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中午，二人沉默吃完，在钱多多准备离桌时，钱妈妈开口吩咐道：“多多，帮我收拾一下送到厨房吧。”
钱多多稍稍一愣，立马就回过神应道：“哦，好的。”
“一会你先不要离开，我洗好了，你帮忙冲一下。”
“嗯。”
窗外阳光灿烂，水池就安置在窗口，厨房亮堂堂的，大水池里白色的泡沫淹没了所有的碗筷，钱多多站在小水池的一遍，等着钱妈妈将东西递过来冲洗。
“带个手套，冲个碗水不用开这么大。”
“哦哦，手套在哪里？”钱多多关掉水龙头，四处打量了一下厨房，没有看到手套，“算了算了，我不用了。”
钱妈妈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哗哗的流水声，沉默在二人之间弥漫。
钱多多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担心钱妈妈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可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眼下的尴尬。
“多多，你爸他是个好人。”
又是好人？钱多多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你爸是我们母女俩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你爸，恐怕我们母女两个此时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钱多多手中动作不停，却悄悄竖起耳朵，这是要讲当年的事情了吗？
可是钱妈妈并不按套路出牌，长叹一口气，强调道：“你要记住他是你爸！”
“我知道，可是……”您不介意吗？
“你翠姨也是个可怜人，你爸我知道，好心肠，天生的烂好人。你翠姨她丈夫虽然是个混人，但是他有你爸这样的好兄弟，是那该吃枪子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也是你翠姨的好运气。”
这是照顾兄弟媳妇照顾到床上去了？钱多多暗想：还说钱爸爸烂好人，我看您也够烂好人的。
“那个混人犯了事进了宫，托福你爸照顾他的妻儿。你爸讲义气，这么多年来一直护着。”
“翠姨还有丈夫，那他们两个？这……”钱多多忍不住出声，这是两个绿帽呀，一个还不知道，一个还带着心甘情愿。
“离婚了。”
“啊？！”
“我说过，你爸是个好人。他和你翠姨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他当初也想和我离婚，是我不肯。”
“为什么？”钱多多万万没有想到在离婚这件事上竟然是钱爸提出，钱妈妈不肯。
“是啊，为什么呢？”钱妈妈问道，又自言自语地回答道：“是我太贪心了，是我太自私了，是我不肯放手。”
“你怎么就贪心了？出轨不是他们两个的错吗？”钱多多万分不解，真的，从看到原主日记本她就为这三个人的关系感到震惊，可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中，钱妈妈竟然如此卑微。
钱妈妈苦笑一声，手中停住，两手撑在水池边上，半响才道：“是我的错。你爸当初找我谈过，他愿意净身出户，我不愿意；他愿意哪怕离婚后也维持现在的状况，我不愿意。我，我害怕。你翠姨也是个好女人，她真的很通情达理，就是眼神不好，看上了两个混蛋。”
说道这里，她转过身，拉过钱多多双手，紧盯着她的双眼，“多多，你要记住，钱富民他永远是你爸！你要好好孝顺他。妈妈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钱多多只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偏执，忍不住转过头，撇开视线，“我知道，他是我爸。”
她挣脱开钱妈妈的束缚，稍稍退后了一步，还是开口辩驳道：“可他确实是婚内出轨了呀，您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做不到。这样一个男人真的算是一个好人吗？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他是！”钱妈妈情绪万分激动，面红耳赤，她指着钱多多，手指都要戳到钱多多脸上了，大声喊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知道什么？你倒是说呀？”钱多多脾气也上来了，她是在是不能理解钱妈妈对钱爸爸的感情，她对这种死活不肯离开渣男的女人从来都无法共情，两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多得是。
李玫瑰见女儿如此反应，整个人劲一下子松掉了，她呆呆地放下指着女儿的那只手，慢慢蹲下去，嘴里囔囔，不停重复“你什么都不知道”，往事的伤口看上去似乎早就愈合，但那道伤疤还是一碰就痛，她甚至不敢向自己的亲生女儿展示诉说，怎么能说出口呢？
一道触碰即痛的伤口怎么能说愈合了呢，不过是表面的结痂，内里已经发烂发臭，时间如果不能抚平治愈，终有一天她还会被击垮。
此时的她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甚至她还起了一个万分罪恶的念头，如果当初……
轻柔的触感拂过她的脸颊，打断了她滑向深渊的思绪。
钱多多万万没有想到钱妈妈的反应会那么大，看着钱妈妈蹲在那里默默流泪，她有些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抽了几张餐巾纸，轻轻帮钱妈妈擦拭眼泪。
见钱妈妈似乎从刚刚那种支离破碎的感觉里面抽离出来，她深深环抱住这个女人，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对不起，妈妈。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有我。以后我给你们挣大钱，让你们住大别墅，无论你们两个离不离婚，我都给你和爸爸一人买一栋，带大院子的那种，天天吃完饭就在院子里面散步，保证散步一个小时都不会走出去我们院子。”
“噗嗤”钱妈妈忍不住破涕而笑。
“哪有这么大的院子。”
钱多多松开钱妈妈，看着她放松下来带着笑意的面孔，松了一口气。
“没有我就自己建，买块地自己建。”
“好，我等你。”
钱多多也额外做出了保证：“你看，我也不是不能正常对我爸，昨天我就和他相处挺好的，他毕竟是我爸。他和翠姨我就当不知道，你也就当我不知道，咱就这样先维持现状。”
“好。”
钱多多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如今也知道不能够操之过急，只能慢慢来。
“妈妈。”
“什么？”
“答应我，好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未来我一定会是你的依靠的！我会比爸爸更可靠！请相信我。”
钱多多见钱妈妈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用力抱住自己。
“嗯，我相信你。”
二人收拾完厨房，各自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李玫瑰回到房间小坐了一会，便又去了小室。她呆坐在缝纫机面前，回想着中午母女二人的对话，胸口被酸涩和甜蜜填满。
她的女儿，这么可爱，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她怎么能知道呢？她暗自下定决心，将那些事情永永远远埋藏起来。
钱多多一直是，永远是，钱富民和李玫瑰的女儿。
这就够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钱妈妈看向门口，“是多多呀？还有什么事吗？”
只见钱多多蹦蹦跳跳走到她面前，双手背在后面，脸上笑容怎么看有些奇怪。
“妈妈，你猜猜我手里是什么？”
“这么大人了，还搞怪，别卖关子了。”
“当当当，你看。”钱多多把早上中的两千块钱，分成两份，成扇形抓在手里，在钱妈妈眼前晃了又晃。
“哪里来这么多钱？”钱妈妈先是有些兴奋，然后就被担忧压过，“你没有干什么坏事吧？”
“妈妈！”钱多多将钱收起，叠成一打，一手拿着往另一只一手摊着地手掌心拍打，得意道：“这是我今天早上在彩票店买的刮刮乐，一下子就中了。”
“这样啊。”钱妈妈放心下来，不过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你爸昨天是不是给你钱了。”
还在得瑟中的钱多多一骨碌嘴，说：“对呀，昨天赢的钱有我的一份，爸爸分我的。”
猛然意识到不对，钱多多看向妈妈，狡辩道：“昨天我到了，老爸就赢钱了，他高兴。”
“呵呵。”
大事不妙！钱多多把钱一放，“妈，这钱我上交。我回房间去学校了。”
然后转头就跑，隐隐听到钱妈妈打了个电话，“喂，是棋牌室的程叔吗？我想问你一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