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慕杨要做娘亲了
慕杨睁眼一看,眼前竟站着韩屹,他线条硬朗的脸上硬是扯出了一抹浅笑。
“慕杨,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的胸口处,露出一截箭头,血顺着箭头,一滴一滴滴落她的衣襟。
慕杨大惊失色,满脸都是慌张,“谁让你来的,你怎么会来?你不要命了吗?”
“要……的,你就是……我的命!我可以不要……我的命,……万不能不要你的命!”
说完,韩屹冷清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痛色。
慕杨上前搀扶住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掉,“你受伤了,可怎么办?你怎么能受伤呢?”
韩屹唇角微动,“放心,我还要负责你的后半生,定能长命百岁。”
慕杨大怒,“闭嘴,莫再开口,小心牵动伤口。”
韩屹开心一笑,顿时如冰川融雪般,看得人心头一软。
还不等慕杨回过神来,韩屹提着剑转过身,站她身前,毫不手软地迎击着逼到眼前的黑衣人。
他死死地拦在慕杨身前,将她护着密不透风。
血水顺着伤口往外淌,整个后背被血水染湿了。
可身前那个铁塔般的身形,像是毫无所觉般,依旧挥舞着手中的剑,死死地挡在她身前。
她的眼泪再一次滚落,她捂着嘴巴,不叫自己哭出声来。
渐渐地,韩屹的动作慢了下来,慕杨又急又怒,知道他已到了极限。
好不容易消灭了院子里的黑衣人,又一批黑衣人翻身进来。
暗卫一绝望地倒抽了口凉气,此刻的他几乎成了血人,长剑柱地,勉强支撑着身子。
他身上满是伤口,血流如注。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再次提剑,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扑”“扑”得几声,箭矢入体的声音。
刚刚跳进院中的黑衣人惨叫连连,倒地毙命。
门外响起焦灼的男声,“小妹,为兄来迟!”
是王挚城!
院子里的人顿时长出一口气,纷纷软倒在地。
慕杨更是紧紧地搀扶着韩屹,看着他胸前的箭头,无声地哭泣着。
“巴勒个巴子,老子的闺女也敢打杀!给老子上,叫他们排着队去见阎王。”
“父亲,要留下活口。”
“噢,对,对,留下一两个,给老子带回去,狠狠地审!”
但是,满院的狼藉,哪里还有活口?
唯剩的几个黑衣人,一见大势已去,当即咬开牙齿中暗藏着的毒药,瞬间毒发身亡。
“玛德,敢玩老子,给我带回去,bo皮细查!”
来人是王威!
王威竟亲自队营救慕杨?
闺女?
他王威哪来的闺女?
这是韩屹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青瓦白墙,小桥流水。
慕杨被接回节度使府邸已整整七日了。
她被安置在主院边上的篁庭。
一应吃穿用具,比起长宁宫来,不遑多让。
韩屹的命保住了。
当日惊险万分。
府医说他极为幸运,若箭矢再偏个半分,便是神仙也难救。
况且,他还为护慕杨,动了真气。
幸亏节度使府上的大夫,都是上过战场,见过大阵仗的。
应付韩屹的伤还有几分把握。
慕杨在他们拔箭的时候,坚持守在韩屹的门外。
屋里拔箭时,她整个人脸色惨白,紧张得浑身打颤。
王夫人紧紧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停止颤抖,却始终不得其法。
“我的儿,你莫再紧张,你一紧张,为娘心疼啊!”王夫人泪流满面,心疼地看着慕杨。
她无比后悔,深深自责。
当日,自己就该不管不顾地将慕杨直接带回。
身外之物有什么打紧,便是全部扔了,也不值什么。
好在韩屹命大,终于顺利地拔出了箭。
但府医说,是否能保住命,还得看今夜是否起烧。
若高烧不退,只怕也危险重重。
慕杨一听,眼泪又刷刷地流。
王威见状,手中无措地安慰她,“闺女,莫急,老子这就命他们去采药,便是要仙丹,也定然问王母娘娘要来。”
王夫人推他一把,“浑说什么?”
王威顿时噤声。
慕杨有心笑一笑,安慰义父义母。
可她硬扯出来的笑委实太过难看,看得王夫人一个劲“心肝肉”地疼。
王威也急得搓着双手,死命盯着府医,说治不好便要他们的命。
只怕王威历来如此,府医们倒也不怕,专心致志地替韩屹诊治。
晚上,慕杨坚持陪着韩屹。
果然半夜时起了烧。
下人打来热水,慕杨不断用帕子交替地为他敷额头。
又用在村子里学到的土方法,问王威要来烧刀子,用帕子沾着酒,一遍一遍擦拭韩屹的全身。
她虽累得汗如雨下,双手力尽打颤,却坚持不肯让下人们沾手。
书禾她们无数次想帮忙,一次次被慕杨拒绝。
他为她受伤,她心痛万分,更愧疚不已,若不为他做些什么,她怕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她更不放心将事情交给下人。
她晓得韩屹极为挑剔,平日时根本不愿让旁人近身。
忙活了一整晚,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韩屹的烧终于退了。
府医进来看诊后,笑着说,“夫人,首辅大人已无大妨,待醒来喝些汤药,便能好起来。”
慕杨闻言顿时放下一颗心。
此时,她才觉得好累、好累,实在撑不住,便趴在韩屹的床边,沉沉地睡去。
待她醒来,竟发现自己躺在篁庭的床榻上。
她的周围围着好些人,有王威、王夫人、王挚城,还有好些个长相秀美温婉的年轻妇人,远远地还站着书禾、画云她们,一个个紧张万分地看着她。
王夫人抹着泪,书禾她们也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她的心猛然一跳,突地起身,“韩屹怎么了?他出事了?”
语气里透着十万分的焦急,眼泪又哗哗地往下掉。
王夫人大惊,一把按住她,“我的儿,首辅无事,倒是你,动作不能快,得慢慢地来。”
说完,转向喝问下人,“药好了没,怎么还不端上来?”
见周围的人太多,她手一挥,一不小心一掌拍在王挚城的肩上,自个儿却毫无所觉,“唉,都退开些,我家乖乖要透不过气了。”
王挚城委屈地揉了揉肩,同其他人一起退远了些。
药端上来了,王夫人亲自接过药碗,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便往慕杨的嘴里送。
慕杨一惊,“母亲,我没病,为何喝药?”
王夫人闻言,即刻啐了自己一口,“瞧我!竟忘记同你说了,好孩子,你有身子了,咱们慕杨要做娘亲了。
府医说孩子康健得很。
但经历了昨夜的事,府医还是开了安胎药,只一帖,喝了便好。”
慕杨闻言,吃惊地伸手抚上向自己的腹部。
那里,竟有了一条小生命?
前世,她无数次畅想能怀上孩儿,却久久不能如愿。
那时的焦虑害怕、紧张惶恐、患得患失,刹那间涌入脑海,委屈得她哀哀痛哭。
今生,她已放弃这段感情,放弃这个亲事,甚至放弃了这个人。
孩子,却不期而到,叫她如何不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