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夜色与危机
萧術突然想起早晨那张口气颇为霸道的纸条，不自觉扯了扯嘴角，换鞋进了家门。
萧術一进门，食物的香气与温暖的水汽便扑面而来，他有些恍惚地坐下，看着眼前因为刚做完饭而红着脸的郝子淼，再看看这个他住了多年的小公寓，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熟悉却冷漠的房间突然陌生起来，然而它镀上的暖色却让萧術甘之如饴。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郝子淼很自然地拉家常，两人就好像认识了许久的老友似的。
萧術回过神来，拿起筷子，跟郝子淼简单地讲了讲下午的经历。
“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活下去的。”郝子淼看着萧術认真地说。
“嗯……”萧術低下头继续吃饭，“我们会活下去的。”但这句话之后两人便沉默了，餐厅里只剩下了两人吃饭的声音。
是啊，一起活下去，这是所有有灵之人所奢望的，也是最不可信的承诺。
小册子上记录，至今仍未知道是否有人能逃离有灵之人的诅咒，而逃离方法则是后人所一直研究的，没有人知道死去的人去了哪儿，而活着的人总会死去。
吃完饭，郝子淼抢着去洗了碗，说是为了交租。
萧術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这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他非常需要放松一下大脑。
恍惚间，他伸手摸到一个本子——他的日记，眼里的光再次凝聚，直愣愣地看着仅一日未见的日记本，他不记得自己有把日记放在沙发前茶几上。
“看来是又忘了……”萧術垂下眼睫，自嘲一句，捧着日记回了房间，他像每个普通的夜晚一样，缓缓翻开日记，随身拿出一只水笔，开始记录：
“亲爱的日记：
昨天晚上和今天发生的事太突然，我从未经历过的，在生死线挣扎的生活，但我也不算太意外，怎么说，我无论何时，都觉得自己总会经历这些神鬼事件，只是没想过会如此残酷。
黄昏过后，就是亡灵的世界了，目之所及，尽是隐藏在角落的奇怪生物，我尝试与它们交流，但好像没什么作用，现在看来，只是我还不够格罢了，不过我倒也不想和它们交流了，差点连命也捡不回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上一个冤魂给的卡通手表，今天晚上走夜路竟然没出岔子，而且回到家也见不到那些“朋友”了，或许冤魂祝福的作用就是这个？
看起来，郝子淼要在我家常住了，我可以趁此机会多了解他，总觉得他谜团重重，不过暂时还是可靠的。”
“哟！在写日记啊？”郝子淼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要待在你家吗？”
“哦，忘了，那啥……为什么？”萧術态度敷衍，他问了难道郝子淼会说？
“因为我欠债了！”郝子淼义正言词，一脸正派地看着萧術。空气凝固了一瞬，见萧術黑着脸不说话，郝子淼噗嗤笑出了声：“别担心，它们找不到这儿来的。”
郝子淼清了清嗓子，难得正经地说：“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还债。”
这什么强盗逻辑？！萧術听完反应过来，头上毛发直接炸开，刚想怒斥：“你！……”
“你没有选择，我已经住你这了，这只是通知。”郝子淼低头俯视萧術，脸上笑容愈加诡异，“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债，特别是你，有灵之人。”
看着郝子淼的笑，萧術汗毛倒竖，按理说见了这么多次郝子淼的奇怪笑容，他早该习惯了，但无论看多少次，萧術都会感到心悸，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冤魂一样，郝子淼可能是个化过多次灵的老人了，但为什么当时不和邓灵韵说呢？隐情？故意？目的？
他不理解郝子淼说的最后一句话，心平静气的与郝子淼对视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你也别记恨我吓你，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你总有一天会感谢我，只是我不能讲太详细。”郝子淼边说边向头上望了眼，“有东西看呢。”
“什么东西？”
“规则。”郝子淼随意开口。突然，一个玻璃水杯被碰倒，在地上碎成砂，破碎的声响很大，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警告着。
“我的锅，我收拾。”郝子淼低着头，萧術隐约看到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无奈与苦涩，但也只是片刻。萧術没有应答，转过头继续写日记：
“郝子淼说他欠债了，而且我也欠债了，我不明白，但这个秘密是不能说的，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知道这样危险的消息！
我发现我最近记忆越来越混乱了。
三年前所有的记忆我完全想不起来，虽然看病时什么也检查不出来，父母也为我补充了记忆，但终归是听来的，没有实感，虽然常识与知识没有缺少，但我感觉有比这些更重要的记忆被我忘记了，或许跟郝子淼说的债有关。
三年过去，我的记忆还是会时不时断层，最近越加频繁了，不过好在今明两天的事我还是记得的，不知道有没有冤魂的祝福可以帮助我记住过往。
如果这样说来，或许化灵可以解决我记忆断层的问题，所以，我的下一次化灵是什么时候？”
萧術停笔，看向正在认真扫地的郝子淼问：“你知道我下一次在梦境中化灵是什么时候吗？”
“作为新手，应该会很快，大概三天左右吧……这几天多注意一些阴暗的角落和一些奇怪的人与事，说不定你当晚就能遇到它们呢。”郝子淼边倒碎片边说，“不过放心，有我在，而且咱俩不是加入了有灵社吗，道具什么的那边应该会提供……啊对了！我忘了，有个东西给你。”
郝子淼身后再次冒出透着光的藤条触手，触手在虚无中划开一道空间，又顺手从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
“上次化灵的谢洋记得吗？就是那个小屁孩。化灵后的礼物。你化的灵，理应是属于你的。”郝子淼将触手收回去，亲手将盒子递给萧術。
萧術接过盒子但没有打开，他问：“你的触手是怎么回事？”
“啊，也算是一种冤魂的祝福吧，不过是永久性的，获得的方式你是不会想知道的。如果羡慕的话就多化灵，解决世界纠纷的同时又能收礼，不美哉？”郝子淼挤眉示意萧術快打开金属盒。
萧術点点头，缓缓打开外表有些生锈地金属盒，里面赫然躺着一只钢笔，与普通钢笔不同，这只钢笔是暗红色的，上边还漂浮着红色的物灵。
萧術有些头疼地说：“无论是卡通手表还是钢笔，都不知道有什么具体作用，感觉实用性不强啊……”
“作用是要找的，能力是开发来的，不见血又怎么能保命？”郝子淼满脸深意地看着萧術，俨然一副知识渊博的老者形象。
虽然他说的在理，但还是让人有握紧拳头的冲动。
萧術没有理会郝子淼，不断摩挲着钢笔，眼神无意识地瞟了眼手腕上的卡通手表，时针，分针和秒针交叠在一起，一同指向数字一，上边的卡通兔子灵动，眼睛红若石蒜，在灯光底下竟能折射红光。萧術没再多看，小心翼翼摘了手表，放好钢笔，拉着郝子淼回卧室睡觉。
“我决定从明天起好好听老师讲课了，所以咱们早点睡，别闹腾。”萧術和郝子淼面对面躺着，萧術警告一句。
“那某人晚上可别太热情靠过来呢。夏天，热。”郝子淼捏着嗓子说话，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萧術气得转过头去，不再理会郝子淼。
入夜，云逐渐聚拢，雾水浓重，微寒。萧術家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床边有人影起身，悄无声息地，就好像漂浮于地面一般，人影从窗口掉落，又稳稳地立在小区花园的广场上。
长椅上坐着白柚，她攥着手中的信封，背上的衣物已被冷汗浸透。她看见郝子淼到来，赶忙站了起来，对郝子淼说：“不管你是什么情况，但你们毕竟是有灵社的新人，社长要培养你们，这是具体任务。”
夜晚的郝子淼不似白日，他没有笑，颇为冷漠地接过任务：“还有其他事吗？”
“等等，就想问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家族的事，难道你参与过三年前的……”
“别问了！现在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也赶快把这些事给忘了，忘不掉也别乱提，管好风口。现在我们都有危险！”郝子淼不耐烦地回答，说完就和原来一样回到了公寓。
白柚脸色阴沉地坐回车上，一旁的邓灵韵问：“问出什么了吗？”
“啧，这人真保守，不好搞，而且他有高级物灵，绝非善茬，社长，你多注意一下他。”白柚气愤地说。
邓灵韵没有接话，而是开车驶离了小区。
浓重的夜色隐瞒了无数真相，却也挡住了无数风波与危机，关于这些，普通人并不知晓，只是毫无负担地睡着，制造一个又一个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