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清心寡欲和尚61
随从将枯枝放在柴堆处,跟着纯一进屋。
“请坐。”
纯一将东西放在柜上,拿出罐中的清茶,这也是方丈派人送来的。
他喝着泉水,不曾拿出过。
洗、投、煮,直至炉中盛着茶叶的水沸腾起来,纯一提起,倒入瓷杯中,这便出汤了。
随从看着他这一套动作,眼中透露出欣赏。
虽是一身黑衣,佛子打扮,非红尘中人,但这温润清冷的气质,却跟世家大族养出的王公贵子一样。
“请喝。”纯一将茶杯放在随从面前。
清香扑鼻。
“今得法师如此盛待,卑职受宠若惊。”随从站起来,对着纯一抱拳。
“不必客气。”
“她,可有话带与我”纯一看着随从喝完一口茶,见他不再喝了,忍不住问。
“回法师,这倒不曾,陛下吩咐卑职定将此物交付法师手中,其余信中应提及了。”
“好。”
纯一听完看向布帛,几番克制,终是走到柜前,拆开来看。
仅有两样东西,一封与之前相同的信笺,一个被锦帕包起来。
他爱惜的摸着,慢慢将帕子解了。
看到是何物后,他的脸立刻红起,忙慌乱的遮住。
手覆在上面,纯一的心猛烈拍打胸腔。
竟然是……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睫毛也一眨一眨,抿起的唇向上扬。
连日里的担忧与烦躁一扫而空,被纯粹的喜悦与羞涩替代。
同心结。
她千里送此物,要与我同心。
纯一轻捏着锦帕。
思绪已乱,掌心再觉不出顺滑。
所以,即使各处一方,隔着山川河流,重重关隘,日日不相见,那份情依旧诚挚,也永久不变。
夫妻同心。
所以,她,想和我……
想到这里,纯一的面皮全红了,心剧烈的跳着。
商姝与纯一两人间的私事,随从并不敢窥探,但见纯一的背影都透露出欢悦,他还是一惊。
原是两情相悦,情深义重。
两个看着都不会生情的人,竟走到了一起。
若独自一人,纯一定会痴痴的看,将这份难得的表情之物捧在手中,放在心口,覆于唇上,可到底有旁人。
在纯一看来,这种寄情的东西与房中亲密事无什不同,一者,是属于他和商姝的私密,不愿让旁人窥见,二者,他也存了贪心,只愿独享商姝的爱,旁人看到一点都不行。
所以,纯一捏着被锦帕包裹的同心结,在过了许久后,手慢慢放开。
他又将视线挪到信笺上,仅是纸封便格外漂亮。
你寄相思,我盼你归,信使又来。
这一回,信中写的,是什么?
怀着这样的心思,纯一将手搭在封口上,小心翼翼的沿着线拆开。
拿出。
“纯一卿卿”
这四个字映入眼帘,纯一整个人烧了起来。
面色绯红,耳圈也烫了,露出的白白的皮肉,如碾的烂出汁水的红梅。
心湖再也平静不下来,涟漪荡漾,波澜四起,投入的不是一颗石子,而是可填满整片湖的巨石,连同堤坝一起砸了,任火热沸腾的水流遍全身。
她,商姝,
唤我卿卿。
看着这简单的四字,纯一唇瓣抖动,脑中晕眩,眼也模糊了。
他双手僵硬,手指颤动着,摸上卿卿二字。
指尖触碰上,商姝落笔时的神情都可见了,那双眼中定满是温柔,含着情意。
把信交给信使的时候,也定温和极了。
卿卿。
眼里的泪快掉下来,纯一伸手抹去。
看着指尖的湿意,他死咬住唇。
商姝。
你心悦我,所以相思,想与我同心,那你可知道,纯一也是,纯一想着你,念着你,盼你,欢喜,爱你。
纯一早明了心思。
鼻头发酸,纯一却是笑着的,眼底,脸上的笑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甚。
他沉浸在甜蜜里,深陷其中。
而随从已将茶喝完了,又不敢打扰纯一,只一下下摸着瓷杯,等候。
不知多久过去,纯一才动了,只不过没有再看下去,而是将信笺重新装好,又包了布帛,藏似的放进柜里。
这些就足够了,知她平安无事,又于动乱战火中时刻想念自己,他心满意足。
而余下的,他要慢慢看。
独自在寂静的房中,在这间有着所有商姝赠予东西的屋内,感受她对自己的情。
纯一闭上眼,待再无泪水后,睁开。
拿出他早抄好的佛经,又找了红纸写着。
商姝,纯一等你回来。
纯一放下笔,等着墨迹干了。
心中的千言万语,待你归来后,我一字一句说与你听,还想知道的,纯一都告诉你,绝无保留。
墨迹干了后,纯一将纸对折,放进经卷里。
又用布包好,来到随从面前。
“请你帮我带给她。”
便是山高路远,也要让她知道,纯一并非草木顽石,心冷无情,他也有情,对商姝有情。
“好,卑职定送到陛下手中。”随从接过这厚重的经卷。
“法师可还要卑职捎什么话?”他又问着。
自古离别苦,陛下此去还不知时日,如此情厚的两人,该有说不尽的话吧。
“没有了,只劳烦你将这送给她。”
其他的,我要自己说与她听。
纯一的神情认真极了,随从也不再多说,拿着东西便欲告辞,“那卑职便……”
“留下吃顿饭吧。”纯一拦住他。
战时,士兵多以干粮充饥,便是喝的也只是菜汤,有时连热饭都吃不上,半饥半饱,如今又奔波劳累,怎能让他这般离去。
自己虽厨艺不精,但总能让他吃一顿饱饭。
纯一虽说的淡然,可言辞以至神情却让人难以拒绝,随从答应下来。
“既如此,卑职便谢过法师。”
“我帮法师烧火。”
随从见纯一拿起米菜向外走,忙放下经卷,跟着他出去。
可锅炉各有一个,屋外的柴也够,随从根本帮不上忙,他看了看刚才背回的枯枝,走过去提起斧头劈柴。
只劈了一块,随从见纯一看他,忙说,“卑职习武之人,做这些不会累到,只当是练手,法师千万不要推脱。”
他说完,又利索的劈了起来,照着堆起的细柴砍。
“劳烦你了。”
纯一说着将锅中的汤搅了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