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惊现画上的阿木,首辅失色
静宜公主体内的每一处脏腑都在叫嚣。
痛苦,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掀起高高的浪潮,席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一生爱红,却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候,被硬生生逼着穿上平生最为讨厌的粉色。
她紧紧地蜷起身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身上的痛苦。
片刻后,她直起身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忍!!!
只要能嫁予首辅,没什么是她不能忍的。
吉时已到,公主府外一片安静。
原本早该来迎亲的新郞官迟迟未见身影。
她极度焦躁不安,派管家去打探消息。
没过多久,管家阴沉着脸禀报她,“殿下,首辅大人入宫了。昨夜使臣馆走水,整个苍国使团只救下三人。”
什么?
静宜公主大惊失色!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不知哪个下人多了嘴,“真不吉利啊!”
静宜公主大怒,扭曲着脸下令将周围的几个丫头统统抓起来,各撑嘴三十。
白玉想劝,新婚见血不吉利。
可到嘴边的话,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不久,撑嘴的声音、讨饶的声音传来。
“我们出发!”静宜公主咬牙下令。
“什么?”白玉急,“殿下,您是高贵的公主啊,怎么能……”
静宜公主此刻什么劝也听不进,她只想完成自己的夙愿。
既然首辅无法来迎接她,她便自己上门。
唢呐声响起,花轿被抬离了公主府。
“听说了吗?首辅大人根本未来迎亲!”
“啊?那是公主殿下送亲上门啰?”
“可不正是?”
“那,那,日后岂非一点地位也无?”
“地位?连面子都被剥得一点不剩,哪里还有什么地位?”
“此话怎讲?”
说话之人斜了眼他,“你没见到粉色的轿身、粉色的嫁衣、粉色的盖头吗?这娶的哪是平妻?分明就是纳妾!”
“不会吧!那可是堂堂的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又如何?到底做过九年的阏氏啊!”
……整整九年!
扎人的话语不断传入耳中。
静宜公主强忍至今,再也承受不住周遭糟心的话语,一口鲜血从嘴角渗出,一滴一滴滴落在粉色衣襟上。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散了出来,跟在轿子边的蓝田似乎闻到了,但仅仅蹙了蹙眉,便假装一无所觉地向前走去。
深宅大院里。
那个温雅的身影依旧站在书案前慢条斯理地作画。
“爷,公文拿到了。”说完,递上了公文,赫然便是袁夫人递给静宜公主看的那份。
温雅的男子打开公文一阅,嘴角顿时露出一抹浅笑。
“呵呵,你们啊,终于办成一件事,赏!”
“静宜公主以为公文送去了苍国,您看,此事如何善后?”
“善后?不必,静宜公主已无用,死活都不关咱们的事。”
下人一惊,不自觉地想抬头,却蓦然清醒,此刻万万抬不得头。
于是他强行梗住脖颈,整个头部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姿态。
“爷,这才第一份公文,以后……”
“哈哈,以后?哪里还用得到静宜?只要有这份公文在手,还怕兵部尚书夫人不乖乖听话?”
男子得意地笑了起来。
“爷,昨儿个夜里,使臣馆走水,只活了小王爷及其两个手下。”
笑声戛然而止。
“什么?”温雅的人突然暴怒,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他的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头闷闷地发晕,他强忍痛意硬挺。
“为何不早些禀报?罢了,下去吧!”
下人退下后,屋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温雅的人慢慢地踱到窗边。
他的眉心紧紧地蹙起,使臣馆走水,到底是谁下的手?
会不会是小王爷自己?
可自己不是答应了他的条件吗?
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小王爷鲁必逊此刻正放松地站在广阳殿上。
“陛下,小王有礼了,这条命全赖您救助,否则世间不会再有鲁必逊!”说完,他装模作样地举起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
圣人好笑地看着他,配合着说,“这全是天意!看来,小王爷得了天助啊!”
鲁必逊一听这话,即刻收起不正经的神情。
他晓得,陛下看着年轻,却也不是个好惹的,一句话点得他浑身冒出冷汗。
如若这一句“小王爷得了天助”,传到苍国单于的耳中,他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嘿嘿地假笑两声,转移了话题。
正在此时,韩屹穿着紫色官袍大步走了进来。
鲁必逊一见他,吃惊地问,“首辅大人怎么还穿着官服?今日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您怎么不换红色喜服?”
韩屹听而未闻,大步走到他跟前,“人在哪儿?”
“谁?”鲁必逊明知故问。
“是嘛!”韩屹冷声道,“如此臣便将刚才圣人的话传去苍国了。”
鲁必逊一听此言,顿时敛了容。
若论狠,他当真比不上大豫首辅。
尽管他恨得牙痒痒,不得不合作地说,“昨夜,我怕图鲁问起,还是将人送回那座宅子了。”
韩屹虽然心有诧异,但只要人没事,他便松了一口气。
“嫂夫人可知大人如此担心一位红颜知己?”鲁必逊心有不甘,避着圣人悄声问他。
哼,他不开心,怎么都要刺一刺首辅。
韩屹冷厉的眼神射向鲁必逊,后者脖子一缩,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借机体虚需要休息,便行礼告退了。
殿上,只剩下圣人同首辅大眼瞪小眼。
圣人咳了一声,“太傅,今日是你娶亲的日子,不如早些离宫吧。”
圣人本是好心,既然人是首辅自个儿要娶的,那自然是有几分喜爱的吧!
岂料话音刚落,韩屹的身子便是一僵。
圣人的笑也瞬间僵在脸上。
奇怪!
首辅若是不愿意娶静宜,自己也没有逼他,他又何须如此?
殿上气氛正尴尬的时候,鲁必逊去而复返。
“陛下,听说您处有些日常画作,可替代书信,可否借臣一观?”鲁必逊笑着说,“小王受伤,卧床休养日子难耐,学些日常画作解解闷。”
圣人闻言当即命李良去将画作取来。
李良将画纸递到鲁必逊手上。
他当场翻阅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啧啧稀奇,“果然是精品,虽是日常所作,却是处处可见匠心!敢问陛下,是何方神圣所作?”
圣人听惯了鲁必逊不着调的话,也不在意,“是朕的爱妃去行宫时所作。”
一听是记录行宫的画作,韩屹原本毫无兴趣,也情不自禁地往画上瞥了一眼。
便是这一眼,令他双目猩红,目眦欲裂。
他猛地上前,一把拉住鲁必逊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扯了过来。
这一下,牵动了鲁必逊手掌上的伤口,他嘶地叫了一声。
可韩屹一门心思在画作上,对鲁必逊的反应一无所觉。
画上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在一片稻田边上笑,手上捏着一只黑金色的蝴蝶。
小姑娘笑容真切绝美,赫然正是恩师的外孙女阿木。
“此画从何而来?”
鲁必逊一脸懵逼,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圣人摇头叹息地答,“太傅,这可是你家夫人的东西,你岂会不知?”
话音刚落,韩屹的瞳孔猛地一缩,大吼一声,“什么?这画是慕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