直在昏迷，独眼心里虽然好奇，但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现在看她醒了，独眼终于有了伴儿。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草包呢？没和你们一起被逮回来？”
“他走了。”詹初宁有气无力道。
在她被抓之前，林向远就已经离开了帝都。
虽然他们不知道被什么人控制，但好歹这次的抓捕没有再牵连到林向远。
如果再让他回到大牢之中，以他的身体情况，必死无疑。
“哈！”独眼好像听见了什么可怜虫的发言，嘲笑道：“原来是被背叛了啊？”
詹初宁没再理会独眼，继而开始观察暗牢环境。
在她对面，有几人以和她同样的手法被限制住，是许安他们。
他们没有动作，应该是还没醒。
詹初宁尝试与身体里的力量接触，但却发现……
力量消失了。
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失去了力量，她更加清晰地感觉到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痛感比普通人要高出数十倍。
詹初宁咬咬牙，努力将不稳的气息平复。
旁边的独眼又开口了，现在的他话多到不正常。
“你们几个倒是幸运的，没经历几个月的折磨摧残。”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像我这样在世上无牵无挂的人，死了都没人知道……”
詹初宁侧目，看见独眼的身躯在发颤，铁链因为他的极度克制偶尔会发出叮当声响。
“你想出去么？”詹初宁问。
“出去？”
独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被关进暗牢之后还抱着这样的幻想。
“你能帮我？”
虽然不相信她有这么大的本事，但独眼莫名因为她的一句话生出些妄想。
如果真的能逃离这里，他再也不会一股心思往帝都靠近。
他会离这里远远的。
见詹初宁久久没有回应，独眼自嘲一笑，压下了鼻尖的酸涩。
独眼道：“我还是劝你把心思放在怎么让自己死得痛快点，要知道那群魔鬼杀了这么多人，最是清楚怎么让人死得更加痛苦。”
詹初宁还是没说话。
正当独眼因为她被吓傻的时候，詹初宁突然开始大喊起来。
“喂！你快停下！！”
独眼急了，“你会把他们引进来的！！”
詹初宁在喊的间隙回答他，“嗯，我就是要把他们引进来。”
独眼傻眼了。
难道这就是她想出的方法！？
不是，他说的是死得痛快，不是死得快啊！！
独眼已经听见上面传来的脚步声，听上去来人不少。
看样子已经阻止不了她，独眼啐了一口，也开始出言挑衅还没到地牢的狴犴军。
这几个月受的憋屈此刻全部发泄出来，独眼能听见那脚步声好像又快了些。
詹初宁见此诧异地看向他，很快又收回目光。
“何人在此间喧闹！？”
一人迅速锁定了清醒的独眼和詹初宁，快步走过来就往他们身上挥鞭子。
那鞭子一落到詹初宁耳边，詹初宁就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全身的力气卸下，只剩下两只手被铁链吊在半空。
詹初宁惨笑一声，低垂着头，任由伤口渗血，“傅钟，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还不出来么？”
“只会躲在暗处的蝼蚁，也妄想染指人间？”
“真是笑话。”
顷刻间，詹初宁感觉到四周空间扭曲，就像是涟漪般一层一层荡开。
最后，空间被撕裂开来，一人身穿墨袍踏空而立。
墨袍老者凭空出现，身后还未赶到的狴犴军见此一个个停下脚步，不敢贸然上前。
傅钟没给身后狴犴军一个眼神，只低头看了看在他脚下双腿打颤的家伙。
“蝼蚁？”傅钟阴森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那人，就像是条毒蛇缠绕，将猎物活活折磨至死。
那人猛地暴起全身青筋，眼球凸出，不出一息就没了声响。
身后的狴犴军们看见这一幕想跑，被傅钟运起魔气打翻在地，不省人事。
傅钟冷声道：“他们才是蝼蚁。”
“我知道你想亲自杀了我。”詹初宁不管他说什么，淡淡开口，“放了他们，我任凭你处置。”
“你居然为了这些蝼蚁自甘堕落，甘愿落到我手里？”
傅钟语气惊疑不定，但脸上却是难掩喜色，“你的命可比他们的高贵多了……”
“现在，放了他们。”
詹初宁再次开口道。
“呵，如你所愿。”傅钟打了个响指，一旁看着二人不敢说话的独眼就和对面那几人一起没了踪迹。
独眼一眨眼，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四周不再是阴暗的地牢和用于囚困的锁链，而是普通的道路和远方连绵的山。
“哪来的莽夫，脏死了，还不快让道！？”
独眼下意识躲开，就看见一辆马车驶过，渐渐消失在视野之内。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四下怀疑的时候，他看见了倒在不远处的几人。
他在地牢里看见过他们。
是被锁在对面的人。
独眼上前，本来在他眼里还算熟悉的面孔，在被他触碰的同时突然开始发生变化。
独眼愕然看着地上几人，他们由最先的容貌恢复成满脸伤痕的牢中犯人模样。
这幅样子比他在地牢中看见的样子还要熟悉。
这几人是和他一样无辜被抓并且被关了几个月的人。
独眼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带着这些人找地方先安置下来。
……
“你把他们送去了哪里。”
“自然是帝都之外。”傅钟呵呵笑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笑声有多瘆人。
詹初宁听着他嘶哑粗重的笑声，漠然抬起头。
“你若是伤害凡人，后果不是你个魔族长老能承担的。”
“呵呵，难为大人还记得我。”
“伤我之人，自然记得。”詹初宁一双眼睛平淡地看着傅钟道。
“是小少主当年不懂事才误伤了您，我可没……”
“够了。”
詹初宁冷冷道：“既然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你将我捉来，想必一切都已被你安排好了。”
“不愧是大人。”傅钟皮笑肉不笑，手指在虚空一划，就切开了她的镣铐。
“好戏就要开场了，请大人随我来。”
傅钟上前，用魔气控制住詹初宁，这才从地牢离开。
新的美姬在天子面前跳了好几天舞，愣是没有一个被看上的。
傅钟带着詹初宁出现在在浮台大殿之上时，还有一美姬一步一步挪上去，结果还是被天子嫌恶地推开。
“走走走，都走！朕只要朕的花颜！”
天子心烦意乱，将案上的东西扫到地下，转眼就是一片狼藉。
詹初宁见此，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大人。”傅钟眼神阴鸷，面露疯狂，“事到如今，你什么都做不了……”
话音刚落，傅钟就向空中挥出魔气。
大殿中央，一人随着魔气消散渐渐显露容貌。
天子抬起头，看到殿中人的样子，一喜。
“阿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