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那船员看林妄也正站在船舱门前，沉着脸看他，忽然恶从胆边生，想借此机会，在手下面前显摆显摆。
他开了一瓶伏特加，咕嘟咕嘟仰头喝了几口，脸上的笑容很夸张，声如洪钟道：“兄弟们，咱们这一天天在海上漂着那么辛苦，上面的不可怜我们没有功劳有苦劳就算了，还派来个毛头小子来给咱们当头儿，你们说这算什么事？！我咽不下这口气！他越要管咱们，咱们就越要放肆给他看，我就不信上头能把我怎么样！”
周围有几个船员学着他的样子，肆无忌惮地喝起了酒。也有几个船员看看他，又看看林妄也，表情有些犹豫。
他们平日的生活无聊极了，难得有这样喝酒的好机会，自然十分心动，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站在长桌旁边。可是，这点心动也只限于，既能够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也不得罪上司的地步。如果非得为了这几口酒，就和林妄也闹掰，那还是不划算。
于是，他们看向正在疯狂喝酒的那些人的目光，便带了些恼恨。可恶！这些人之前怎么没告诉他们，林妄也不允许私办酒会？这倒好，他们爽了，连累自己一起受牵连。
那名船员已经把一大瓶伏特加都灌下了肚，脸颊红扑扑的。酒壮人胆，他拍拍几个仍然面露犹豫的下属的肩膀，大声笑着说：“喝啊，怎么不喝，有什么事我担着！”
那几个下属不敢不给他面子，尬笑着，喝了几口。
林妄也嘴角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走到了那船员身前。
那船员得瑟地看着他，声音又尖又细：“哟，你怎么过来了？是想一起喝酒吗？怎么不在甲板上未雨绸缪了，不是整个船就你认真负责吗？呵！”
周围两个人拉住了他，笑着和林妄也赔不是：“林弟，别生气，他喝多了，脑子不清楚，你给哥哥们个面子，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这两个人显然和那船员是一伙儿的，虽然嘴上说的动听，但却完全没有一丝愧疚之意，也没有实质性地让那名喝伏特加的船员道歉。
林妄也抱胸，冷笑一声：“你们算什么东西，想要面子，先看自己有没有脸。”
果然，话音一落，那两人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妄也不耐烦地说：“让开。”
二人当众受到这样的羞辱，气的火冒三丈，直接朝林妄也扑了过去，势必要发生肢体冲突。
林妄也嗤笑，抬腿朝一人踢过去，又一个灵活的转身，将另外一人从后背擒住，直接将他的头按在了长桌上一大盆滚烫的汤中。
那人挣扎着，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等到从汤中抬起脸，才发现满脸通红，竟是烫出了许多水泡。
于是，刚刚还在叫嚣着，疯狂喝伏特加的那名船员，看到这里，酒也醒了一大半，色厉内荏地用食指指着林妄也，大声质问：“你要做什么？”
林妄也从长桌上挑选了一支高浓度的酒，拿在手中把玩着，嘴角的笑容有些邪性。
他用开瓶器利落地开了酒瓶，不紧不慢地说着：“我听说，这船队有个规定。在船上私自聚众饮酒作乐，罔顾规矩者，一律丢到海里喂鲨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围的人都犹豫着，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船队在刚成立的时候，确实有这么一条规矩。
他们做的都是些不干净的生意，既要防着警察，又要防着海盗，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人财两空。所以，前船长在制定规矩时，就制定的严了一些。不过后来，大家工作了一段时间，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危险，也就开始私下里阳奉阴违。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没人会拿规矩说事。
林妄也一步一步逼近那船员，那船员想反抗，但他本就不敌林妄也，再加上喝醉了，行动迟缓，没几下功夫，便被林妄也制服了。
林妄也长腿一伸，将一个木制椅子勾到身旁，将男人按在椅子上，又拿来一条麻绳，三两下将他绑紧。
男人起的咬牙切齿，肿着脸，嘴里含糊不清地蹦出各种脏话。
林妄也置若罔闻，只是一手拿着酒瓶，一手薅着男人的头发，使男人被迫抬起头。
林妄也冷笑着说：“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别大度，不忍心你看着你就那么喂鲨鱼，所以，我决定留你一条命。”
他拿着酒瓶，高高举在男人的头顶上，语气很轻松，但说出的话并不美好：“你不是喜欢喝酒吗，今天就请你喝个够。”
一瓶酒当头浇了下来，沿着头皮，脸颊，一直滑落到男人的衣领里。
这酒的度数很高，辣的男人眼睛都睁不开，只好在椅子上拼命挣扎，表情扭曲极了。
林妄也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接着，又从桌子上拿了一瓶酒，开瓶，再次从男人头上浇下去：“你这么喜欢喝酒，一瓶肯定不够。没关系，酒还有很多，够你喝个尽兴。”
几分钟的功夫，男人已经被当头浇了五瓶酒，地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现在天气很冷，他浑身都湿透了，一阵风从外面吹来，他便抖得和筛子一样。
有人看不下去了，一脸怒色对林妄也说：“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今天确实是得罪你了，但你这样蓄意报复太过分了！你看他都冷成什么样子了，万一生病怎么办？”
林妄也眯着眼睛，似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有些同情地看着浑身湿透的男人，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歉意：“哎，是我想的不周到，光想着让你喝酒了，没注意到你那么冷。”
他眼底闪过了一抹狠色，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支打火机，语气温和地笑着说：“那我就帮你暖和暖和吧。”说完，居然把那男人的头发给点着了。
男人的头发偏长，又沾满了酒精，一遇到明火，立即熊熊燃烧起来。
于是，刚刚还抖得半死不活的男人，现在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大声嚎叫着，挣扎着想要灭火。他动作剧烈，结果连人带凳子，直接摔在地上。
林妄也倒也没有来真的，他见火快要把男人烧伤了，便从桌子上掀起一块厚桌布，将男人的头发给捂住。过了片刻，火灭掉了，空气中一股子烧焦羽毛的臭味。
男人伤的并不严重，但心灵上受到的打击很大，整个人像是魂魄都丢了一般，只会躺在地上喘粗气，话都无法完整清晰地说出。
周围一圈围观者看到这幅场景，有的吓破了胆，跑到远处躲着了，有的和这男人关系比较好，愤怒地想要冲上去群殴林妄也。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把人当人是吗？！”
“别以为你是季思远派过来的就能作威作福，我们再怎么样也在船上鞠躬尽瘁好多年，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说动就能动的？”
“幸好这是人没事，要真有三长两短，你信不信自己根本下不了船！”
……
骂声此起彼伏。
林妄也眯着眼睛，将这一张张脸都记了下来，然后嗤笑一声，走出了船舱。
他靠在栏杆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夜幕降临，海面呈现出深邃的黑蓝色。只是，平静的海面下，仿佛潜藏着什么可能随时跳出来的危险。
李平跟了过来，走到离林妄也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犹犹豫豫，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大半天，只说出来一句：“也哥。”
林妄也轻笑一声：“有话就说，没话别来烦我。”
李平心一横，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也哥，刚刚在船舱里，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他？虽然他确实不尊重你，但你的报复实在太过了，就不怕失了民心？”
这次行动，李平跟着林妄也一起过来了。林妄也先前那番举动，确实令他费解不已。
他了解林妄也，虽然有些桀骜不驯，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会行动。刚刚那一系列行为，虽说是想要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但是用力实在过猛，简直是把人家的脸撕下来踩在脚底，还要碾几下。这谁能受得了？谁还会愿意跟着他干？
林妄也点了一根烟，悠悠吐出来一个烟圈，似乎根本没有把李平担忧的情况放在心上。
他呵呵地笑了笑，低声说：“你难道真以为我刚刚就是为了报复他？”
林妄也又抽了两口烟，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似乎是觉得那烟味道不好，便直接丢进了海里。
李平似懂非懂，他还是没能搞清楚为何林妄也非要让那船员颜面尽失，但他大约明白了，林妄也今天这番行为，是有意为之。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李平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林妄也有多会算计，他还是知道的。
李平进了船舱休息，只留下林妄也一人，孤零零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
那背影瘦长，看着孤单，但又带着一股子桀骜和韧劲，仿佛有着无形又巨大的力量，可以抵御前方波涛汹涌、危险重重。
林妄也一早就计划好了。
虽然这次任务重大，但由于危险性高，做好保密措施也非常重要。因此，船上这些人，数量太大。更何况，人多也罢，船员还不齐心。
船员大致分成了两拨，一波以今天带头闹事的副船长为首，平日里最爱滋事生非，贪图享乐。仗着自己工作时间久，又会巴结上级，竟没人敢把他们怎么样。还有一波，以新任的一名大副为首，虽然有野心且工作认真警惕，但是却处处受到欺压。
林妄也上船前，便暗地里摸清了这船上复杂的人际关系，并且与那名大副做好了约定，结为同盟，各取所需。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将那帮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一举消灭。